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年漲紅著臉,嘴唇蠕動了半晌,江慎笑著替他說:“陸道長,曉年怕是想謝你方才願意維護他。”
“哎?你怎麼知道?”
江慎抬手摸了摸他後腦勺支楞巴翹的短毛:“你不願聽秋綽月武斷地說富二代都不是好人,那麼同理,考試成績的優劣也並不決定品德,某個方麵不擅長,不等於你不會在其他領域大放光彩。”
所以陸粼怒而一劍抽飛了秋綽月滿嘴牙,那可是魂體的牙,來世不管她投胎成什麼,注定都不會有牙了。
陸粼也笑道:“正是這樣。你剛剛不就是在保護我嗎?”
方曉年僅存的手不斷地扣自己的衣擺,顯得很不好意思,他過了一會兒問道:“那章家其他人呢?”
判官趙清言看了他們一眼,說道:“無論陰間陽間法律,他們都沒犯死罪,秋綽月鑽了牛角尖,章德金是個獨立的成年人,他的母親不應該因為生了殺人犯或者沒教育好就被判死罪,我們是現代社會,不玩古代的連坐誅九族那一套。”
“……哦。”方曉年耷拉著肩膀,點頭。
“但是,他們要是醒來以後,主動去自首當年包庇,並為你恢複名譽的話,還能算一個善果,以後多多捐款給教育係統或者孤兒院,此事的影響還能慢慢淡去,恢複正常生活。”趙清言拍拍方曉年的肩膀安撫他,看著小厲鬼傷痕累累的樣子,趙清言也心軟了,索性也不管工作保密要求了,直接告訴他:
“假如這家人死不悔改,因果報應,他們很快就會財運散儘,貧窮困頓,卻不會早死,而是繼續困苦貧瘠地過完一生,嘗遍人間苦果。”
方曉年想了想:“好,這樣挺好的,不管是他們倒大黴,還是他們知道錯了給那些和我差不多的孤兒捐錢,好像聽起來都能接受。”
等到太陽升起來,章家人不會記得地府陰差,隻能隱約記得好像鬨過鬼。陸粼靠在牆哀愁地歎氣——顯然,章家人也不會記得給他錢了。
趙清言因此看了一眼陸粼的命格,麵露疑惑,但想了想,最後什麼都沒說。
江慎說:“曉年,你現在仍是厲鬼,煞氣很強不好掌控,因死仇產生的煞氣會蠶食你的神智,你與我回地府去,相信我,我會解決的。”
方曉年看著江慎緊緊抓著他的手,呆了片刻,堅定地點頭:“好,我相信你。”
從一片渾噩中迷迷糊糊地醒來,方曉年一睜眼,看到床邊坐著一個很眼熟的青年,可是方曉年定定地看了他半天,也沒想起在哪見過這個人,他臉上滿是無法作假的焦慮,還穿著一身怪模怪樣的古裝。
奇怪的古裝青年身後還站著另一個白衣青年,那青年笑容溫和,讓人一看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
方曉年揉了揉眼睛:“哎?你們誰啊?我在——臥槽你們不是綁匪吧?我不是應該在上晚自習嗎,我好像在做數學題……”
“嗯,原本是的。”白衣青年露出一個有些哀傷抱歉的表情,“但是,你……你做數學題的時候,突發心梗猝死了。”
“啊?”方曉年瞪大眼睛,摸了摸心口,“我?不能吧?我居然這麼用功的嗎?不對,我特麼就知道,從早到晚做卷子肯定容易亞健康!嗚哇老子一世英名啊居然死在了數學這個大魔王手上……”
他麵前的古裝青年溫和地看著他假哭,然後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曉年,我叫江慎,是地府的陰差,這裡就是地府,你……你是個好孩子,身上有功德,你願不願意留在地府,做我的搭檔?”
“哎,搭檔?”方曉年錯愕地看著他,連假哭罵數學都忘了,半天,他抽了一下鼻子,低聲說,“哦,好,好啊,隻要你不嫌我礙事。”
江慎從鬼母那裡拿了一些她用黃泉水給鬼童子們煮的奶粉,路上忍不住回憶起了十年前和方曉年剛剛見麵的樣子。
方曉年的封印不是謝祁連下的,是江慎和陸粼聯手做的,江慎當時沒敢求白無常大人出手,如何處置方曉年其實有很多種方案,但江慎……他想把這個孤單的青年留下,所以那算是江慎第一次先斬後奏,事後在白無常大人門外自己罰跪了三天。
按理說封印不該有問題,所以江慎難免有些焦慮。
他火速趕回房間,卻發現謝祁連在門口和趙清言說話。
“曉年呢?”江慎看了一眼房門,驚恐地發現裡麵沒有方曉年。
趙清言搖頭:“不知道,剛才問罪殿那邊有個惡鬼鬨事,老a不在,謝處長去抓的,我們走的時候曉年還睡著,回來他就不見了。”
江慎立刻就要出去找,謝祁連忽然從他身後甩出一道白煙,拽住他的手腕。
江慎情急之下舊稱呼都喊出來了:“謝大人,您這是何意,屬下得趕快去找曉年,萬一他衝破封印重新變成厲鬼該怎麼辦?”
謝祁連沒有在這種時候忙於糾正江慎的落後稱呼,他隻是說:“江慎,你封印了方曉年十年,你把他永遠定格為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但他今年三十一了,他比秦峰還大呢。”
神色緊張的錦衣衛忽然一頓:“您的意思是……”
“江慎,連你都能從皇帝的鷹犬變成一個敬業的優秀執法者,方曉年,他也是可以長大的。”謝祁連笑了笑,“你沒有辦法永遠封印他。”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十年前的地府,沒有經過老a魔鬼集訓的地府,陰差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摳鼻,由此可見我們老a是多麼了不起的地府鬼才啊】
謝大佬對此很滿意,天道也不敢不滿意,陰差沒有權利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