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合謀(1 / 2)

朱至第一次沒有立刻回應,這裡幾十號人啊,就她查到的他們曾經在元朝時犯下的過錯,對,都是巧立名目增加稅收。真真假假,其中大多數是元朝的人下達的命令,而他們從中扣出不少的油水,以令百姓雪上加霜。

但是,首先,朱元璋給她的權利並沒有生殺大權,朱至沒有資格決定他們的生死。

其次,朱至看著那麼多人,她更清楚的知道,殺,不可枉殺。人命都隻有一條,她不能輕易下達這個命令。

“我再說一次,證據,證明他們該死的證據。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疑罪從無知道嗎?我手中所掌握的證據隻能證明他們不是一個好官,有所貪汙,但是,並不足以要他們的命。

“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你覺得我太過仁慈,可是你要明白一點,如果凡事不講證據,隻憑幾句風言便肆意將人殺害。殺錯了怎麼辦?人死能夠複生嗎?

“我的權利隻在於擇官留用與否。至於他們的生死,我會一五一十上報朝廷,由朝廷裁決。如果你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該死,你可以交給我,我會代呈朝廷,必達天聽。”

朱至有理有據的反駁,她沒有獨斷專行直取人性命的原因說得足夠清楚明白。

圓臉男人是憤怒的,可是在聽完朱至的話後,卻很能理解朱至的慎重。

對生命的尊重,並沒有因為他們所麵對的可能是一個乾了壞事的人,便覺得不需要對他的生命慎重。

“你,有證據嗎?”朱至凝視著圓臉男人,更為要一句準話,他如此憤怒,是否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眼前的這些人哪一個該殺?

圓臉男人略有些羞愧的低下頭道:“我沒有。”

沒有兩個字,讓不少人鬆了一口氣。

“不急。”不想朱至聽完這話後竟然寬慰起人來,圓臉男人震驚望向朱至。

“貪官汙吏,你恨,朝廷更恨。你想將他們殺之而永絕後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同時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立場。

“我代表朝廷而來,是為擇官,官,有口皆碑的留下,百姓生怨,賬目不明的人不能留。

“我將他們關入大牢,就是為了查清楚他們身上的事,弄明白他們到底是該殺或是不該殺。”

朱至自問做到這樣的程度沒有什麼問題,圓臉男人想一口氣把人殺光,顯然是不能的。

“在下明白了。”圓臉男人目的沒有達到,失望是肯定的,朱至解釋清楚後,男人沉著的應下一聲是。

“帶下去。”朱至催促之,自有將士上前將人拿下,涼國公和西平侯都覺得暫時這事就那麼完了是吧。

萬萬沒有想到,朱至剛把人送牢裡,緊接著有人尋上涼國公的門,無二話,送禮求情。

涼國公看著那麼兩大箱的金子,立刻想起朱至讓人抬到軍中的金銀珠寶。

行啊,實在是行!貴州的人送完禮,如今雲南的人也送禮。

涼國公不能說不心動,畢竟他這田地都被充公了,錢也一樣被罰了不少,這麼樣的情況下,送上門的錢,他很難不為之心動。

然而涼國公想起當初他栽贓陷害朱至之後的事,當時朱至告誡過他,讓他彆逼著朱元璋殺他!

朱元璋殺過的功臣確實不少了,以前的涼國公總覺得,朱元璋彆管殺再多,怎麼也輪不到他是吧。

但是,就這一回,隻麵對著朱至,涼國公分明感受到朱至身上的殺氣。這麼的事實麵前,涼國公第一感覺就是,想殺他的人未必是朱至,更有可能是朱元璋。

朱元璋連胡惟庸都能下殺手,胡惟庸曾經一度是朱元璋的左膀右臂,最懂他心意的那個人,也是讓朱元璋認為最好用的人。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朱元璋不是照樣殺了

他的功再高,朱元璋但凡要他的命,他連朱至一個孩子都鬥不過,自問拿什麼跟朱元璋鬥?

自打那刻開始,涼國公下定了決心,他要活著,活著才能享受,哪怕享受再不多,也好過死了。

故,換成以前的涼國公,麵對送上門的錢,他就沒有不收下的。這一回,涼國公無二話,讓人去請朱至。

“國公爺,國公爺,這一份是送給您的,您的啊,您隻管收用就是。要是郡主那裡須要送一份,我們再備。隻求國公爺在郡主麵前美言幾句,網開一麵。”來人是一臉的諂媚,眼看涼國公行事讓人看不懂,趕緊攔著。那麼多的人落在朱至手裡,這事要是不想想辦法解決,得死上多少人。

涼國公挑挑眉頭,“你要撈一個人還是全部?”

對,看到錢,涼國公馬上懂了什麼情況,不過聽這人的意思想撈的人不少。

“當然是一個,一個。不過,也有人讓小人代為問問,隻要涼國公的路子行得通,我們一定乖乖配合,要多少數目,涼國公隻管開口。”

這點上,有心救人的人,又是家裡有錢的人,隻要一個口子。

“哈哈哈。”涼國公聽得頗為心驚,要是換成以前,第一時間獅子大開口啊!

麵對這些貪官,為保命什麼都願意做的人,他不宰他們宰誰。

可是,這一回出來朱至有查案的權利,方才散了之後,他看著有人給西平侯送了東西,人似乎是朱元璋手底下的人。估摸著西平侯那裡也肯定另有朱元璋的旨意。

什麼事都不了解的情況下,他要是敢收下這些錢,朱至能饒他一回,絕不會再饒他第二回!

“這事你們覺得我能做主?”不怪涼國公有此問,不問行嗎?

聽聽他們一個個的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做得主。隻要他一聲令下,保管一個個乖乖放人。

事實上呢?美的他們!

“您可是郡主的舅公,不看僧麵也看佛麵是吧。”天下的人,包括以前的涼國公自己也這麼覺得。

太子妃常氏是他的親親外甥女,他可是從小護著長大的,常氏的女兒,定會偏著他。

結果事實狠狠在涼國公臉上抽了一記又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涼國公陣陣生痛。

用朱至的話來說,她設計得他落敗被捆,打他四十軍棍,那已然是看在他是她舅公的份上,否則......請參考一下胡惟庸,朱至曾經跟胡惟庸提過一句半句的醒嗎?

“這話對了!”涼國公想給自己留點臉,可又怕臉留得太多了,最後反而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此時一道聲音傳來。算是把為難的涼國公解救出來了。

“至兒。”涼國公既派人去請朱至來一趟。人到了,涼國公聽著聲音顯得很高興,同朱至一通擠眉弄眼,提醒朱至看看眼前這些都是什麼,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朱至一出現,來賄賂涼國公的人麵露難色,馬上瞅了涼國公問:“國公爺?”

慌亂害怕都不曾掩飾,甚至更有心跑。

可是看看周圍的將士,他能跑?

明顯跑不掉,怎麼辦?

涼國公的名聲,他們在雲南也不是沒有讓人打聽過,一向不是守規矩的人,也不樂意彆人處處跟他講規矩。

前些年被朝廷狠狠罰了一回,整整十年的俸祿就那麼沒了啊!

誰家不是要養家糊口的人,不給人俸祿,不是逼著人往死裡貪嗎?

反正站在外人的立場,指望俸祿養活官太難了。外頭彆人送的錢,一回就不是十年的俸祿可比的,這才是能讓涼國公不怕朝廷的底氣。

“不用怕。怕什麼呢?你們早晚不是要找上我的?我都送上門來了,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攔著。”對方的反應怎麼

說呢?朱至揮揮手安撫一番,也讓人好好想想,他究竟來此為何。

話音落下,原本慌張不安的人立刻來了精神,涼國公明顯一愣,同朱至眼神交流,確定朱至不是鬨著玩。行吧,朱至想乾什麼乾什麼,他隻須乖乖配合就行。

“你不是也想見安和郡主,正好,人來了,有什麼話你跟她說,她答應了,事就好辦了對吧。”涼國公也不管,這人不是也想找朱至,人都見上麵了,他們商量。

“郡主。”那人討好衝朱至拱手,不太確定朱至的意思。

“你要救誰?”朱至開門見山直問。

“堂立堂大人。”觀朱至神色不似玩笑,哪怕心裡依然七上八下,得照實說啊!

“隻一位而已?”朱至走了過去,就在那一箱箱的金子麵前,撿起一個把玩著,眼裡的興奮並不曾掩飾。

金子啊金子,成色多好的金子啊!

對一個愛金愛銀的人來說,朱至巴不得自己的屋子堆滿金子!

“隻要郡主願意給個機會,小人隻是開始。”來人向朱至表態。

朱至突然將其中一個金子的箱子合上道:“參照你送的兩倍之數,我可以給他們機會。不過,隻有明天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我的奏疏將會送到應天。陛下殺貪官的決心,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眼中流露出的貪婪,任是誰看到這一刻的朱至都會覺得,這是一個愛財的人!

來人雖然震驚朱至的直率,但這何嘗不是一個好機會?

“郡主言而有信?”來人必須討要一句準話。朱至昂頭許諾道:“言而有信。”

得了朱至準話的人高興的離開了。

涼國公拿不準的追問:“至兒,你不是真要收他們錢吧?”

“舅公猜!”朱至側過頭俏皮開口,並沒有要如涼國公所願的如實回答。

涼國公一滯,揮揮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最不樂意猜人的心思,你有話直說。”

朱至很是無奈地道:“總之,有多少人給您送錢您都隻管收下登記造冊。”

“啊?”收下什麼的,涼國公蠢蠢欲動,然而朱至不像這樣的人啊!收下乾嘛?

“收下登記造冊,不是讓舅公花。舅公彆亂動,否則有什麼後果我不敢保證。”朱至不敢不把話說明白,萬一涼國公以為錢送給他,他可以花錢,那不是要命?

涼國公翻了一個白眼,他就知道。

“你這是要坑誰?”涼國公不算太明白朱至的打算,總能知道,朱至沒憋什麼好心眼。

“誰送上門來就是誰。正好,這能省我諸多事。”朱至坦然承認自己有所打算,誰要是送上門,純屬自找。

至此,因著朱至已經有了時間限製,但凡想救自家人的人,怎麼能不捉緊時間。

剛開始因朱至過於淩厲,他們原以為朱至斷不可能收他們的禮,放他們的人。

有一個出頭的人為他們探明了路,雖說朱至是太狠了些,要得挺多。隻要能留住命,錢還怕沒有嗎?

一時間紛紛往涼國公府上送錢。

涼國公看著一箱箱送進來的金銀珠寶,感歎於雲南彆看偏僻,有錢人不少。

這時候,不知誰從哪裡透出消息,朱至這兒竟然被人堵上了。

因為跟著混的,朱至住在驛站內,昨天她剛查查一群貪官下獄,緊接著有人給涼國公送錢。

那麼大的動靜,有心人能不盯著,第一時間趕來問問朱至,這事兒她是管還是不管?

如果不管,那就更得好好討論討論,為什麼不管!

昨天她當著那麼多人麵前說的話都是騙人的?

麵對如此質問,轉達到朱至耳中時,朱至笑

了笑,恰在這個時候西平侯來了。

“伯父。”彆的人朱至不一定要見,西平侯來了,朱至定要起身相迎。

西平侯一見麵即問:“你是覺得搜集證據太麻煩,乾脆來個人贓並獲,好把這群貪官一網打儘?”

能叫西平侯猜出來,朱至不意外,笑答道:“後麵就算朝廷派人來雲南總是要查的,既然有人送上門遞證據,我若不順勢而為,豈不是太麻煩朝廷了?咱們有人,有人就更應該多辦正事,絕不能白折騰。”

“你啊!”西平侯指著朱至,反而問起道:“那你想過你這麼做,傳揚出去,以後天下人怎麼看你?”

不料朱至無所謂的聳聳肩道:“隨便他們怎麼看啊!不管他們怎麼看。我隻做我該做的事。”

壓根不需要看彆人臉色過活的朱至,為什麼要去看彆人的臉色?在意彆人的看法過日子?

得,西平侯得了這句準話,已然道:“你不在意,有些事還得我來。看看。”

話說著西平侯已經掏出一封信,送到朱至手裡。

朱至趕緊接過一看,好吧,這是朱元璋寫給西平侯的信,上麵的內容無非是讓西平侯好好收拾雲南,該捉的人,該殺的人,用不著客氣,隻要證據確鑿,動手就是。

“爺爺打算讓伯父留守雲南嗎?”朱至看完信即有此一問。

西平侯一頓,終是接話道:“雲貴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各部族皆有勢力,如果無人鎮守,再有有心人挑撥,未必不會再起動亂。我們出征前就已經考慮過平定雲貴後該怎麼選一個人鎮守。我算是比較合適。”

“那以後想見您一麵就難了。”雲南和應天相隔甚遠,見一麵是容易的事?

“你不是想在雲貴做生意?此事可為。不過,我們有言在先,凡事講規矩。就算是我,也不會給你開後門。”西平侯何嘗舍得,但是朱元璋想讓他鎮守雲南,何嘗不是對他的信任?

“伯父放心,我不管做什麼生意,一定守大明的律法,也守大明的規矩。”朱至是那想利用身份占便宜的人嗎?

真要這樣,乾脆把那些人送她的錢全收下就是了。

她喜歡錢,更喜歡自己憑本事掙錢。光明正大掙來的錢。

“跟我去見你舅公。接下來的事交給我。”西平侯挑挑眉,如此一提議,再問朱至道:“不介意我搶你的功?”

“伯父對我的維護,我豈不知。辛苦伯父。”朱至同西平侯福福身,由衷感謝西平侯。

“走吧。”西平侯挺擔心朱至喜歡爭功,朱至既無此心,他就放心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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