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見肉攤上的肉不錯,讓老板給她稱了一條。
付錢正準備走時,聽見肉攤老板和後來賣肉的男人說起閒話來。因為‘太子’的字眼,她駐足聽了會兒。
“聽說了沒?咱們太子要大婚了,是和一個苗人郡主。”
“苗人?”
“就是蜀地西南那邊的一群苗蠻,我聽彆人說苗人會下蠱會勾魂,不然堂堂的太子殿下那麼多高門貴女看不中,就看中了個蠻人苗女?”
“也許那苗女長得美,才會被太子看中。”
“去你的,你信這個?前些日子我聽我小姨夫的二表姐家的大哥說,蘇家和蕭家的兩位嫡女,為了爭太子妃的位置,鬨出不少事,整個長安城都在看笑話,卻沒想到被個苗女搶了。我跟你說那個苗女不得了,據說太子在選妃宴上一見傾心,當晚就去了四方館把人給搶回東宮了。”
“赫,還有這事?”旁邊有人插嘴。
這菜市上就是這樣,有點什麼消息能傳得天下皆知,尤其愛傳那些王公貴族家的事,通常會冠以自家拐著彎的親戚在哪個府上做差,才能知道這第一手的消息,其實這些消息都爛大街了,都是從酒樓茶樓裡傳出來,被人多次加工再傳。
可通常這樣的人最是受人追捧,聊得興起了,三五成群就去邊上的酒肆喝上兩盅,邊說邊聊,一天時間都打發了。也少不了有以訛傳訛,就為了混口酒菜吃或者嘩眾取寵的,所以秦艽每次聽見了,都是聽一半留一半不信。
可今天這事……
又聽那些人越說越不像話,說那苗人郡主是個尤物,勾得太子好多天都沒出東宮大門了,成天就睡在那苗人郡主的肚皮上,秦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頭頂都快冒煙了。
正胡思亂想著,她的腿被人抱住,是甯兒。
小家夥兒臉紅嘟嘟了,彆提多可愛了,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秦艽不用多想,就知道這丫頭又想打什麼鬼主意。
“娘,甯兒想養小雞崽。”
“你養小雞崽做什麼,你又不會養。”
“可是我就想養嘛,小雞崽好可愛,你看……”她拽著秦艽的裙子,就往那邊走,頡兒還蹲在攤子前,看得目不轉睛,可見也是喜歡得緊。
阿朵回頭看看秦艽,把她手裡的籃子接下。
“我是勸不住了,你看給不給他們買,這種小雞崽不太好養活。”
“那給你們買幾隻吧。”秦艽慷慨道。
甯兒忙高興歡呼,又伸出一隻小肥手道:“那我要五隻。”
“你要這麼多乾什麼?”
“我三隻,哥哥兩隻。”
無事時,秦艽也會教兩個孩子算數什麼的,所以彆看甯兒還小,簡單的數還是能算清的。
“你三隻,哥哥兩隻,為什麼哥哥要比你少一隻?”
甯兒被娘問得啞口無言,糾結了會兒,收回一根指頭:“那四隻吧,我跟哥哥一人兩隻。”
最終秦艽買了六隻,因為小攤販說四十文六隻,為了好算賬,所以多買了兩隻。還附送了小竹籃,將六隻小雞崽裝在裡麵,東西很輕,兩個小家夥小心翼翼的提著,邊走邊看,甯兒連杏兒糕都忘了。
等回去後,提著小雞崽的甯兒和頡兒,受到整條街小童們的追捧。、
有的正在家吃飯,飯都不吃了,追出來,就是為了看小雞崽。
甯兒護得可緊了,伸出小胖手擋著他們:“小石頭你把鼻涕擦擦,還有你們彆擠啊,彆嚇到我的小雞崽,哥……”
頡兒忙去幫她擋:“彆擠彆擠,再擠不給你們看了,你們排隊,一個個挨著看。”
秦艽忍俊不住,兩個小家夥跟誰學的這一套套的。
附近都是住戶,白天的時候大門都開著,孩子就在外麵玩,所以也不用擔心丟孩子什麼的,看見陌生人領孩子,大家都比較警惕,也都會管一管,所以秦艽並不擔心兩個孩子在外麵玩。
阿朵拿著菜籃子進去了,她則拿著抹布將貨架上的灰塵抹一抹,這家雜貨鋪賣得東西很雜,柴米油鹽醬醋茶針線頭繩什麼都有,都是居民們慣用的。
剛抹完塵,有人來打醬油,是附近一個住戶王大娘。
秦艽將醬油瓶打滿,對方付了錢也沒走,反而和她聊了起來。說的都是些瑣碎話,秦艽也都習慣了,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說話。
“秦娘子,我記得上回聽你說,你丈夫也去幾年了。怎麼,有沒有想過改嫁的事?”
大梁並不禁止寡婦改嫁,正確的說是鼓勵才對,所以對寡婦改嫁這事,大家都覺得稀疏平常,隻是秦艽沒想到王大娘會跟她說這個。
見秦艽遲疑不言,王大娘笑著道:“我這嘛,其實也是幫忙問問,就是這條街過去拐角那個胡商,叫康阿努的,他看中你了,托我幫忙問問。你看你家是做生意的,他也是做生意的,他孤身一身,生意做得也還行,胡人沒那麼講究,也願意將兩個孩子視作親生的,我說了你上上心,我這還等著回去乾活,過兩天再來問你。”
丟下這話,王大娘就走了,估計也覺得突然開口有點尷尬,可誰叫康阿努手麵大,說真幫忙說成了事給她兩匹帛,她才厚著臉皮上門,還找了個打醬油的幌子。
秦艽隻覺得好笑,怎麼碰上這事。
胡商康阿努?她腦子裡蹦出一個藍眼睛栗色頭發的胡人,那人長得高大,模樣也還算英俊,經常來鋪子裡買東西。
今兒買點糖,明兒買點醋,她曾經也想過這個人怎麼一下子不買齊,天天來,原來是為了這?
想著想著,又想起方才聽來的那流言,難道建平帝真賜婚了?他到底想乾什麼,逼她出來?
正想著,甯兒嗵嗵跑進來,邊跑邊大呼小叫,說有拍花子的想抱她走。
秦艽抬頭,就見一個人尷尬地摸著鼻子,站在門口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