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怎麼過去,寧卿卻發現紀樾似乎打算從這裡一躍而下。
“你乾嘛?”寧卿震驚,立即拽住他。
紀樾緊盯著聖靈之水,來這裡便是為了這個,他不會將眼前的機會錯過。
垂眸注視著寧卿握緊他手腕的手,抿了抿唇,低聲道:“手。”
寧卿這才訕訕放開,“你彆衝動。”
下去不死不算難事,怎麼從水裡爬到高台上才是最大的問題,即便摘到了噬骨蝶,他也無法回來。
“我們先想想辦法,你直接跳下去到時候東西拿不到,反而交待在這裡。”
寧卿話糙理不糙,她說完,紀樾疑惑,“你知道我要找什麼?”
她搖頭,“不知道啊。”
紀樾顯然沒信。
寧卿也沒理會,她現在有正事兒呢。
【團團,你的小翅膀能飛了嗎?】寧卿打著團團的主意。
【主人,我還沒試過。】
團團在寧卿丹藥的喂養下長勢驚人,但不長個子,隻長翅膀,它也沒機會出來飛一飛,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那你出來試試?】寧卿哄著它。
【好!】
這裡並沒有其他人,紀樾是男二品性自然信得過,她直接將靈獸空間待著的團團放出來。
團團窩在寧卿的懷裡,看著外麵的萬丈深淵有點害怕。
寧卿貼心地將那道門關上,避免團團試飛的時候掉下去,“團團,你肯定行!”
聽見主人的鼓勵,團團像是打了雞血般充滿乾勁,“主人,我去了!”
這樣來回飛了幾次,團團越發熟練,愛上了飛翔的滋味,“主人,我可以!”
() 寧卿還不放心,讓團團嘗試過各種高難度飛翔動作都沒問題後才停下。
她推開那堵牆,摸摸團團的頭,“記住隻摘兩瓣,去吧。”
噬骨蝶再生能力極強,但這有個前提條件,隻有花瓣在,才能再生。
噬骨蝶的花瓣才是吸收靈氣的關鍵,一旦花瓣被蟲蟻啃食殆儘或被人摘走,那一整株花枝便會枯萎,徹底消失。
人心貪婪,大部分人會將四片花瓣一起摘走,不願留給彆人,這世間的噬骨蝶摘一朵便少一朵,以至於現在近乎絕跡。
寧卿打算摘兩片,留下兩片讓其再生。
團團扇動翅膀飛向岩石聳立的高台,停在噬骨蝶之上,它隻能用嘴叼,一次摘一瓣,儘量收著牙齒不將花瓣咬碎,一片比團團大許多的花瓣緩緩移動,最終從主乾脫落。
東西兩側的修士眼睜睜看著那隻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將花瓣摘走,這無疑引起眾人的憤怒。
“那是什麼?”
“怕是誰家的靈獸。”
奈何他們沒有飛行靈獸,即便有,靈力被壓製也無法將其放出。
“我倒要看看是誰!”一修士憤怒道。
東西兩側的修士隻能看見對麵的人,卻看不清位於夾角處的寧卿,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般花瓣究竟是被何人摘走,更彆提出去後殺人越貨。
更可惡的是,那隻不知道是什麼的白團子搬走一片花瓣後,竟又搬走一片,隻有四瓣的噬骨蝶現在隻剩下兩瓣。
團團取回花瓣,寧卿抱著它狠狠親了兩下,迅速將花瓣收進儲物袋藏好。
紀樾看著她欲言又止。
“你乾嘛?”寧卿警惕。
老實說,寧卿舍不得給出去一瓣,這人是紀樾也不行。
“你花瓣上的水能否賣給我?”
?
花瓣上的水?
這莫非還是個寶貝!
寧卿神識探進芥子袋,潔白的花瓣上確實沾著水滴,她用意念操控花瓣將上麵的水滴收集進瓷瓶裡,收集了整整五滴。
“等我想想。”寧卿打著馬虎眼。
“隻要你能把水賣給我,我能答應你任何條件。”
寧卿聞言眼前一亮,上下打量著紀樾,“真的?”
她的眼神太容易讓人誤會,紀樾感覺怪怪的,竟後悔太快做出承諾。
她不會提出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吧?
“出去再說吧。”寧卿對他承諾不怎麼感興趣。
得到她最想得到的東西,寧卿現在一身輕鬆,隻要從這裡出去,這次的任務便結束了。
她揚了揚嘴角,卻發現一旁的師兄一直都未說話。
“師兄?”
裴謹壓住喉頭翻湧的血腥氣,搖搖頭,“無事。”
蛇毒在蔓延,得儘快離開這裡。
高台之上的噬骨蝶還有兩片花瓣,有人見花瓣被人取走,心裡著急,不死心繼續往潭中跳,遊過漆黑的潭水,就
要爬上高台,腳下卻突然被什麼拽住,水麵一圈圈波紋散去,最終又恢複一片死寂。
眾人麵麵相覷,麵露驚恐之色。
接連跳下去的人似乎打擾到潭底隱藏的東西,一頭形似水牛的巨大的怪物突然從水中衝出,掀起一陣巨浪,四個通道劇烈搖晃,牆壁上裂開幾條縫隙,大有坍塌的趨勢。
裴謹一把將寧卿抱進懷裡,震動還在繼續,牆壁乃至地麵一片片碎裂。
對麵無人的通道率先崩裂,巨大的石塊瞬間落入潭水,狠狠砸到怪物身上,但它的動作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這個變故嚇得在場眾人驚聲尖叫,四個方位的通道接連碎裂,最終隻剩下寧卿她們所在之處尚能堅持。
寧卿立即取出避水丹遞給師兄和紀樾,“快吞了!”
隻要有避水丹在,她們便有一線生機。
腳下地板在她們服下避水丹後立即崩裂,寧卿緊緊閉上雙眼,噗通落入水中。
耳邊是氣泡咕嚕嚕的聲音,她的手被師兄緊緊拉著,紀樾也在她們不遠處,二人儘量往邊上遊,遠離那頭怪物,以免遭到攻擊。
可誰知,那怪物像是發現了她們,急速逼近她們,震蕩的巨浪搖得寧卿頭昏腦漲。
怪物長著血盆大口,隻一口便能將她們二人吞下。
寧卿發現師兄拽著她的力氣在逐漸變小,她意識到不對,立馬往師兄那邊靠近,隻見他麵色蒼白,嘴角有縷縷黑色絲線在水中蔓延開。
師兄受傷了?這一路上她竟沒有察覺!
身後的怪物緊跟而來,寧卿反手握緊師兄的手,拉著他想要遊到岸邊,可她力氣太小,和怪物靠近的速度相比太過緩慢。
已經遊到前方的紀樾見寧卿並未跟上來,又折返回去。
突然,少年瞳孔緊縮,他一把拉過寧卿,可他自己卻被卷入那怪物的血盆大口之中。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寧卿耳邊瞬間寂靜,紀樾被吞噬的畫麵不斷在她眼前閃過。
他……
容不得她想太多,強壓住心頭翻滾的情緒,將昏迷的師兄拽到岸邊。
那頭怪物竟沒再追她們,像是極為痛苦地在水裡翻滾。
寧卿用力往怪物的方向遊去,手中出現一柄長劍,可還未靠近,一陣巨浪拍來,寧卿砸在一塊巨石上,肋骨像是斷裂般疼痛,緩緩沉入水中。
……
溪水潺潺,兩個衣衫襤褸之人坐在溪邊草坪,氣氛有些冷寂。
“師兄,你說他真的被怪物吞了嗎?”從潭底出來的寧卿抱著雙腿,茫然地問。
紀樾是為了拉開她才落入了那怪物的嘴裡,被吞的本該是她。
裴謹卻不回話,他的心臟墜墜的疼,因為寧卿對那少年的在意,也因為體內蔓延的蛇毒。
這毒並不算多,待離開這裡,他有辦法解決。
可現在寧卿對那個少年的關注和在意,已經成了無解的難題。
“不行,我得去找他!”寧卿過不了心頭那關,紀樾是為了救她,怎麼能放任他不管。
他雖是男二,沒這麼容易就死,可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棄他於不顧,況且他還是因為救自己才深陷危險之中。
若是不管不顧地離開,她會愧疚一輩子。
寧卿才抬腳,她就被男人拽進懷裡。
摟緊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聞著她身上令他眷念的味道,“阿寧。”
此時男人臉色蒼白得宛如透明,抱緊寧卿的那隻手都已麻木無力。
麵對師兄的觸碰,寧卿渾身僵硬,立即掙開他的手,她垂眸小聲道:“師兄,我去看看,很快就回來。”
寧卿將各種丹藥一股腦留給師兄,轉身小跑著離開。
裴謹看著滿心滿眼都是彆人的寧卿走遠,身體驟然缷力,硬撐了許久的身體早已無法承受。
男人白衣已被鮮血染紅,墨發二千,靜靜地躺在草地上,陷入昏迷前,他想,若是留不住她,他該如何?
毒液蔓延入心,無數隱藏在心底的情緒漸漸被催生,他就像是蟄伏在陰暗裡的毒蛇,肖想自己一手養大的師妹,卑劣肮臟,見不得人,又醜陋至極。
或許蘭溪說得對,他終將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