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遠行(1 / 2)

太子的用心教導,朱雄英明白,不過,眼看出門的日子就到了。

常氏是舍不得,卻也明白兒女各擔重任,她不可能把人留住。

依依不舍的送彆,常氏抹著淚,又不敢多說話。

朱雄英輕聲道:“娘,我們很快就會回來,您在家等我們。”

“好。”常氏哽咽的應下,餘光瞥過一臉興奮的朱至,不得不叮囑朱雄英道:“看著點至兒。”

啊,朱雄英看得住嗎?

看得住看不住的,常氏叮囑他都應一聲好。

“是,娘放心。”朱雄英隻能應下。

太子親自給兒女送行,於此時撫過兩人的肩道:“一路小心。”

朱雄英和朱至朝太子作一揖道:“爹爹保重。”

太子意示他們上馬吧。

是的,上馬,朱至可不想一路上被困在馬車裡,再說了,這麼些年的騎術練下來,要是不能用上,豈不是白學了?

朱雄英麵對朱至提出騎馬遠行,當然也沒有意見。

一路北上,朱雄英更想親眼看看周圍的百姓過的什麼日子。

兩人翻身上了馬,回頭衝太子和常氏揮揮手,常氏依依不舍,卻也無法將他們留下,等他們二人策馬而去,轉過頭伏在太子的肩上,控製不住的抽泣。

太子一下下的安撫著常氏,目光落在遠行的兒女身上,唯願他們一路順利。

朱至和朱雄英出了宮門,秦王已然在宮門前等著,看到朱至朱雄英出來,秦王可見鬆一口氣,脫口而出的是,“幸虧你們皇爺爺沒有親自送你們出宮。”

嗯,離彆是傷感的,可是聽著秦王的話,讓朱至和朱雄英心中所藏的那點傷感再也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秦王生怕見著朱元璋的態度怎麼看都不對勁,朱至有此一問。

秦王揮手道:“小孩子家家,不該你問的事彆問。”

收獲朱至警告的眼神,秦王已然接話道:“好了,既然你們出來了,咱們就起程吧。第一個目標就是北平。”

這一點誰都清楚,用不著人再解釋。

朱至一眼掃過秦王身後的馬車,“二叔竟然還要馬車同行嗎?”

“啊,是啊是啊。時候不早了,我們起程吧,閒話少說。”秦王催促朱至,話就不用說了吧,反正都這個時候了,重點難道不是起程嗎?

朱至也不在意,起程就起程唄。

一路行出應天,趕了半天的路停下時,秦王帶著秦王妃一道下來用飯,朱雄英和朱至在看到秦王妃時都頓住了。

“二叔,您怎麼帶著二嬸一道出來的?”有些戲既然都唱了,肯定是要唱到底的,朱至迎麵就是一問。

秦王揮揮手道:“我怎麼就不能帶你們二嬸出門了?這是我的王妃,秦王妃,名正言順的秦王妃。”

這話聽來半點毛病都沒有,可朱至和朱雄英指的這一層嗎?

彆忘了眼前的這位秦王妃不僅僅是秦王妃,更是北元的郡主。

這位好些年做了什麼事,難道以為沒有人記得了?

朱至警告的掃過秦王道:“二叔,您要是不想惹事,現在就把二嬸送回應天。”

不料此話落下,秦王妃已然問:“王爺,您既為藩王,連帶個人出門都得叫人管著嗎?”

哎呀,有人是要當麵挑撥離間嗎?

“胡說什麼。我出門想帶誰就帶誰,誰也管不著。再說了,他們是我的小輩,我是他們的叔,他們敢不聽我的話?”秦王哪能讓人小看了,人不要麵子的嗎?

既要麵子,當著秦王妃的麵得向她證明,他的話絕對好使的。

嗬嗬!朱至和朱雄英對視一眼,秦王已然先一步道:“你們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這就走人,讓你們自己去北平。”

“請便。”朱至和朱雄英異口同聲,不意外收獲秦王妃慌亂的眼神。她是要跟著人一道去北平,並不是要秦王為她和朱至他們兄妹鬨翻。

但凡人要是鬨翻了,接下來的她還能去北平嗎?

心下暗怨秦王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麵上還得哄著秦王道:“王爺,你不是答應帶我去北平的嗎?要是走了,我們怎麼去?”

“各去各的。”秦王壓根不覺得那是個事兒,立刻順口答來。

“有何不可,就請二叔自己帶著二嬸走吧。”朱雄英發話,態度表明,他絕不可能讓秦王帶著秦王妃隨他們一路北上的。

秦王相當霸氣地道:“走就走,我還能怕了你們。”

可是秦王妃趕緊把人按下,衝朱至和朱雄英道:“太孫,秦王畢竟是你們的二叔,況且這一路北上,若是沒有秦王坐鎮,這三千人馬未必聽你的調令。”

喲,這是提醒或是威脅?

朱雄英絲毫不在意的道:“二嬸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領軍者何人二嬸果真沒有聽說嗎?二叔和二嬸要是想走,隻管走,我絕不留人。”

大方的人讓人自便,有一半的話留著不說,也是讓秦王妃自己想想,朱元璋讓秦王來,對秦王知之甚深的朱元璋,難道真把重擔交到秦王身上?

不過是讓秦王這麼一個人關鍵時候當靶子罷了。

秦王妃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秦王是什麼德性她心裡最清楚,就是因為指望不上秦王,她才不得不親自出手不是?

“王爺,你畢竟身負陛下的詔令,不可不為之,以免落人口舌。至於太孫,你畢竟是叔叔,當叔叔的人就算有不周到的地方,若是因為太孫的緣故有個閃失,怕是落在外人眼裡就成了太孫容不得王爺了。”秦王妃立刻改口,絕不能讓秦王領著她和朱雄英他們分道揚鑣。

朱雄英凝望著秦王妃,秦王妃衝朱雄英一笑道:“太孫,王爺也不過是帶我一道北上而已,陛下也並未有詔不許王爺帶家眷,太孫卻借此動怒,傳揚出去怕是不妥。人人隻會說太孫剛成為太孫,竟然就容不下一個能幫你的王爺。為了我一個婦道人家何必呢。”

不得不說,秦王妃是聰明人,將自己放到最低的位置,就為了讓朱雄英同意秦王帶上她,而不是讓秦王領著她走另外的道。

另有所圖的人,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有個意外壞了她的算計。

“二嬸為何想去北平?”朱至終於再開口,直逼中心。

“思鄉心切。就算回不了北元,我也想離家鄉近一些。王爺也是顧念我嫁入大明多年不易,因此特意帶上我的。太孫和郡主能否成全?”秦王妃謙和的詢問,言語之間多是懇求。

朱至看在眼裡,不得不說秦王妃確實是個能人,怪不得多年來能在大明為北元送消息,一次又一次的助於元人。

“你們兩個孩子彆太過分了,這是你們的二嬸,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們難道不應該答應?思鄉心切,你們不懂?”秦王這時候竟然出聲幫起秦王妃,質問於朱至和朱雄英兩個是不是應該將心比心一番?

“不懂。”不料朱至理所當然的回了一句不懂,隨後視線落在秦王妃身上,“二嬸怕是忘了多年前派人送信北元的事。您忘得了,我可忘不了。”

此話落下,不意外看到秦王妃麵上一僵,顯然被朱至戳到痛處。

不過,秦王妃望向秦王道:“郡主也說了那是多年前的事,既然已經過去多年,我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人,有些事我也不會再做。王爺最是清楚。”

扒拉出秦王來做證,秦王啊的一聲,隨後連連附和道:“對,說得對。我是清楚。如今她說的話,北元的人都已經不相信了,你們隻管放心。”

又是一刀捅著秦王妃的心窩。但不得不說,有了秦王的保證,朱至和朱雄英看著秦王妃雖然還是透著警惕,至少不再是劍拔弩張。

“原來你們不樂意我帶著你們二嬸,是因為擔心你二嬸會跟北元還有往來?”秦王似乎才反應過來朱至和朱雄英剛剛一臉不悅的原因,恍然大悟的問。

“不錯。”朱雄英不好說的話,朱至就無須顧忌了。本來啊,如秦王妃這樣的聰明人,誰不是心照不宣的?

這樣的一個人之前能傳遞消息,突然要跟他們一道去北平,朱雄英和朱至連懷疑都沒有懷疑她,這才是最奇怪的事。

秦王妃立刻道:“我與當年已經不同。”

秦王跟著附和道:“我當年略施小計讓你二嬸傳了假情報,如今北元的人可不信她。她就算再想讓人相信,難。”

當著人秦王妃的麵敢說這樣的話,朱至其實很想問問秦王妃是不是很想揍人?

不過,朱至沒問。

秦王妃確實想打人,可是她也清楚,打是打不得的,此刻她該慶幸秦王蠢得無藥可救,因此才有她爭取前往北平的機會。

“我隻是思鄉心切,望太孫和郡主成全。”秦王妃竟然朝朱雄英和朱至福了福身,誠懇相請,唯願朱雄英和朱至能夠答應讓她同行。

秦王衝著朱雄英和朱至道:“你們兩個小兒彆太過分了。再要是不答應,我就掉頭回應天跟人說,你們兩個有意為難我。”

一個耍無賴的人,明擺著一言不合他就要開始他的表演。

朱至一眼瞥過秦王道:“要不讓二嬸跟著吧?讓二叔盯好了人就是。”

秦王妃雖然有些意外第一個幫她說話的人竟然是朱至,但是這是一件好事。

“二叔能把人盯好了?”朱雄英顯然聽進了一番勸,不過也得向秦王討一句準話。

“這有什麼難的?”秦王拍著胸膛保證。

“二叔,如果您非要帶二嬸一路北上,二嬸做了什麼損及大明的事,唯您是問。”朱雄英有言在先,也是向秦王妃表明態度。

她可彆覺得能跟著他們一道前往北平,她就可以為所欲為。

秦王於此時衝秦王妃道:“聽見了沒有?你要是再敢不安分,讓我們捉著了,我們可饒不了你。”

秦王妃心裡早就在罵娘了,可是寄人籬下,有求於人,莫可奈何,秦王妃隻能忍住心下的不悅,露出笑容道:“是。”

“如此,二嬸隨我們一道走。”朱雄英也不想把局麵鬨得太僵,都到這一步了,要是真把關係鬨僵了,秦王回應天喊上一句,對他的名聲不利。

縱然太子說過,名聲這東西是可以補救的,但也不好為了一點小事敗了自己的名聲,後頭再費心經營一番。

秦王妃總算鬆了一口氣,饒是得在朱雄英和朱至麵前做小伏低,能達到目的那也沒有關係不是嗎?

看著秦王妃如此態度,朱至和朱雄英再一次對視一眼。

他們這邊商量好,負責此番護衛的徐輝祖和傅讓在看到秦王妃的那一刻,警鐘大響。等朱至和朱雄英吃完了飯,與秦王和秦王妃分開,兩人立刻齊齊站在他們麵前。

“太孫,郡主。”打起招呼的人,麵容嚴肅,顯然這心裡記掛著大事。

“何事?”徐輝祖極肖魏國公,是個削瘦卻精神的小夥子。

朱雄英饒是並未與之有過多往來,看在魏國公的份上也對他有幾分敬重。

“秦王妃隨我們一道北上,實屬不妥。”徐輝祖開門見山的進言,希望朱雄英能夠聽進去。

“我知道。”朱雄英如此回應,徐輝祖望向朱雄英,也就更不明白了,既然朱雄英知道,為什麼要讓人繼續跟著?

“好好派人盯著秦王妃。”徐輝祖以為朱雄英會繼續解釋的,不料朱雄英隻一番下令,徐輝祖一頓,不能確定朱雄英是否明白秦王妃可能帶來的危害。

要想解決這個危害最好的辦法是把人趕回應天去,讓這個人永遠沒有危害朱雄英的機會啊。

“太孫,請太孫以自身安危為重。”徐輝祖沒有辦法,隻好再一次進言。

“我自有思量,你隻須盯好秦王妃即可。另外,不管秦王妃做什麼,有發現即來稟告,不可擅自做主。”朱雄英叮囑一句,隻為了讓徐輝祖有所明白,他到底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原本以為朱雄英未必清楚秦王妃存在意義的徐輝祖但聞此話,一時間腦子閃過一個猜測,可是又不太確定。

倒是傅讓和朱雄英相處許久,自知這位太孫可不是蠢貨,該有的警惕人家有,要不是有原因,斷不可能把一個不安分的人放在身邊。

“聽清了?”沒有得到回應的朱雄英再問一句,隻為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傅讓應得爽朗,不忘意示一旁的徐輝祖,徐輝祖傻了半響,也隻能乖乖應著一聲是。

“休息一刻鐘後起程。”朱雄英得了答應,再吩咐。

完了和朱至一前一後的離去。

徐輝祖看著朱雄英走人,第一時間看向朱至,可是朱至連個餘光都沒給他。

倒是傅讓等人走了,同徐輝祖道:“出門前魏國公沒有跟你說,咱們跟著保護太孫和郡主,一切聽從太孫和郡主的吩咐。”

徐輝祖和傅讓都是將門之後,兩人都知道彼此,不過往日並無過多交情,此時聽到傅讓的話,徐輝祖道:“你在東宮和太孫有所交往,應該更了解太孫。”

這一點傅讓完全不否認,徐輝祖凝視著傅讓,明顯的等著傅讓回答。

“難道郡主跟隨魏國公學了幾個月的兵法,你竟然對郡主無所知嗎?魏國公就沒有說過,太孫比之郡主不遑多讓?”傅讓不由上下打量了徐輝祖一圈,怎麼看魏國公不像那麼不靠譜的人。

徐輝祖不好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到魏國公頭上,趕緊解釋道:“我爹倒是有說過。”

傅讓一聽攤手,不過隨後想到一個可能的問:“你莫不是覺得小郡主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