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能掙著錢,不再伸手問人要錢,太子必然第一個心動。
“口出狂言。”太子能相信朱至這麼大點人生財有道?一指點在朱至頭上,提醒朱至彆亂來。
“爹,真真假假一試便知,難不成您連讓我試試都不樂意?”朱至就知道沒那麼容易說動人,趕緊再接再厲。
太子不是不心動,但讓女兒行商,這麼大點的孩子行商,是不是太過了?
“給你配個人就成?”終究,太子實在不得不為利而動,朱至方才所言不僅僅是提到東宮,更是這一片成千上萬的百姓啊!
帶動一方經濟,讓一方百姓過上好日子,很難讓太子不心動。
“會做生意,腦子活絡些的。”朱至饒是自小愛財,但這做生意的道道總不好太過無師自通,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個人教她一教。所謂一通百通,這不就可以上手了?
太子立時想到了一個人,“去請沈彬來一趟。”
朱至
本以為太子未必能給她找出個人,不想太子真就找著了!
一聽沈彬的名字,朱至哪能不知對方是誰,這可是首富沈萬三的孫子,要說做生意,那可是家學淵源!
“爹爹,您既因利而動,要是想讓這一位稻田養魚的人因利而動,教周圍的百姓此法,是不是也該以利動人?”朱至看到商機,可是最關鍵的人物更得想想辦法讓人為他們所用。
太子凝眉,隨後道:“你是什麼意思?”
“但若他能傾囊相授,功在社稷,豈有不賞之理。也該讓天下人知道,大明朝不在意誰人的出身,也不問那人身居於何,凡有功於國民者,皆以重賞。以激勵天下人。”朱至趕緊出主意。
太子著實感慨萬千,朱至這主意不是一般的好,他若不聽,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話。
“準了。”太子還做得這個主的,且與一旁的人吩咐道:“去請應天知府來一趟。”
應天知府正是這應天的父母官,比起太子這高高在上的人,現成的父母官更能讓人信服。
況且,接下來太子既然將事情交給朱至來辦,除了偶爾過問之外,朱至在外頭也得有人照料一二吧。
應天知府要是能把這事配合朱至辦成了,那也算他一功。太子哪能讓一個父母官閒著,該操的心,不該操的心全都操完?
“爹爹,我也想跟至兒一起。就算我不懂,我也想長長見識。”朱雄英一個不知朱至要做什麼的人,那也不妨礙他好學上進,跟著朱至多聽多看,多學著點本事是吧!
“好,讀完書,識完字,我讓百川陪你們一道出宮。”太子既然有所決定,也不會再糾結,與他們一番叮囑。
那肯定沒問題啊!朱雄英重重點頭,表示讀書習武什麼的,也不妨礙他跟著朱至出來。
但凡兒女們不會忘記自己的正事,該讀書的時候讀書,該習武的時候習武,太子斷不可能攔住他們了解百姓之苦,若能小小年紀做出利於國,利於民之事,太子得喊上一句祖宗保佑,讓他們大明後繼有人了啊!
不過,這都是後話。
眼下須得做的第一件事是請教那一位會稻田養魚的齊老五。
齊老五三十來歲,一眼瞧過去顯得憨厚,但眼中一閃而過的精明,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味隻有憨厚的人。
太子請老伯領路,並未表露身份的尋上門。
齊老五一聽太子問起稻田養魚,打量一番太子,再瞅著太子身邊跟隨的人,出門在外帶著兩個孩子的人,就朱至和朱雄英那機靈的樣兒,誰瞅著能覺得這是普通人。
“此法是我跟人學來的,不知這位公子打聽來是何意?”齊老五沒有惡言相向,顯然有幾分見識,並不願意輕易開罪於人。
太子笑笑道:“想請閣下教一教人此法。”
齊老五一聽擰了眉頭,一旁有人馬上不同意地道:“這怎麼行?那不是人人都會了,到時候我們老齊家還不得跟從前一樣,什麼都掙不著?”
“閉嘴。”齊老五卻是喝斥一聲,太子依然麵帶笑容,隻道:“若是請你教人,要怎樣你才願意教?”
太子沒有聽到齊老五拒絕,不管是什麼原因,沒有立刻拒絕就是一個機會,太子就得問問,有什麼辦法能讓齊老五動心,願意傾囊相授。
齊老五顯然沒有想到眼前這一位竟然直率至此,微微一愣,終是道:“並不是所有田都可以養魚。”
“須得不受旱澇影響的田才可以是不是?”朱至方才仔細觀察過四周的環境了,一相比之下,加上上輩子聽過的幾句話,立刻明白稻田養魚也不是所有田都能養。
齊老五不料有人竟然看出這門兒道道了,低頭一看竟然是朱至,麵上微怔,卻也如實道:“不錯。這一點至關重要,所以這也是為什
麼我家田地雖不少,我卻隻在那一畝田養魚。”
太子未注意到這一層,不過,他沒有注意到的事朱至注意到了,太子記在心上,給朱至一個觀察入微的評價。沒有忘記原先問題,“所以,如果請你教人擇田養魚,不知該給你什麼?”
第二回問的太子,並沒有半點盛氣淩人,以勢壓人之意。
算是有見識的齊老五問出心中疑惑,“是要教你府上的人?”
“並不是。”太子搖頭,“你這村裡村外的人,要是想得你指點,你有什麼要求不妨提出。”
太子如此張口,落在眾人的耳朵裡隻覺得不可思議,太子竟然是為了他們村裡的人問的嗎?
“大人。”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聲音,隻見一個身著青袍的官員小步跑了過來,外頭聚集的人是見著對方紛紛讓出一條道來,生怕擋了來人。
這位卻顧不上旁人,與一旁的太子作一揖道:“太子殿下。”
來人正是應天知府李正。
本來看到李正這樣的官就已經夠讓這些百姓戰戰兢兢了,結果他們聽見了什麼,太子殿下?
這不是皇帝的兒子嗎?皇帝的兒子怎麼會到他們這兒來?
一個個都從椅子上起來,顯得十分慌亂,想要往後退一退,太子已然道:“都不必緊張,我看你稻田養魚的辦法確實不錯,若能推廣未必不是好事,因此才會上門討教。無須拘緊。”
饒是太子再怎麼親和,對在場的人來說,但知他竟然是太子,這就讓他們全都控製不住的緊張。
“方才的問題你並沒有回答我。”太子依然言歸正傳,隻為要一個答案。
齊老五站在那兒,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倒是剛來的應天知府李正道:“太子爺問你們什麼,你們倒是答什麼,怎麼?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話說著擰起眉頭不善而問,朱雄英輕咳一聲道:“李大人,你過於拘緊了。”
太子方才讓大家都無須拘緊,不想剛來的李正比所有人都要拘緊得很。
李正饒是並未見過朱雄英,不至於看不出朱雄英的身份,太子的嫡長子啊,這可是剛出生就被封為郡王的人。
皇帝和太子對此子的看重,瞎子都看得出來。
被朱雄英一點,李正意識到自己或許過於緊張了,不好意思地衝朱雄英一笑,附和道:“是,是下臣過於拘緊。”
“朝廷有心造福於民,並不是要你無私教授。且你也說了,並不是所有的田都能養魚,這些本事若不是有人教,如何也是養不準的。我是誠心請教,你有什麼要求隻管提。”太子對朱雄英斥於李正並未製止,在太子看來,李正確實太急了。
如果太子有心以勢壓人,早早亮出他的太子身份就是,可必等到現在。
他這會兒和齊老五談交易,要的是齊老五真心教人。
“太子,這事,這事能不能讓我想一想,容我想好之後再答。”齊老五很是為難,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被太子問起是不是願意教人田裡養魚。
教了吧,教會了彆人,他這還算是一技之長嗎?
本來指望學得這樣的本事從此可以讓家裡過上好日子,要是教給彆人,人人都會,到時候他還怎麼讓家裡人過上好日子?
太子意識到對方心中的憂慮,一眼掃過朱至道:“你去。”
朱至一聽齊老五的話,瞬間明白對方的顧忌,腳下邁出了一步,又想起不對啊,她好像不應該懂得太多。結果怎麼樣,太子竟然讓她出麵?
出麵就出麵唄,朱至還怕了。
“你擔心的無非是你辛苦學來的本事,好不容易可以讓你和家人過上好日子,你要是教會了彆人,那你還怎麼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是不是?”朱
至一語道破,有些話太子不是不清楚,隻是太子的身份不適合提,就得讓另一個聰明且有心的人提。
顯然在太子看來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朱至。
齊老五心思被道破,不太好意思道:“不錯,正是如此。”
“你為家人而有所遲疑,這有什麼不對?人生在世,本就為了父母家人而奮鬥。你這點私心理所當然。誰要敢說你這點私心不對,那就請他無私些,有什麼好東西都拿出來和大家分享。看他還敢不敢說你小氣。”將心比心什麼的,那更是必須的,朱至絕沒有丁點讓人無私貢獻的意思。
本來齊老五有些心虛的,聽完朱至這話,瞬間挺直了腰板。
對啊,他的本事又不是彆人白教的,他向彆人求教時,旁人對他都有所條件,怎麼到他這兒,他就得無私貢獻了?
“至於你擔心養魚的人多了,到時候這魚就不好賣了,你也隻管放心。”朱至道出齊老五內心深處的憂慮,同時看向太子,這商道總不能也讓她來說吧。
“沈彬,你家幾代經商,以你所見,若是這一片的百姓都學會了稻田養魚,他的生意會不會被搶了?”太子知朱至之意,隻一個眼神,太子喚那不知何時行來的青年,沈萬三的孫子沈彬。
沈彬不過三十出頭,相貌中等,不過一眼望去不像是商人,倒像是個讀書人。
“這倒不至於,畢竟應天這麼大的地方,要是想找吃魚的人並不少。”沈彬突然被點名,自知他來此是乾什麼的了,須得給人一顆定心丸。
“比如呢?”朱至是要學本事的人,沈彬對外人不必樣樣解釋到位,在朱至這兒,她可就要問個清楚了。
沈彬方才聽過朱至說話,心知這樣一位小郡主縱然年幼,深諳人心。
且不論推廣稻田養魚的辦法是誰想出來的,太子出麵有心為之,他既然入太子麾下,為太子效力,須得解太子之難。他的長處是做生意,此時他就得表現他的長處。
“比如這各大酒樓需要魚的地方不少,隻是不知這稻田養出來的魚都有些什麼品種,各家酒樓的菜單並不相同,再不然還有各處的市場,魚這樣的東西,但凡不是一起起網,不紮堆出售,不怕賣不出去。”沈彬不敢糊弄,老實道出他的解決之法。
“這樣好了,隻要你願意教他們養魚的辦法,彆人的魚怎麼樣我不管,你的魚,不管你養出多少,我都要了。如此你是否可以安心?”朱至眼珠子一轉,立刻亮出底牌。
太子眉頭跳了跳,不知怎麼的瞧著朱至此時眼睛發亮的樣子,覺得分外的熟悉。
對了,這是每回朱至見著錢或是寶貝的時候才會有的表情!
這個,這個,他是不是可以反悔,不讓朱至再插手這個事呢?
“果真?”在太子有所遲疑時,齊老五卻第一時間追問,不難看出他的意動。
但凡讓他不必為自己養的魚賣不出發愁,讓他教再多的人稻田養魚,他都願意。
“我們可以立契。白紙黑字,再請諸位鄉親見證,若有食言,這些都是你的證人,你可以拉我去公堂告我。”朱至攤手,並不介意與眼前的齊老五立下字據,安他的心。
齊老五心裡最憂愁的事竟然被朱至解決了,這如何不讓齊老五激動。
不對啊,這孩子,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麼一個孩子說的話能作數嗎?
剛剛意動的齊老五突然又遲疑了。
太子心知須得再添一把火,道:“此事由我作保如何?若她言而無信,便由孤解決你的魚。”
這回齊老五哪能再有意見,連連點頭道:“這,這有太子爺作保,我願意立契。”
顯然這也是位聰明人,答應歸答應,他還得跟朱至立契。白紙黑字在,才不怕誰反悔!
“來人,立契。”太子一看立刻配合喚了一旁的人,讓他們上前來,這就立契。
太子身邊能有不會寫字的人嗎?
不過,朱至在簽字畫押的時候意識到,好像她也就剛開始寫字,饒是力大無窮並不代表手腳就能聽使喚,想把字寫漂亮就能寫漂亮。
是以,朱至昂起頭瞅著太子爹,這上麵簽字畫押什麼的,請太子爹來吧!
太子也似乎想到了這一層,趕緊接過筆在另一方寫上他的大名,按上手印。
齊老五雖不太明白,但太子簽字畫押就行,跑得了彆人,絕跑不了太子是吧!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這回的魚什麼時候起網?”朱至和齊老五各拿了一份契約在手,朱至已然第一時間問起齊老五這魚打算什麼時候打撈。
這時候在她旁邊的朱雄英在她耳邊問:“至兒,你想好這些魚起網後你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