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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下意識掙紮了下, 卻沒有掙開, 來喜的力道比她想象中更大。
她從沒見來喜如此激動過。
來喜在她腦海中的印象,從來都是噙著笑, 偶爾笑得清清淡淡, 偶爾笑得意味深長, 卻從不會做出任何逆了她心意的事。
她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關不住了。
這是在夢裡沒有發生過的,她其實一直知道來喜對自己有不同尋常的感情,隻是他從不說, 她就當做不知道。那道門她不敢去碰觸,她知道一旦碰了, 可能有些東西就維持不下去了。
她以為沒有夢裡的相依為命, 這輩子終究不同,到底是哪兒出問題了?
“來喜哥哥,你鬆開,你弄疼我了。”秦艽頸上戴了項鏈,被人這麼緊緊的包著,硌得她生疼。
來喜慢慢鬆開手, 露出抱歉的笑容:“對不起, 小艽,我隻是太激動了。”
“沒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沒敢去看他,低著頭整理項鏈。
“我們坐下慢慢說, 我想知道這幾年沒回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
來喜去桌前坐下, 又給她倒了盞茶,這樣的來喜讓秦艽終於鬆了口氣,也許是她想多了,兩人這麼久不見,他會激動也是正常。
她大概說了下這幾年自己的經曆,並沒有細述太多,隻說了自己有兩個孩子,因為孩子體虛,所以一直留在巴南沒回長安。
“你有孩子了?他的?”來喜的笑容僵住了。
秦艽佯裝沒聽出‘他’代表的含義,點點頭,笑道:“他們很聽話,也很可愛。”
“那你為何會以懷南郡主的身份進宮,你知道這樣代表什麼意思?還是說,他並沒有打算接你和兩個孩子回來,所以你自己想了這麼個辦法回來了?”
秦艽的臉克製不住僵了下,塗著胭脂的紅唇微抿。
她的這種小動作可以瞞過彆人,但瞞不住來喜,他挑了挑眉,嘴角弧度變得譏誚。
“他不是以前的他了,變了很多。”
“例如?”
“他在東宮養了很多姬妾。”
秦艽以為自己會難過,但她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這種情緒,似乎早有預料,腦袋出奇的清醒,她聽見自己哦了一聲,然後就沒說話了。
“都這樣了,你還想回來嗎?”
秦艽勉強撐起一個笑,故作不在意道:“幾年不見了,來喜哥哥能不能不要一見麵說這個?”
“現在不說,等下讓你去參加選妃宴,然後自取其辱?”來喜的聲音一下子低沉下來,他輕笑了聲,透著一股凍人的刻薄,“你在賭什麼呢?拿兩個孩子當砝碼?”
秦艽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激得手腕上的銀鐲發出嘩嘩響聲。
“來喜、哥哥。”前兩個字讓她說得緊繃,似乎一觸即發,到了後兩個字卻充滿了疲憊。這是在示弱,來喜知道,但他不想知道。
“小艽。你既然出去了,就彆再回來了,這地方不是人待的。他不要你了不要緊,你還有我啊,我會照顧你的。你聽我的好不好,我安排人送你出宮,你可以先回四方館,我在宮外也有一棟宅子,你可以帶著孩子住在那裡,我會每天去看你。等我把所有事情安排好,我就帶你一起離開長安,到時候我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來喜哥哥,我……”
他走過來,環住她,這一次沒有像剛才那樣,似乎怕弄疼了她,隻是虛環著。
“你知道嗎?從你跟他去蜀地,我每時每刻都在後悔,後悔自己隻是隻螻蟻,什麼也做不了,後來他回來了,你沒回來,我真想殺了他。現在我不是螻蟻了,我能保護你了,彆再給他機會傷害你了好嗎?這樣的你,不是我心目中的小艽了,我心目中的秦艽妹妹不是這樣的,她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弄成這樣。”
秦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哭了,她哭得抑不可止。
宮懌走的時候,她沒哭,一個人生孩子的時候,她沒哭,她把自己的眼淚都給了頡兒,她沒有為自己哭過,可這一次她忍不住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她感覺把來喜胸前的布料都哭濕了,她才不好意思地往後退了退。
來喜拿出一塊帕子,本想上前,卻猶豫了一下,遞給她。
她接了過來,將眼淚擦了擦,才揚起臉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來喜看著她的眼睛很亮,裡麵隱隱有些激動。
“我安排你出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