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真有門路的富戶貴族可以提前規避。
至少楚昭就沒聽說過張良、項羽等人造反時住在鹹陽。
二來,舊的豪強遷走了,新的豪強還會出現。
根本問題是人才的緊缺讓大秦朝廷沒法接過基層的權利。
許多基層官吏根本就是六國的投降故吏在繼續擔任。
這大概也是秦朝滅亡時,六國反軍氣焰如此囂張的部分原因。
“他們想當秦國的官吏就自然會心向秦國。”始皇沉聲,“學通秦法便可為秦吏,大秦從不曾阻攔他們。”
這個思路倒也沒錯,隻要始皇一直活著,隻要大秦朝廷永遠強勢,熬個一兩代人,地方上那些人自然會改當大秦順民。
但問題是,父皇您命短沒熬住啊父皇——
楚昭不想說這麼討打的話,她換了
個方向吐槽:“您也知道那是吏啊。”()
官與吏,地位分明的兩個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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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自認有出身、有抱負、有學識的人都想當官。
可大秦如今選官還依賴世襲傳承、官員內推和陛下麵試。
沒有門路出身,就沒有機會。
那些底層小民倒是當個吏就心滿意足,可問題在於他們沒錢識字進學啊。
把這些問題歸總起來就是:
“父皇,如今的大秦失去了黔首的上升渠道。”
“曾經商鞅改革,支持軍功換爵,於是大秦軍隊戰力倍增,就是因為大秦黔首看到了上升的渠道。”
“如今無仗可打,無法晉升,那些黔首中有智慧、有勇氣、有口才的人,難道就能甘心一輩子老實種地嗎?(注2)”
“父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秦給不了他們希望,他們就不會給大秦希望啊父皇!”
楚昭叭叭叭一通,刺激得始皇又摔了一個杯子。
“他們敢?!一群狂野悖逆之徒,也敢妄想在大秦身上分一杯羹嗎?”
“所以啊父皇,我們要開書院培養屬於大秦的人才。”楚昭這才算進入正題。
“開書院?”始皇的情緒一下子平靜了,“如曾經容納諸子百家的稷下學宮那般嗎?”(注3)
如果是像那樣厚待一群百家學說之人,讓他們對朝政指手畫腳的話,似乎對已經確定以法家治國的大秦沒什麼太大的益處。
畢竟他養著的幾十名博士,起的都是這個用處。
而且你這丫頭前麵一直在說的不是什麼底層人才匱乏?
你這就算開辦書院,短時間也補不上秦國的人才數量需要啊。
“並非如此啊,父皇,那是以討論政事為主的官府管理學院,我要辦的可是綜合性研究大學啊!”
“等我的紙和印刷術造好了,我要開的可是科舉啊!”
什……什麼東西?
始皇感覺大量的奇怪名詞闖入了他的腦子,他一時有點不確定,是自己書讀得不多,還是自己這小閨女書讀得不多。
於是接下來半個時辰,楚昭從水利磨盤講到生產力與技術進步,從紙和印刷講到開展大規模考試的可能,從傳統師徒製講到導師製與課題研究小組。
始皇成功被繞暈乎了,但他的基本判斷力還在,於是他提取重點問了一句:
“那你的紙呢?如今何在?”
“你的磨盤呢?如今又何在?”
楚昭無辜臉對手指,“這不是指著父皇您給我找人幫忙造嘛。”
她想明白了,章邯好用,但還不夠。
他可以幫她當總負責人協調人事,但她如果想要多點開花多頭並進,最好還是再招一批具體的項目小組負責人。
始皇無奈扶額,他感覺自己被畫大餅了,但是他沒有證據。
就連畫大餅這個詞,都是剛從楚昭提到的課題研究裡學的。
應該指的就是她這種什麼都拿不出來,全憑一張嘴忽悠的情況吧。
可恥的是,他真的被她這張嘴說動心了。
他難道不想進行什麼大規模考試篩一堆人才出來嗎?
還不是竹簡和刻刀的效率低下,注定了無論是複刻試卷,還是答題都將是一件及其複雜且易泄密的事。
罷了罷了,孩子既然有心思想法,就讓她去試試吧。
哪怕不行,除了浪費些人力物力,又算得了什麼。
於是翌日,一封詔書飛出鹹陽。
躲在山上種田的農家;
在鄉下酒肆唱歌的道家;
正在地方上與富戶修墓室機關的墨家;
還在山頂觀星月的陰陽家;
……
都收到了當地裡正送來的消息。
有脾氣爆的老頭當場就怒了,不顧身邊弟子拚命阻攔,破口大罵道:
“他嬴政還講不講理,我墨家早就已經分了一支相裡墨與他秦國。”
“到現在也沒見他用我墨家思想啊,如今還想騙老頭子千裡迢迢入鹹陽,沒門!”
“我鄧陵墨這一支,就是從此住山裡,我跳海裡,我也不去鹹陽受他的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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