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錦委屈得很:“你看,一大早,我都累死了,渾身沒勁兒,你倒是好,精神百倍,我難免想著,你該不會是那山裡精怪變的,見我貌美如花,貪饞我這身子,故意來勾搭我的吧!”
本來希錦也覺得自己胡亂說說罷了,可……他這是什麼反應,她突然懷疑起來了。
茫然,無措,完全不明白。
她應該再去讀讀她娘的錦書了,可她娘也沒遇到過妖精啊,那錦書中沒這個……
阿疇挺秀的身形就那麼站在床前,低首看著榻上這委屈又無措的小婦人,默了好半晌,才道:
“彆瞎想。”
希錦看著他的眼神還是有幾分懷疑和防備,本來隻是開個玩笑而已,她看過這樣的話本,難免想多,可他那個反應,太奇怪了。
阿疇自然明白她的心思,當下便俯首下來,伸出胳膊。
他看著她道:“你咬一口吧。”
希錦不動,就那麼打量他。
阿疇:“你娘不是說過——”
希錦忙道:“我娘說過,妖精見了血就會變回原形。”
阿疇:“對,你咬一口吧。”
希錦輕哼一聲,不屑地道:“算了吧,我傻嗎,這個世上哪有什麼妖精,再說你讓我咬,你自是不怕的。”
一時睡意全無,她起身:“罷了罷了我要起床了!你該乾嘛乾嘛去!”
阿疇便也正經起來:“我先過去找房牙,好歹打聽打聽那房子的情況,之前聽說一直沒賣出去,現在再問問。”
希錦頓時來精神了:“行,快去吧。”
阿疇頷首:“等回來後也沒什麼事,在家陪著你和芒兒,晚上我們去看花燈。”
希錦笑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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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收拾妥當就要出門,誰知道剛出了自家院落,經過那寧家大院廊道時,便見孫嬤嬤拎著一個籃子進來,籃子裡是滿滿一兜子新鮮菜。
要開春了,外麵的新菜也要上來了,孫嬤嬤每天都喜歡跑過去找那進城的擔兒,買些新鮮的。
她見到阿疇往外走,便到:“阿郎,這一大早出去,又要做什麼去?”
阿疇:“我想著娘子一直惦記那處宅院,打算找房牙問問。”
孫嬤嬤聽了,便笑道:“阿郎如今越發體貼了。”
阿疇聽著這話,卻覺得孫嬤嬤皮笑肉不笑的,話語中隱隱帶著幾分彆的什麼。
當下淡看了孫嬤嬤一眼,心裡卻是想多了。
希錦爹在世的時候倒也還好,能管得住底下人,希錦娘對他一直不算喜歡,不過既是招了自己做贅婿,她也是實心對待自己,是盼著自己能和希錦好好過日子。
待到希錦娘走了時候,唯恐自己女兒吃了虧,自是千囑咐萬囑咐,寫了那錦書,對這孫嬤嬤也好生一番囑托。
這孫嬤嬤便拿著雞毛當令箭,倒很是威風的樣子,仿佛她是半個主子。
甚至於那房事上,也是指手畫腳,最初剛成親時候,他但凡晚上多打磨享受一番,或者希錦哭唧唧幾聲,便有這嬤嬤跑出來,仿佛是他欺負了希錦一般,隻說他不知憐香惜玉。
一直到後來芒兒出生,他到底是家中郎君的親爹爹,芒兒的地位在那裡擺著,他這個芒兒的親爹爹自然也不能太讓人輕看了,孫嬤嬤的氣焰才消去一些。
不過孫嬤嬤顯然一直挑撥著希錦,時不時說他一些小話。
對此阿疇心知肚明的,隻是不予理會罷了。
如今見她言語間有些試探,那笑裡和往日不同,也就繼續道:“看過房牙之後,我想著逛逛街,孫嬤嬤有什麼需要的,我代你買了。”
孫嬤嬤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道:“倒也沒什麼可買的,阿郎有心了,逛街過後就回來是嗎?我記得娘子昨天提起,說今晚想過去看花燈,到時候阿郎還得陪著娘子和郎君出門呢。”
阿疇:“逛完街,我會去胡掌櫃那裡走一遭。”
胡掌櫃是開客棧的,他家客棧就在自家綢緞鋪子旁,每每有些外地客商要采買的,胡掌櫃都會照應自家生意,兩邊關係處得好,是以年後時候,阿疇要拎著些糕點過去一趟,說說話,也探聽些消息,想想來年打算。
孫嬤嬤聽著,到:“胡掌櫃可是個愛吃酒,阿郎過去要仔細一些,可彆吃醉了,免得娘子又要惱你了。”
阿疇:“孫嬤嬤掛心了,我知道。”
一時阿疇離開,孫嬤嬤握著菜籃子,看著他那背影,看了一會,才匆忙鑽進灶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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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錦到底起床了,懶懶散散的,身上倦怠得很,偏生孫嬤嬤又在她耳邊叨叨了,叨叨各種規矩。
她還湊過來,看著希錦鏡子上的紅痕,歎了聲:“這哪行呢,若是大娘子在,是萬萬不能的,非要教訓阿郎一番!”
希錦摸摸自己的頸子:“何出此言?”
孫嬤嬤跺腳:“我的好娘子,他倒是鐵打的身子,上輩子積德才得了你這樣的,千嬌百媚的,竟然夜間也不知道憐惜,隻知道自己享受貪歡!你這是怎麼了,被他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這身子金貴,可不能由著他來,你讓男人吃飽了,哪還能拿捏住他?”
希錦隻當沒聽到,就那麼看著窗外,過了年就要開春了,不過天依然是冷,清冷清冷的,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硫磺味。
孫嬤嬤:“況且娘子怕是不知道吧,咱們阿郎在外麵還不知道怎麼行事呢!”
希錦:“嬤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孫嬤嬤撇嘴:“還不是咱家阿郎,出門這一趟,怕不是招惹了什麼人?”
希錦:“嬤嬤你這話從哪裡來的?”
孫嬤嬤:“反正聽人家講的。”
希錦:“人家?”
孫嬤嬤言語閃爍。
希錦自然看出來了,她想起那希鈺,心裡多少有譜了。
這希鈺天天鼓搗著,巴不得她趕緊休夫,希鈺必是和孫嬤嬤勾搭上了,兩個人都是看阿疇不順眼的,裡應外合,天天要抹黑阿疇了。
關於她們說的那些,她當然不信,她和阿疇幾年夫妻了,大概也能感覺到,男人在外麵必然沒偷腥,要不然不至於貪到仿佛餓了半輩子,恨不得把她生吞了。
不過對於這些,她一時也不想戳破,反正看這希鈺和孫嬤嬤唱哪一出,慢慢來吧。
她這麼想著,又想起阿疇那反應。
他也怪怪的呢,不知道在想什麼,包藏禍心的樣子。
總之她身邊沒一個好人。
不,阿疇到底是不是人,這還兩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