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鬨事(1 / 2)

朱至搖搖頭,與燕王道:“四叔未免小看我了。錢,我是希望多多益善,卻不代表我要攏天下之財於我一人之身。錢,得大家一起掙,大家都有錢,這才讓人高興。

“您想啊,就我一個人有錢,大家都沒錢,人人都妒忌我,恨不得將我除之而牛快,這麼有錢過的卻是提心吊膽,忐忑不安的日子,何苦來哉。”

燕王高興衝太子打趣道:“大哥聽到這話高興了嗎?想你一回一回提起至兒好財一事,總擔心她將來與民爭利,奪天下之財,這回你放心了。至兒懂得什麼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太子對弟弟又掀他老底一事亦無奈,問:“去看看?”

得,這話題提提就是,真能一直揪著不放嗎?還是去看看朱至打理的菜棚如何吧。

“去,怎麼能不去,我得給至兒捧捧場才行。”燕王可得站在朱至那一邊,尤其得睜大眼睛看看朱至把事情辦得怎麼樣。

“走,兒子啊,我們去看看你堂姐都搗鼓了多少好東西,將來你可得嘴甜些,要會哄你堂姐,好讓她給你多些零用錢。”燕王抱起兒子那麼一番叮囑,朱至聽得樂了,問:“四叔,您給我多少零花錢了?”

燕王回道:“你不用人給你零花錢,就我們家這些孩子,數你最有錢。斂財之道,你認第一,有人敢認第二嗎?”

“那也是我自己的本事,您該讓小堂弟多學我的本事,要錢,要麼自己斂,要麼自己賺,指望彆人給你錢花,這得多累,不可取,不可取。”朱至正色道來,糾正燕王教兒子的辦法不成。

“啊,好像是這個道理。錢,自己掙得,自己有,那才是最最舒服的。指望彆人給,難。”燕王話說著回頭衝太子一通擠眉弄眼,被太子狠狠一瞪,這話也好意思接嗎?

“高熾,聽見你堂姐的話了?以後想要有錢,多跟你堂姐學著點,要麼跟她一樣,雁過拔毛,要麼也要有你堂姐生財有道的本事。”燕王不管太子,隻衝懷裡的兒子叮囑,讓兒子記下了。

朱高熾手裡拿著朱至給的彈弓正在玩呢。第一回拿了這新奇的玩意,能聽得進燕王的話才怪。

不過,燕王也就逗著朱至玩而已,能真讓朱高熾跟朱至學?朱至的本事,是等閒人能學得來的?

總的來說,太子來接燕王一家,這是對燕王的看重,領著燕王在外頭轉上一圈,這同樣也是想讓燕王一家放鬆放鬆,這冬天來了,青菜能管夠也是不容易。

朱至瞅了朱高熾的臉色不好,同一旁的燕王妃道:“四嬸要是不忌諱,東宮有一個小女醫的醫術相當不錯,是藥王的後人。高熾的臉色不太好,讓她來給高熾看看?”

燕王妃的目光落在燕王身上,燕王道:“你說好的人肯定差不了。高熾的身體反反複複好些日子了,看不少大夫,都根治不好。正好回了應天,我也打算尋個名醫為他好好診治。”

太子於此時接過話問:“孫商枝?”

點點頭,朱至道:“是。她雖年輕,醫術極為高明。爹不是之前見識過?”

意有所指,太子明了。

“多讓幾個太醫過府瞧瞧。集各家所長。”不過,懂歸懂,太子慎重慣了,不會輕易落人於柄。孫商枝之前表現確實不錯,並不代表在朱高熾身上,她也能精通。

“好!謝大哥。”燕王謝之,這事太子發話,不怕太醫不來。

至此兩家一道回城,燕王一家回了燕王府,太子領兒女回宮。

“那個姚廣孝的來曆,爹爹查查唄。”朱至冒出這話,朱雄英問:“怎麼了?”

“說不出什麼感覺,總覺得這個和尚不像和尚,不安分。”朱至說的是直覺,太子在這時候道:“若當真是不安分的人,隻怕要走了。”

至和朱雄英同時望向太子,太子肯定地道:“人要是走了,便罷了。”

這話也沒錯,留在燕王身邊怕是有什麼圖謀,人要是跑了也就無所謂了。

“要是讓你們回鳳陽,你們願不願意回去?”太子這時候冒出這話,征詢的意思落在朱至耳朵,朱至問:“有什麼非讓我們回鳳陽不可的理由?”

“淮西勳貴不少,殺了一波,照樣還有不少。有些事沆瀣一氣,我們就是有心查,有時候消息尚未傳下去,下頭已經人儘皆知,反而不好辦。你們回鳳陽一趟,就住在湯家。”太子顯然早有了主意,隻不過之前沒跟兒女們通氣,連對燕王都不說。

但聽完燕王提起鳳陽的情況不妥,太子明白有些事不可不為。

“正好,你領著幾個得力的人回鳳陽去,爭取讓鳳陽的百姓跟齊家村的百姓一樣真正富裕起來。”太子的算盤打得那叫一個響亮,這是一舉數得!

朱雄英是沒有意見的,朱至目光灼灼,顯然很高興。

“我們那麼突然回去,要說是客人,聰明人可不少。”朱至指出問題所在,請親爹務必想想辦法解決。

“你們就是信國公路上撿的孤兒,信國公認為你們是可造之材,這才將你們帶回湯家。”太子既生了心思,也就想好了不會讓人起疑的理由!

朱至衝他豎起大拇指,還有問題,“那讓鳳陽百姓富起來這事兒呢?”

“信國公是心存百姓之人,不會不樂意。”太子再為朱至解答問題,且讓朱至彆操心了吧!

“我們什麼時候走?”朱雄英問的比較重要,什麼時候去呢?

“這幾天你鬨騰著點,我和你皇爺爺要罰你們到寺裡修身養性去。”太子如是叮囑朱至。

朱至!!!為什麼是她呢?

不樂意也可以!

不,她很樂意!

父女眼神交鋒,都明白對方意思了。

“爹,我是女孩。罰我到寺裡去確定沒關係?尤其我和哥哥呆在同一個寺裡?”朱至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如今不過七歲,哪有那許多規矩。再者若不是寺廟,如何讓你靜心。”太子額頭青筋不斷跳動,好在忍住沒有當眾發火,努力為朱至解釋完畢。

朱至這回沒有問題了,卻同朱雄英問:“哥你說我是打哪個叔更好?”

朱雄英的目光越過朱至落在太子身上,此時此刻應該是太子更想揍朱至吧。

鬨騰事兒=揍人的嗎?

被太子以眼神警告的朱至,思慮再三後決定換個法子。

她不打人,可是,她砸人場子!

砸的誰的場子呢?她親親二叔的。

值得一說的是,她家二叔娶的是前元的郡主,元朝敗了,被朱元璋領兵逐出了中原,雙方既結親也照打不誤。蒙古人是斷不可能願意接受自己敗給了他們曾經看不起的漢人。

邊境戰事不休,嫁進他們朱家的秦王妃啊,嗯,平日雖然看起來挺溫和的,但背地裡沒少傳中原的消息給蒙古。朱至捉著了那麼一個探子,怎麼樣呢?送到秦王府上,交到秦王妃手裡。

並且相當誅心地問秦王妃,探子該如何處置?

秦王妃麵對朱至當麵質問,要說沒有半點波動定是騙人的,可是輸人不能輸陣,哪怕他們蒙古敗了,但朱元璋還讓他的兒子娶她,證明朱元璋有留她的算計,她傳遞消息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朱元璋難道不知道?

知道卻放任之,不過是各有各的盤算罷了。

縱然被朱至捉個正著,人都送到她的跟前了,秦王妃縱然驚訝,卻也很快恢複平靜,“至兒,我畢竟是你的長輩。”

“長輩,二嬸是終於記起來,您如今已經嫁入朱家,是朱家的媳婦了?”朱至專門挑著秦王不

在家的時候上來,就是為了如太子所願鬨事。

秦王妃袖下的拳頭緊緊握成一團,最終還是衝朱至笑道:“這事不是你該問的。”

完全是把朱至當成不懂事的孩子。

“來人,拖下去,杖斃。”可惜的是,朱至一個奉命鬨事的人,並不想聽秦王妃的話,衝一旁的人吩咐,指著一旁早已被捆上的探子下令。

那麼一個宮女啊,瞬間花容失色,求救的目光落在秦王妃的身上,秦王妃如何也坐不住了,起身道:“慢著。”

朱至淡淡地道:“二嬸,我問您了啊,是您不接話。既然您不接話,我隻好按我的想法處置。”

這話實在狂妄,但秦王妃心裡有數,朱至有狂妄的資本。

“這是我府上的人。”秦王妃無法,此時道出這話,叫朱至一笑道:“二嬸,我方才說了她是探子。二嬸又說她是您府上的人,您是在告訴我,您指使人傳送消息至北元?”

有些事哪怕各自心知肚明,沒人挑破這事,就都當作不知道。

饒是秦王妃自己做了許久的事無人管,並不代表她在這一刻敢當著朱至的麵承認自己沒少往北元送消息。

臉皮要是撕破了,接下來的秦王妃就不可能再做以前的事。

是以,一時間秦王妃不曾接話。

朱至並不想給秦王妃太多考慮的時間,已然再問:“二嬸!”

如此咄咄逼人,明擺著不給秦王妃不回答的餘地。

朱至等著秦王妃的回答,不想那一旁的宮女卻突然掙脫了押解她的人,一頭撞向一旁的柱子。

眼看一片血氣將起,一道聲音斥道:“乾什麼,你們乾什麼?”

卻是秦王來了,而且在秦王之前,一個人更快地將那欲尋死的宮女救下,免起血腥。

朱至麵色如常,落落大方地轉身同秦王行禮道:“二叔好!”

秦王瞧著朱至啊,額頭青筋不斷跳動,莫可奈何地問:“你怎麼到這兒湊熱鬨?”

眨眨眼睛,朱至坦白答道:“二叔,因緣際合讓我捉到了蒙古的探子,我不能不管吧。”

此話落下秦王一頓,朱至不用等秦王開口,繼續道:“為免有人攀扯到二嬸身上,我打算把人解決,二叔不高興,不樂意?”

這話問得秦王更不能拂了朱至的好意啊,可是秦王妃豈不知朱至這是殺雞給猴看,冷笑問:“是嗎?”

“不然呢?二嬸覺得我有什麼彆的打算不妨說來聽聽。正好二叔回來了,您要是有什麼不滿,直說。”朱至相當坦然,她做事有何心思都能直接道破,但不知眼前的秦王妃有沒有這份氣度,敢不敢像她一樣?

秦王妃一噎,半響沒有接話。

下一刻,秦王突然拔過一旁侍衛手中的刀,一刀捅進那侍女的心口,早存求死之心,卻被救下的宮女,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死在秦王手裡。

秦王妃驚得待要衝上去,卻被一旁的侍女死死拉住,不能上去,絕不能上去啊!

朱至也是一頓,一開始目光有些茫然,隨後卻又化作了堅定。

“好了,你為你二嬸好,這份心意二叔收下了,隻是你年紀尚小,殺人一事不該由你來。”秦王丟下手中的刀,落地時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秦王同旁邊的朱至叮囑一句。

“盜我大明消息,與敵往來,壞我大明和平者。我再小也知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縱然我從未殺過人,也從來沒有要過誰的命,並不介意殺的第一個人是對我大明不利的人。”朱至眼中閃過冷意。死人,朱至不是沒有見過,親手殺人,她也不是沒有殺過。

這一輩子活到現在,朱至沒有真正見過血,一度讓朱至忘記。

以命要挾於人,那是朱至清楚知道,這世人都有一顆求

生之心。臨到關頭,若是非殺一個人不可,朱至縱然不喜血腥,也會親自動這個手。

秦王妃聽完朱至的話,低下頭打量著朱至,似是難以想像竟然會從一個孩子的口中聽到這樣的一番話。

“二叔。您是大明的王爺,您府上的人,今天是落在我手裡,我能送回來給二嬸,換成彆人......”朱至必須提醒秦王,秦王妃行事,他該管著點,莫讓秦王妃借秦王做出損及大明的事。

“彆胡說,不就是一個不知所謂的宮女罷了,什麼探子,哪有什麼探子。”誰承想在這個時候秦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就連秦王妃都傻了眼。

“我自家的宮女犯了點事兒,我處置就處置了。至兒你要是想找你爺爺告狀,找你爹告狀隻管去,不過這事沒用。”秦王好心提醒,讓朱至彆想著亂說話,到了那幾位的麵前,沒有什麼用。

哈!朱至一頓,要說對這場麵完全接受那定是騙人的!

“二叔。行,那您以後可得把您府上的人看住了。要是再讓我捉著,您可就不能像這回一樣了。”指著一旁倒在地上的宮女,朱至必須得有言在先,省得秦王以為有無數的機會顛倒黑白。

秦王輕咳一聲提醒朱至道:“怎麼跟你叔說話呢?我可是你叔。你要是再這麼沒大沒小,我要到你爹麵前告你狀了。就你今天帶人衝進我府裡這事,鬨到你爹麵前,你爹絕饒不了你。”

哎呀,這有人還想告朱至一狀?

行,可真是行啊!

“二叔,走,我陪您走一趟,咱們到我爹跟前,您就告我狀,隨便您告!”朱至是能由著秦王隨便糊弄住的?

要告狀就走吧,看看究竟誰告誰的狀。

“回回回,回宮去。你們幾個趕緊把小郡主弄回宮去。”秦王又不傻,能真把自己送到太子跟前,由著朱至把他賣了?他乾的事也就當著朱至的麵糊弄糊弄朱至,到了朱元璋和太子跟前,秦王絕對不可能有機會翻盤。

聰明人就彆自尋死路。

秦王揮揮手,讓人趕緊把朱至帶回去,千萬彆在他跟前鬨了!

“二叔,彆啊,急什麼,我樂意受罰,這事您跟我到我爹麵前說道說道去。”朱至由不得秦王糊弄,就請秦王麻利的隨她進宮一趟,當麵對質去。

秦王當然不肯啊!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聲音道:“秦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