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相喝(1 / 2)

幾乎在同一時間,本就等著朱至把讀書人押到朱雄英跟前會有什麼下文的人,聽出了這聲音中的稚氣,馬上聯想到朱至雙生的兄長,大明的太孫朱雄英。

這話聽起來好像並不滿意召見的那幾個讀書人。

哎喲,好戲終於上場了是吧。當然,這好戲針對誰的就一定了。

“君與臣爭功,我竟不知你們想要追隨的竟然是這樣的人。”朱雄英的聲音再一次傳來,越發冷漠,看著人的眼神,宛如利刃。

秦王本來七上八下的心,隨著朱雄英的質問聲響起,瞬間蕩然無存。

果然,他的大侄子一向不是蠢人,更不可能做蠢事。

挑撥離間的小人們,自該睜大眼睛看清楚了。莫要以為在他們麵前的太孫尚且年幼,就想給人灌入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朱雄英不吃這一套。想要在朱雄英麵前露臉不是沒有辦法,卻絕不是這樣上不了台麵的辦法。

秦王朝一旁的朱至擠眉弄眼的問:“你哥早告訴你了?”

“對啊,不讓他們進去,給他們機會把想說出口的話說出來,豈不是讓人覺得我們家連讓人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咱們家也不是這樣的人是吧。”想揪著人的把柄,再沒有讓他們自己當著正主的麵,一五一十說清楚心理話更能捉個人贓並獲。

朱雄英也是個蔫壞的,為此不惜造成他站在為他說話的那些書生那邊的錯覺。

實際上,朱雄英更想看看就這些人還有什麼不滿。對朝廷,對朱元璋,對太子,對他這個太孫,是不是都覺得他們曾重任於為國儘忠,為國辦事的人就是最大的過錯?

結果讓朱雄英很是不滿。

他知道人性之惡,明了太多的人見不得旁人好。

但是他總願意去相信人性本善,好些人或許隻是突生歹念,並不是有意為惡。

可是,站在他麵前的人,明明挨了秦王一頓喝斥,有人更是挨了打,得以站在朱雄英麵前,得知朱雄英有心要站在他們這邊,原本戰戰兢兢,一副自己知錯,絕不敢再犯的人,突然就變了一副嘴臉,不僅細說起朱至對外處處昭示自己是太子之女,就連秦王都被他們說道上了。

什麼秦王目無王法,膽大包天,竟然當眾出手,尤其秦王偏袒朱至之意明擺著的,更是提醒朱雄英千萬要小心秦王。

朱雄英聽著這樣的話,眼神越來越冷,讓他和朱至兄妹相爭不算,竟然更想讓他恨上自家的叔叔嗎?

要說見人之前,朱雄英是覺得秦王當眾動手打人實在有些不妥,此時此刻的朱雄英覺得,對這群嘴廢的人,就該把他們往死裡打。

聽了半天幾個書生在他麵前說長道短,言外之意是希望朱雄英提防朱至,更要小心防備秦王,但凡要是有機會,須得想辦法解決他們才是。

朱雄英大為震驚,離間不說,竟然還有意讓朱雄英對親人們下手,置他們於死地?

哈!一群居心叵測的讀書人。

這一刻的朱雄英突然懂得了朱元璋對商人的厭惡,一但處處看到的都是他們的惡,沒有感受到一絲善意,這讓他怎麼去相信,原來他們之中還有仁善之人?

最終,朱雄英再也忍不住了,麵若寒霜的質問。

本來說得繪聲繪色的人,聽到這話後震驚的抬頭,突然才發現,朱雄英的臉色十分難看,哪裡還有剛剛半分的和顏悅色。

“太孫。”反應過來的人意識到不對,可是剛剛他們說出口的話,本以為說到太孫心坎上的話,極有可能是他們自作多情。

這個時候,朱至和秦王也都走了進來。

適才朱至和秦王是等在外頭,書生被帶進了陵園之內,而今,朱雄英已然不想再聽下去,朱至也就領著自家的傻二叔一道走進去。

看到朱至和秦王那一刻,一乾書生的臉色再一次變得灰暗無光。

“太孫,太孫,在下知錯,在下知道錯了。”有人連連叩頭賠罪,無非希望朱雄英能夠放過他們。

“這句話你們應該問我?你們犯的過錯,不如讓天下人評評理,到底該不該放過你們?”朱雄英沒有放過眼前這群人的打算。

但凡今天換了一個人,朱至的確實實在在的做事,卻因為有心人的挑撥而被人忌憚。

誰都清楚三人成虎的道理,可是這幾個飽讀詩書的人偏偏做下天下人都不恥的事兒。

怎麼著?碰上朱雄英不吃這套的人,他們認錯的態度極快。但凡這件事要是正主聽進去了,他們是不是便要踏著人的屍骨,平步青雲,從此榮華富貴,享受不儘?

流言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難道他們讀的書不曾告訴他們這個道理?

不是他們不知,而是他們當做不知。

朱雄英不禁也在想,是不是有人給了他們這些讀書人一個錯覺,唯有這些讀書人幫助上位者除掉他們認為的障礙,才能彰顯他們的本事,才有他們享有榮華富貴,上位的機會?

“把他們押出去,讓他們把自己做的事,犯的錯,一五一十的告訴天下人。”朱雄英已然走完過程,思來想去也拿不準這群人的心思,最終決定放棄。

他竟然不是這幾個書生一般居心險惡,隻想踩著彆人往上爬的人。又怎麼會明白他們到底為什麼生出這樣的心思?費心在這群人身上大可不必。

不過要借眼前的這群人震懾天下,卻是必然,總得讓天下人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好,太子也罷,太孫也好。都不是可以隨意糊弄的人。

想要出人頭地,在想揪著一兩句話頭或者拿著彆人的把柄不放,絕不可能。

“讓他們把自己說的話重複喊上一天。”朱至覺得之前敲鑼打鼓,把他們說的話宣揚出去還不夠,就得讓他們自己說。

“每一字每一句重複說。”朱雄英附和點點頭,認同朱至主意。

這幾個書生已經臉色鐵青,“太孫息怒,郡主息怒,我們知道錯,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類爾等一般飽讀詩書的人,到了你們這般年紀,心性已定。你們既然說出這種挑撥離間的話,證明了你們不過是區區小人而已。麵對小人絕不能手下留情,否則我們得擔心你們將來要我們的命。”朱至冷笑的指出,在此刻俯首承認錯誤的書生們,隻不過是想逃過一劫,卻不是真正知錯,更沒有悔改之心。

放過他們一馬,這群人也不會懂得珍惜。既然如此,該讓他們顏麵儘失,或者讓天下人再也不相信他們,得做好!

誰也沒有想到朱至話說得如此的不客氣,幾個書生恨毒的瞪了朱至一眼,朱至可從來不是怕事的人,“如何?許你們想讓我死無葬身之地,還不許我還手了?”

嗤笑一聲,朱至道:“你們用什麼樣的辦法對付我,我就會用什麼樣的辦法還擊你們。至於最後誰勝誰負,且看誰更技高一籌對吧!”

自來就不是一個怕事的人,朱至可不會麵對自家的叔叔們半點不客氣,對彆個想讓她兄妹反目的人反而手下留情。

“閒話莫說,該聽的我都聽了,該讓他們說給天下人聽聽。”朱雄英勸著朱至不必跟他們再爭執不休,隻須推了他們出去,讓他們把自己做的事宣揚出去,自有人唾棄他們。

“士可殺,不可辱。”有人硬著脖子在最後竟然想表表氣度。

“莫侮辱了士這個字,爾配稱之不為士?小人罷了。”朱雄英對眼前的人實在暗厭惡之極,因而指著人的腦袋出言。

秦王樂了,看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聽聽朱雄英的嘴皮子,半點不比朱至差!

啊,往日在家的時候好像一般開口的人都是朱至,當時朱雄英在乾什麼來著?

秦王努力回想朱雄英從前的存在感,可惜無果。

嗯,以前朱雄英的存在感那麼弱的嗎?

反正秦王記得朱雄英和朱至總在一起不假,但是怎麼好像他的關注時時都在朱至身上?

雖然秦王覺得自己這個當叔的,不管是對朱至還是朱雄英,其實都不算是一個稱職的叔叔,然而從小到大,朱至機靈古怪,又嘴皮子利落,難免更多的吸引人的注意力,朱雄英的存在感確實很低。

然而秦王細細一品,怎麼有一種朱雄英扮豬吃老虎的感覺?

“押出去。”朱雄英再次下令,不想再看到眼前的這幾個書生。

沒有人再有半分遲疑,立刻拖起不服叫嚷的書生們出去。

“太孫要辱及天下書生嗎?”叫嚷的人喊出來的內容正是如此。

“倘若天下的讀書人都跟你們一般無二,不要也罷。”朱雄英並不避諱的回答這個問題,也是想讓天下讀書人明白他的態度。

大明需要治國安天下的人才不假,而這其中更多是讀書人,可是如果這些讀書人的心術不正。書讀得足夠多,道理也是懂的,卻從來不會約束自身,更是不擇手段的鑽營。對於這樣的人,不管有多少本事,朱雄英都是不願意用的。

從前沒有人知道朱雄英要用什麼樣的人,那麼就從現在開始,朱雄英要昭告天下。

“倘若天下的讀書人都認為像你們這樣的人不需要懲罰,或者認為我這個太孫應該重用你們,我大明朝也就離亡不遠了。”朱雄英並不擔心自己會因為他們的緣故而喪失天下人心。

如果天下的讀書人因為他們的緣故,認為朱雄英再不值得他們效忠,朱雄英也覺得自己不需要這樣的人效忠。

還想再說朱雄英的書生,已經被朱雄英堵得啞口無言,無法再反擊。

可是無話可說的人,被推出去他們難道不是同樣可以不說話?

一群人圍在一起,看著這些書生,也是等著下文,可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沒有一個吱聲。

“雄英,至兒,他們不吱聲,總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秦王正等著看熱鬨,結果怎麼樣,人竟然一聲不吭。

這不行啊,不吱聲不就是在反抗嗎?

秦王馬上在第一時間跟朱雄英和朱至喊起情況,就希望他們出去解決一下問題。

朱雄英一眼掃過朱至,朱至馬上道:“他們不吱聲,好得很。去幫忙找幾個樓裡的姑娘過來。膽子大點。”

秦王???

他有沒有聽錯,樓裡的姑娘。朱至知道什麼是樓裡的姑娘嗎?

饒是一旁的朱雄英也呆住了,樓裡的姑娘什麼的,朱至說得真是非一般的順口。略有些過分。

秦王反應過來後立刻看向一旁的朱雄英,結果怎麼著,朱雄英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重點是他竟然不反對。

“樓裡的姑娘?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沒辦法,秦王隻好把話問出來,畢竟這事要是搞不好,極有可能將來這事要扣到他的頭上,他不得不為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後果。

“二叔,我不是傻子。”朱雄英無奈的歎一聲,秦王倒抽一口冷氣,怎麼都覺得朱雄英和朱至不應該知道呢?他們兩個懂的東西多著。

“不是,最起碼你們是不是應該想想,她把人弄過來乾什麼?”秦王開口,其實是他最想知道朱至要人來到底乾嘛。

“彆急,等她們把人帶過來,二叔會知道的。”朱至是絕不可能早早告訴秦王自己到底想乾什麼。

秦王再好奇也給她安心的等著。

瞅了朱至半響,秦王很是幽怨,朱至本事漸長啊,把人的好奇心吊到極致,偏偏還不肯說。他一個當叔的一再被朱至吊得抓心撓肝,偏無可奈何。真是氣人!

這事兒最後落在祝娘的身上,畢竟既然是去樓裡找姑娘,就算萬河是內侍,總有不方便的時候。

好在很快祝娘便帶了四五個打扮妖豔的女子回來,一乾看戲的人在看清這些女子進來時,引起一片嘩然。

什麼情況啊這是,怎麼把這不三不四的女人都喊過來了?

底下的人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要將這些女人弄過來?究竟是誰想出的主意?

徐輝祖第一時間趕緊跑過來,不料卻看到朱至被那些女子圍著,朱至似乎在教她們什麼東西,這些女子們掩耳而笑,又想環境不對,她們好像不應該笑是吧。

“無妨,你們隻管笑。這滿園的將士出生入死,保家衛國,不就是為了看到天下人歡喜的笑容嗎?”朱至出言安撫,讓這些女子們隻管放心的笑。

“再者,應天的陵園之內也有像你們一樣的烈士,她們為了從蒙古人手中奪回應天,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為當初攻城的軍隊殺了蒙古的守衛。皇後娘娘也曾說過,戲子並非無義,你們也絕不是無情之人。”朱至絲毫沒有輕視眼前這些女子之意。

若非無奈,誰又願意做皮肉生意。世道艱難,哪裡是區區的女子可能改變乾坤的?

她們若不接受這一切,不過是沒入黃土,早早死了罷了。

本來被人請來完全是看在錢的份上的女子們,聽聞朱至的話,自知在她們麵前稚嫩的郡主不曾輕視於她們,反而對她們多有敬重,更理解她們的無奈掙紮。自然也想向朱至證明,她並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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