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飽啦~”
入鄉隨俗地合掌道出這麼一句話, 夭夭去摸口袋準備拿錢買單,抽出紙幣的時候,不小心把一枚硬幣給帶了出來, 硬幣掉在地上發出輕響, 咕嚕嚕地轉動了起來。
夭夭發出“呀”的一聲, 正要彎腰去撿。
那枚硬幣已經繞出桌子角往外滾了出去。
——然後撞到了一雙鋥亮的黑色男士皮鞋上。
一隻直到手掌下半部分都纏了繃帶的手撿起了硬幣。
夭夭的目光跟著硬幣而動, 順著那隻手向上看,隨後發出“誒?”的一聲。
“嗨~”
黑發蓬亂的少年,披著一件過大的黑外套,笑眯眯地出現在了她的桌邊。
他的一隻手還吊在脖子上,於是用剩下那隻手把硬幣遞還給夭夭,毫不客氣地拉開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
“太宰君?”
夭夭低頭看了看手心的硬幣, “你沒死成功呀?”
被這麼直接地一問,太宰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笑眯眯的表情瞬間消失了, 垂頭喪氣地趴倒在桌子上,嘟囔道, “啊……又失敗了……”
“這次是想了什麼辦法?”
夭夭很感興趣地問。
太宰坐正了身體,眼裡閃著光, “夭夭沒有發現麼, 今天的天氣特彆好, 非常適合自殺哦!所以我決定久違地出門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靈感,結果走著走著, 果然被我發現了!”
他一臉幸福地捧著臉,“路邊,竟然長了一棵非常適合用來上吊的樹!”
“於是,我問旁邊玩跳繩的小孩借了他們的繩子掛到樹上。”
說到這裡,他委屈巴巴地鼓起腮幫子,“結果,繩子竟然斷了!你說!是不是很過分!”
“誒……真可惜。”
夭夭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不過沒關係,我們再想彆的辦法!”
太宰上身湊前越過桌子,單手撐著臉笑眯眯地歪頭看她,“你還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暫時不行了呢。”
夭夭伸手在他臉上戳了戳。
“誒~~”
太宰發出不滿的聲音。
夭夭也撐著臉,笑眯眯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落到他身後,“太宰君認識那個人呀?他是誰?”
“嗯?”
太宰並未順著她的視線回頭看,而是歪了歪頭。
“太宰君不是因為看到我才進來的,是為了那個人才進來的吧~”
夭夭搖頭晃腦地說道。
太宰揚了揚眉梢,回到椅子上坐好,維持著單手托臉的動作,“啊呀不要胡說哦,我們還不認識呢~”
“哦~~”
夭夭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站起身,然後徑自朝著窗戶方向走了過去。
時不時就會關注一下這裡的其餘食客好奇地看著她的舉動,就見她帶著那一臉討喜的笑容,俏生生地停在了那個其貌不揚頗為平凡的男人桌邊。
男人直到此時,才停下筆抬頭看了過去。
他看起來二十歲左右,還很年輕,但穿著普通到有些過於質樸了,下巴上還帶著沒有刮乾淨的胡茬。
他像是很認真,但又好像在出神,讓人無法確認當他看過來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有看到站在他眼前的人。
“您好,我叫林夭夭。”
少女笑嘻嘻地牽起裙角彎了彎膝蓋,非常真誠地開口道,“我對您很感興趣,所以可以知道一下您的名字嗎?”
男人一臉茫然無表情,遲鈍地發出“啊?”的疑問,隨後才撓了撓頭,慢吞吞說道,“哦,我叫織田作之助。”
“謝謝~”
獲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夭夭露出滿意地微笑,再度屈了屈膝,腳步輕快地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
名為織田作之助的男人也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低頭繼續自己剛才的書寫。
旁觀者俱是看得一臉問號。
夭夭重新坐下來之後,帶著邀功的語氣歡快說道,“他說他叫織田作之助哦。”
太宰對於她的舉動似乎很有些意外,看她回來了,慢慢地眨了下眼,“這樣啊。”
“太宰君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
夭夭好奇問。
太宰“嗯”了一會兒,“你覺得呢?”
夭夭想了想,“我覺得,他是個家~”
“……”
太宰臉上的笑容微微變得有些深了,“哦?”
夭夭認真地說出自己猜測的理由,“‘織田作之助’這個名字,不是很適合當一個家嗎?”
太宰捧著肚子哈哈哈地發出笑聲,笑得有些過於誇張了,似乎下一刻都要拍起桌子來了,“沒錯沒錯~我也這麼覺得!”
“太宰也很適合當作家。”
中也也是。
夭夭很認真地一邊點頭一邊說。
“誒?我也是嗎?”
少年停下笑,似乎笑得太激動了,於是眼淚都要出來了,他的眼角染上了些許粉色,此刻帶著朦朧的像是喝醉了一樣的光暈,拖長了語調問,“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寫出什麼樣的作品呢?”
夭夭正欲回答,卻看到那個名為織田作之助的男人,已經收拾好東西,起身準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