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公進了城,臨時找了個地方住下,此時門庭若市。
可是,涼國公瞅著一個個進來的人,招呼著他們坐下,有什麼話不急著說。
說實話,看著一個個送到他麵前,請他過目的箱子,涼國公第一次覺得難熬!
錢,白.花.花的銀子,這都是錢啊!
怎麼儘往他麵前送,最後這錢愣不是他的呢?
涼國公的眼睛儘往金子銀子上瞟,又一回又一回的彆開頭,內心的掙紮和難受,如那熱鍋上的螞蟻!
吸氣,吐氣!涼國公心裡更是怨念無比朱至怎麼還不來,再不來,他一準要翻臉了。
“國公爺,人都請進來了,沒有彆的人了!”這時候手下來稟,求見涼國公的人都進來了,看看滿滿一層子的箱子,大大小小參差不齊,那都沒有關係,反正裡頭都是錢,全由涼國公收下,涼國公一準富裕了。
顯然手下的將士挺盼著的,錢在這兒,有了錢,大家的日子都能好過得多是吧!
“行,去看看安和郡主出門沒有?催她快些過來。”涼國公實在不想看屋裡的這些箱子,可惜,再不想也得看。
朱至這熊孩子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天大把人送禮還不到。
送禮的人都清楚,能不能放人,做主的人是朱至。但凡朱至不點這個頭,他們怕是救不出人的。
不過,昨天來過的人想到昨天朱至說的話,心下絲毫不慌,也等著消息。
“來了來了。”朱至就在這個時候和西平侯走了進來,涼國公聽著聲音立刻起身,一眼瞟到西平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問:“你怎麼來了?”
“有人送禮,我豈能不來。都登記好了?”西平侯不在意涼國公的反應,來此是有正事的人,隻管辦正事。
“記好了!”涼國公應著視線落在朱至身上,無聲詢問,怎麼把西平侯帶來了?
朱至顯得有些無奈,帶來就帶來唄,他們又沒有乾壞事,誰來都不怕!
對!涼國公收到朱至的信息,認同無比。
“來人,把他們全都拿下。”西平侯原本和善帶笑,隨著這一聲令下,外麵的將士全都湧了進來,無二話,拿人。
“侯爺,侯爺,但不知我們犯了何罪,要讓侯爺將我們拿下?”都到這個份上了,依然有人見了棺材不落淚。
“賄賂朝廷命官夠不夠將你們拿下?”西平侯冷笑而問,一眾人的視線落在涼國公身上,涼國公指著一旁的朱至道:“主意不是我出的,你們看我有什麼用?”
這回朱至成了眾矢之的,朱至無所畏懼地迎著眾人譴責的目光,坦蕩無比地道:“我總得讓你們知道,雲南的天已經變了,大明朝廷不是有錢就能辦事。”
其中所含的惡意,誰看不明白?
正是因為明白,更讓一個個來送禮,以為能送出一個光明前程的人錯愕不矣。
說好的能救人,人救不出來不說,更有可能把他們全都搭上,這算什麼事啊!
一時間,偌大的堂內一片哀鴻,可惜西平侯全然不為所動,隻道:“你們的罪,我會查明,一切都會依法辦理。”
這回涼國公明白了,敢情朱至之前乾的事由西平侯接手了?
“什麼情況?”涼國公好奇追問,朱至道:“咱們該回應天了。”
牛頭不對馬嘴啊,回不回的是什麼重要的事嗎?他分明想問的是西平侯接過朱至的事算怎麼回事?
很快,涼國公就知道了。
平定雲貴的消息傳回應天,朝廷詔書很快送來,讚許諸位將軍辛苦是必備的,最重要的一條是,命西平侯沐英鎮守雲南。
得,原來以後這雲南的地方得要西平侯看著。怪不得他接朱至的手,乾脆利落殺一波貪官,充公一堆金銀。
事情定下,眾將收拾著準備起程,朱至得跟西平侯合計合計。
“伯父鎮守雲南,是不是應該考慮安民富民?”朱至聽說西平侯要留在雲南時,有些盤算就得操作起來。
西平侯算是明白了,朱至鬼主意不少,特意提起安民富民,必有盤算。
“你欲何為?”西平侯挑挑眉問。
“互惠互得,既讓伯父您得以安民富民,也能讓我富裕。”朱至同西平侯一通擠眉弄眼,她能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荷包嗎?為了小錢錢。
“比如呢?”西平侯雖不能說不心動,總得問問朱至主意為何?
“雲南的菇很多,而且味道各異。”朱至眼睛發亮,進了雲南能不考察雲南的特色?這都是發家致富的道道。
然而對西平侯來說,朱至提起這事,他沒太明白。
朱至一個吃過各種各樣乾菇的人,哪能放過沒有人大興商道的賺錢法子,趕緊跟西平侯一通咬耳朵。
“雲南遍地都是菇,伯父鎮守雲南,豈能不思為百姓謀福?菇有千千萬萬種,有的有毒,有的沒毒。那就弄沒毒的,而且
分類。
“這一點您要是拿不準,尋個大夫跟您跑幾次,普及雲南的百姓。再加上烘乾,這一點雲南的百姓們都會的,能烘乾的咱們就烘乾出售,不能烘乾的咱們想想辦法保鮮保質。
“總的一句話,想辦法讓雲南百姓富起來,您要是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了,他們還能反對咱們大明?”
朱至不是給西平侯洗腦,而是事實擺在眼前,要不要乾,西平侯能是沒有抱負,也沒有一丁點想為百姓做事的心?
“彝族的奢香夫人打算修棧道,通四方。伯父也是見多識廣的人,當知路通人通財通。雲南也是如此。您要是能想辦法把雲南的百姓發動起來,將菇這一行發揚光大,各種各樣的菇都分類,連怎麼吃的好吃都總結出來,您放心,以後我幫您修路造橋,更與雲南百姓共同致富。”
一看西平侯有所意動,朱至馬上再接再厲,尤其得同西平侯道:“伯父要是不信,我帶您出去一趟,讓您親眼看看雲南有多少財富。都是些我們沒有發掘的財富。”
朱至一個愛財的人,與奢香夫人相識能想到跟她做藥材生意,到了雲南,雲南的菇不是出了名的嗎?
後世有一個段子,雲南的人民就算吃菇中了毒,都隻怪自己腸胃不好,從不覺得他們吃的菇有問題。
這從側麵證明了雲南人民愛菇。
而味道鮮美的東西不應該和天下的人分享嗎?反正朱至是覺得,有這個機會既能和天下人分享美味,又能讓百姓發家致富,一舉兩得的事,何樂不為?
朱至起了這個心,立刻領著西平侯走一趟,就往雲南的山中去,更是去了雲南人民的家中。
西平侯就注意到,三不五時失蹤,但一回來就會跟在朱至身邊的女醫孫商枝竟然在其中的人家中,見著朱至和西平侯來了,孫商枝馬上起身相迎。
“怎麼樣?”朱至好奇追問。
“郡主放心,他們都會些基本功,教一教就上手。”孫商枝跟著朱至出門,滿山遍野的跑不說,也是得幫著朱至多辦些事的。
如眼下製菇的事兒,孫商枝一個行醫的人,藥材的好壞她會辨彆,製藥方麵的事她也有涉及。
正因如此,以至於朱至就讓她出麵,先帶一些人學著。
“那就好。伯父,您要不要挑幾個聰明人跟商枝學學?學會了以後能教人,還懂得辨彆。否則要是被人糊弄了,將來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朱至信得過孫商枝,大大方方衝西平侯問。
西平侯似在考慮,朱至道:“這一回回去,我帶了不少,都是讓商枝教他們做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您看看他們臉上的笑容,多高興。”
見著朱至來,周圍的人家們都出來相迎,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堆著笑容,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是覺得,能帶動一方經濟,讓一方百姓富裕起來,日子越過越好,這才是我們這些身居高位,享百姓供養的人應該做的事。”朱至心裡有大明天下,更有大明天下的百姓。因此,她會在做生意的同時,也要想辦法帶動百姓們富起來。
能夠雙贏的事,為什麼不做?
西平侯道:“好,我找幾個機靈的跟你的人學著點。不過,你既然開了這條路,想過以後嗎?”
終於是跟朱至談以後了啊!
朱至點頭道:“伯父有話不妨直說。”
都是自家人,沒有必要繞彎子對吧!
西平侯與朱至凝視道:“比如你這具體到一年一月要菇多少?”
朱至笑了,對嘛,這才是西平侯,能讓她爺爺和她爹爹稱之為左膀右臂的人。
“如今我給不了伯父答案,我得把這些菇帶回去試試,看看有多少人能接受。這麼多種類的菇,又是哪一種更讓人喜歡。”朱至坦然承認,市場
嘛,不試試怎麼知道反應?
西平侯要的答案,朱至會給到的,但不是現在。
行,西平侯確定朱至有考慮,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
“說好了,你這一回去儘快給我送消息,一年須量幾何,雲南眼下能不能供應上,我得有數。”西平侯是個慎重的人,有心為民辦事,更得想辦法辦好!
“行,具體的事咱們慢慢溝通。雲南是您鎮守,菇的生意我就不讓您參與了。不過貴州的藥材生意,您參個股唄!”朱至眨眼睛,該避嫌的得避嫌。
不過,自家爺爺對一群當官的確實挺苛責的,說句良心話,大明官員的俸祿,算是古今往來當官裡數一數二的少的了。
雖說既是因為新朝建立,百廢待興,朝廷沒錢,拿不出錢來。何嘗不是因為在朱元璋的眼裡,當官的個個都被養得肥頭大耳,到了他當皇帝,個個都給他少拿些。
這對官員的恨啊,朱至真不好評價。
“須多少本錢?”西平侯倒也沒有一口回絕,隻追問細一些。
“三千兩。”朱至早算好了,開這個口就是把決定權交到西平侯手裡,等著西平侯決定。
“打算拉上多少人一起?”西平侯不愧是西平侯,馬上明白了朱至肯定不僅隻想拉上他一個。
“表叔,舅公,信國公,您。”聽著朱至一個個數出來,西平侯嘴角抽抽,表叔指的是曹國公李文忠,舅公是涼國公藍玉,信國公湯和嘍。
“信國公怎麼說也教了我行軍打仗了,他就是不認那也是半個師傅,有好事哪能少了他。”不用西平侯問,朱至已經解釋一番,她選的都是親近的人。
西平侯道:“一人六百兩?”
朱至連連點頭,西平侯嘶的一聲道:“這麼點小生意,你拉上那麼多人,分得過來嗎?”
不想收獲朱至一記您小看我的眼神,伸手道:“放心,肯定不讓您虧。給錢入股,以後的事不勞您操心。每月帳本分紅會準時送到。”
敢情直接不給西平侯拒絕的機會?
西平侯從懷裡掏出寶紗,“沒那麼多,回去讓人給你補上。”
朱至也不看是多少,連連點頭道:“好勒!”
西平侯思來想去,終是叮囑道:“你得記得,不管做什麼都能有違國法。咱們不能自己往陛下的心上紮刀。”
難得碰上像西平侯如此聰明識趣的人,朱至連連頷首道:“伯父您放心,我喜歡錢,不過我喜歡正正當當賺回來的錢,不該貪的我不貪,彆人送的我更不會要。”
此話讓西平侯暗鬆一口氣,同時依然不放心道:“雖說你拉了親近的人做生意,這事兒除了我們幾個外,不要再讓彆人知道,但這事兒得上稟陛下,更要讓太子知曉。”
不得不說,西平侯的分寸把握得真是好。
不讓彆的人知道,是為了預防彆人借機扣名頭在他們身上,結黨營私了解一下。
告訴朱元璋和太子,這就等於把事情擺在明麵上,以後都不怕彆人告到朱元璋麵前。
“另外,我們隻花錢入股,不管你生意怎麼做。跟誰都要定好規矩。”西平侯更得給朱至出主意,讓她記下更得做到,做好!
“好。”朱至又不是那不識好歹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西平侯最後的叮囑是為她好。
西平侯聽著朱至乖巧應是,更覺得欣慰。
隻不過再怎麼不舍總得分離。西平侯奉命留守雲南,朱至得隨大軍回應天。
涼國公想到回去之後應該大概能夠得個賞,許是能夠重新拿回俸祿,不至於讓他的日子難過下去,心情多少好些。
沒想到,眼看要到應天了,朱至尋上涼國公問:“舅公身上還有多少錢?”
涼國公如臨大敵,這
場景略為熟悉啊!上回朱至問他手裡有多少田地的時候,就是這般模樣。
再來一回,涼國公急得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可是一文錢沒收。”
額!朱至是這個意思嗎?
可是涼國公一看朱至不作聲沉吟下來,驚得趕緊解釋道:“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在貴州收了錢送軍營裡,在雲南又打著有錢好商量的借口,先把我的名號亮出去,趁機把雲南的那些貪官全捉了個人贓並獲,哪裡會有人再不怕死的往我頭上送錢?我真沒錢,一文錢都沒有!”
可憐的涼國公啊,從來沒有這一刻那麼急於證明清白,他是真的真的沒有收過錢,半文都沒有!
不過,朱至一聽上下打量涼國公一圈,她的餘威那麼大的嗎?她就問了一句,看把涼國公急得!
“你彆看我啊,我說的都是實話,真真切切的實話,你不能不信我。再不你搜身,你要是能搜出錢來都歸你。”涼國公怕啊,攤開雙手讓朱至來搜!
朱至啊的一聲,道:“舅公挺慘。所以我這裡有一筆生意打算開展,想拉您入火的,可您連本錢都沒有,那就算了!”
啥?不是查他有沒有收賄賂,而是要帶他做生意!涼國公!!!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