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聲音,秦王那叫一個樂嗬啊,連連招呼來人道:“百川,趕緊的,把至兒帶回去!”
百川急行而來,這大冷的天啊,連額頭都是汗,可見跑得多急。
“小祖宗啊,您是唯恐天下不亂是吧。太子爺在宮裡都發火了,您趕緊跟奴回去吧。”百川同秦王和秦王妃作揖行了禮,轉頭一臉頭痛的瞧了朱至,何嘗不是拿了朱至半點辦法都沒有!
“誰告的狀?”朱至睜圓了眼問。
“就小祖宗您這麼大的動靜,誰能不知道?太子說了,您要是再不回去,往後這東宮的門您都彆想出了。趕緊跟奴回去吧。”百川上手拉起朱至,就盼著朱至這個小祖宗聽聽話,趕緊跟他一起回去!
朱至指著秦王道:“二叔,您要跟我一起見我爹啊!”
秦王正巴不得有人來趕緊把朱至帶走,能拿朱至的話當回事才怪,揮揮手道:“趕緊回,你要是想以後都出不了東宮的門你就再跟我鬨!”
喊著這話,秦王同朱至一通擠眉弄眼,也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自己是朱至的長輩。
朱至那是被太子捏著七寸呢,太子一向是說得出做得到的性子,朱至能不怕嗎?
“二叔,您給我等著,等著!”朱至不能不回宮。但這口氣她咽不下,秦王給她記住了。
“行,我等著,等著你。”秦王得了太子
這個靠山,有恃無恐,不介意逗起朱至,丁點不擔心朱至這時候再冒回來!
瞧著百川把朱至拉走,人都見不著了,秦王心情那叫一個好!
可是,轉頭掃過秦王妃,秦王瞬間變了臉,隻一眼瞥過秦王妃道:“有些事,你好自為之。”
言罷竟然拂袖而去,秦王妃死死捏著衣角,狠狠地喃語,“朱氏,你們這些人!”
朱至被領回了宮,不想隨後秦王收到消息,“宮中傳來消息,太子斥小郡主不敬長輩,無法無天,且性子暴戾,罰小郡主和小郡王入寒光寺頌經禮佛。何時去了身上的戾氣,何時再回宮。”
秦王啊的一聲,“小郡王?”
“是。”來稟的人不敢有半分隱瞞,連朱雄英都一並挨罰了。
“罰至兒也就罷了,罰雄英的理由是什麼?”秦王想不通的是這一層,朱至做事確實囂張了些,竟然敢帶人往他府上來,都要當著他的麵對秦王妃出言不遜了,罰是一定要罰的。
秦王對太子那麼罰朱至沒有丁點意見,可朱雄英,不應該吧。
“太子道小郡王身為兄長卻約束不好小郡主,一並受罰。”
明擺著朱雄英就是受了朱至的連累,完完全全是要成為陪著朱至受罪的人。
“這何必。我進宮給雄英求個情。”秦王當下這就要進宮,不想來人道:“王爺,晚了,太子已經讓人送小郡王和小郡主出了宮,已經往寒光寺去了。”
“啊?”秦王張大了嘴,明顯沒有想到太子如此雷厲風行。
“太子妃哭求太子放過兩個孩子都不成。”旁邊的人還補上一句,也是讓秦王彆白費心思了,在教人這事兒上,太子一向不願意聽人勸,朱至行事素來如何難道秦王不知。
“大哥看來真生氣了!”秦王肯定地說,可不是。
寒光寺是什麼地方,這是寺廟,把朱至送往寺廟想讓佛音感化,好讓朱至改一改性子,身上的戾氣彆太重,那肯定是要下死手治人的。
可惜朱雄英受牽連,得跟著朱至一道去吃苦受罪!
秦王感慨不矣,也清楚就算他現在出麵,人都送出去了,誰想為朱至和朱雄英求情都不行了。
“不對啊,那父皇和母後呢?”好吧,就算常氏求不著情,宮裡上頭可還有兩座大山。朱元璋就算了,馬皇後能許他們那麼罰人。直接把人丟到寒光寺去?
“皇上和皇後處都沒有消息。想是太子早已派人說明。太子做下的決定,縱然是皇上和皇後也難以更改。”這事大家夥多少心裡有數。畢竟有錯在先的人是朱至,太子下了狠手治人,不都是為了孩子好嗎?
要是一個個都攔著,萬一將來朱至成了大明的禍害如何是好?
秦王捉了捉頭,耷拉了耳朵道:“得,我也準備準備受罰吧。”
太子罰兒女,朱元璋能放過秦王?秦王深吸一口氣,對這事那叫一個不樂意。
秦王樂意或是不樂意,也是無能改變什麼事。
而幾天後,鳳陽的信國公府上,兩個孩子在桌上狼吞虎咽,一個女娃娃一邊吃一邊哭泣道:“那富商好生可惡,整日讓我們兄妹放牛耕田,挑水砍柴,卻連一頓飽飯都不讓我們吃。
“稍有不順心更是對我們非打即罵。我們實在被打得受不了了,這才從那主家處逃了出來。”
“怎麼還有這樣的人。你們都推翻明朝了,怎麼也不管管這些富商?”屋裡頭坐著一個長胡子的老頭,一個慈祥的老婦人,老婦人看女孩一邊吃,淚水還嘩啦啦的直落,可見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如今再說起來也是傷心不矣,這才會淚如雨落。
長胡子老頭意味深長的瞥過女孩一眼道:“陛下不是一直在管,可這山高皇帝遠,想管也管不了。”
“唉!”老婦人又是一聲長歎。
女孩抹了一把淚道:“沒事兒,等將來我長大了,我一定收拾他們。”
老婦人忍俊不禁,隻以為這麼一個孩子是個有誌氣的,但並未當真。倒是旁邊的長胡子老頭眉頭跳了跳,怕是用不著將來,眼下這都磨刀豁豁了啊!
“既是你把孩子救下來的,那富商你解決好了?沒留下什麼話柄吧?兩個孩子你是怎麼打算?”老婦人對兩個孩子埋頭吃飯,明顯餓久的樣兒,心疼之餘也得問問自家老頭什麼打算。
“都解決好了,身契都在我這兒。至於他們兩個,我看他們筋骨不錯,也是機靈的,就讓他們在府裡住下,我教他們讀書習武。”長胡子老頭終於有機會說說自己的打算了。
“也好,看他們長得多好,尤其是這女娃娃,極是水靈。啊,你們叫什麼名字?”老婦人終於想起問問兩個孩子的名字了。
旁邊一味悶頭吃飯不說話的男孩抬頭道:“常雄。”
白胡子老頭嘴角抽抽。淚水不止的女孩這時候道:“常至。”
“常?”老婦人聽著這個姓不由將視線落在兩個孩子身上,不知是不是錯覺,突然覺得兩個孩子十分眼熟。
“行了。吃飽了吧。夫人,這兩個孩子我想親自教,你就彆管了。”白胡子老頭眼看情況不對,立刻開口,趕緊把這兩個孩子的去向定下。
“這女娃娃?”男孩老婦人是不管的,可有這麼一個女娃娃,她怎麼也不能當作看不見。
“這麼小的孩子正是練武的好時候,好苗子不能浪費了。”白胡子老頭趕緊截住自家夫人欲脫口而出的話。
“走,跟我來。”白胡子老頭丟下這話,直接站起來招呼孩子跟他走。
得,完全不給老婦人勸說的餘地。
吃飽喝足的人啊,跟在白胡子老頭的身後,一個穩重,一個依然淚如雨下。男孩連瞅了女孩好幾回,很詫異怎麼一直哭呢?
直到白胡子老頭把他們領到一處院子,四下僻靜,沒有外人。
“這怎麼還哭?”白胡子老頭轉頭瞅著女孩問,擰緊眉頭,這跟傳說中的不一樣啊。這麼哭哭啼啼的孩子果真能辦得好事兒?
不想女孩從袖裡掏出一個荷包遞給老頭,老頭不解,往前一湊,靠!好嗆好辣,眼淚立時出來了。
“信國公,我一不小心抹多了!”眼前的女孩正是朱至。自來不哭的她,為了裝可憐也是拚了,哭不出來,宮裡多了去這種會玩把戲的人,不就是裝哭嗎?催淚神器了解一下。
隻是朱至怎麼也想不到,第一回用,一不小心弄多了量,到如今都止不住。
信國公湯和都試過這滋味了,連忙催促道:“這,這趕緊去洗洗,洗洗吧。”
朱雄英在一旁也趕緊去啊!
很快水端了上來,朱至趕緊洗洗,倒是好多了,眼淚不再不聽話地落下,朱至暗鬆一口氣。
信國公上下打量他們一圈問:“陛下讓兩位回鳳陽,兩位知道該怎麼做?”
不怪信國公有此一問,身居於鳳陽的人,對鳳陽的情況那是了如指掌,鳳陽這地方問題多,事兒更是不小,朱元璋不是沒有讓人回鳳陽查過,那不是一無所獲嗎?
這突然把兩個寶貝送回來,信國公能不擔心他們折在這裡了?
“信國公放心,我們知道的。”朱雄英拿著帕子想給朱至再擦擦眼淚,這無意識的落淚,彆讓朱至哭出個好歹是吧!
朱至無所謂,隻與信國公道:“信國公在鳳陽住了那麼久,就算拿不到實證,總能嗅到味的是吧。”
這話不假,但是無證無據的事信國公不能跟朱元璋說啊!
“您就給我們指個方向,至於彆的事我們來辦。”朱至昂昂下巴,抬抬眼
皮。
這小狐狸的樣兒,信國公瞧得可高興了,麵上不能露出來,正色道:“等你們熟悉鳳陽再說。啊,對了,陛下說了,你們到鳳陽也得讀書識字練武。家裡有先生,你們將就著學吧。至於練武,就跟我這個老頭子練吧。”
朱至眼睛亮閃閃,最是求之不得。
“有勞信國公。”朱雄英衝信國公恭敬見禮,萬分感謝。
朱至眨眨眼睛問:“信國公能教我們兵法嗎?”
這回信國公就得正視她了,“都天下太平了,你們學什麼兵法?再者,你是女兒身。”
“果真天下太平?信國公真當我們是孩童糊弄。再者,縱然天下太平,朝中無將,這是大忌。”朱至翻了一個白眼,不樂意信國公拿他們當孩子糊弄。
況且,朝廷中文武大臣各司其職,不知武事的人坐在最上頭對下麵指手畫腳,朝堂必將大亂。
信國公笑了,衝朱雄英問:“你怎麼說?”
朱雄英想了想道:“宋之弱因何而起?重文輕武罷了?朝中無將,必將不寧。君不知武事,臨敵之時不知決策,亡國亦不可知。”
哎喲!信國公瞬間變了笑臉,作為一個武將,人人都喊著武將於國無用,但不知這天下安寧何時能少得了他們這些武將?
朱元璋和太子,一個是開國皇帝,自知武將的重要性,太子也是親眼看著武將平定天下的,也明白武將的重要性。
本來,信國公是不想操心太多的,架不住朱元璋把人送到他麵前來了,他要是連看都不看上一眼,也說不過去。所以就得問問朱雄英對於文臣武將的看法了吧。
得了朱雄英的肯定,信國公那叫一個高興。
“是以,請信國公不吝賜教。”朱雄英是誠心請教。
朱至原以為燕王回京,她要跟著燕王學戰場上的本事,結果朱元璋和太子暗戳戳盤送送他們兄妹回鳳陽,那可更好了!信國公湯和何許人也,這是沙戰的將帥啊!
跟這樣的人學本事,朱至更樂嗬。
“請信國公不吝賜教。”朱至也跟著鄭重作揖,望得信國公教導。
信國公高興不矣,想起了另一個人道:“若是你們的外祖父在,他該是你們最好的師傅。不過,故人已去。你們既有心,為大明未來,我自然不會吝嗇。凡事也講個有言在先。你們想跟我學兵法武藝,那須得用心,我不喜於那半途而廢的人。”
好苗子誰都心動,但人聰明,根骨上佳,這隻能說是先天條件不錯,並不代表這個人就一定能學得本事。
信國公把醜話說前頭,這就是要下狠手教人的。
“當遵師令。”朱雄英和朱至都相當擺正態度,彆管信國公想怎麼教,他們都聽話。
“好。”信國公要的就是這句話,得了,人就更高興了。
“聽說你們在宮裡也是學過幾手的,你手裡沒兵,還能讓藍玉領著幾百精兵敗於你手,莫不是什麼人教過你兵法?”信國公高興歸高興,也得探探徒弟們的底兒啊!
視線落在朱至身上,不用說,這就是想問問朱至怎麼想出算計成功藍玉的法子的?
“哪裡是沒有兵呢?那整村的幾百人不就是我的兵嗎?”朱至汗顏,一個個不把齊家村上上下下的人當回事,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
“來,給我說說你是怎麼把藍玉的人和兵誘進陷阱,將人擒住的人?最後又是怎麼讓藍玉乖乖聽話的?”信國公問得激動,隔得有些遠,原本有些內情不太清楚,如今正主兒就在眼前,他絕不能不問清楚。
朱至一眼瞅了朱雄英,朱雄英當作看不見,問的又不是他,他絕對不能接話!
沒義氣!朱至瞪了朱雄英一眼。
“來,這是沙盤,給我說說。”信國公興
致勃勃地追問,不得一個答案絕不罷休!
朱至莫可奈何了啊,隻好乖乖地往前去,看了看眼前的沙盤,上下一打量問:“這是大明北邊防線?這是福建一帶的海域?”
信國公頗是驚奇,“都認得啊?”
“字認得不少,隻是好些還不會寫。而且爺爺和我爹的書房裡有一個比您這個還要大上一倍的沙盤。”朱至也是有見識的人好吧,自小耳濡目染,她要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何其過分。
“福建一片的海域是倭寇。”朱至說出這事兒,信國公點頭,“北元是敵,倭寇擾民,同樣也是我大明的隱患。”
“是以國公爺是在考慮該如何在沿海設防,護我大明百姓。”朱至瞅著沙盤上的布局,馬上明白信國公之意。
越瞅朱至啊,信國公越覺得喜歡,點頭道:“不錯。你瞧瞧我這布局,有什麼想法隻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