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雄英扶著秦王且問:“二嬸為何突然對我爹和我動了殺人?”
“不知,我隻是偶然聽見她跟人安排,她之前未必不是有這個心,苦於沒有機會罷了。”秦王不想多管,他隻捉住重點,也隻要解決問題所在,其他的他就不管。
朱雄英與朱至對視一眼,都明了其中有些事要查一查。太子衝他們搖搖頭,讓他們莫再問。
好吧,秦王明顯給不了太多的線索,那就另外查吧。
秦王被帶回東宮,太子親自照顧秦王,至於秦王這一晚上怎麼鬨的,朱至是不知道,隻是第二日見著太子頂著黑眼圈,朱至一瞥秦王竟然都還沒有起來。行。
“案子既然知道是誰所為,就不必再查下去了。”太子上朝前叮囑朱至一句,事情可以劃上句號了。
“北元那邊就算我們不查,他們必然也會繼續查下去。而且,二嬸突然動殺心,很是可疑。”朱雄英在旁邊如是分析,現在的重點不在於他們要不要查,而是北元使臣。另外也還有疑點。
太子微擰眉頭,撫過頭道:“是我昏頭了。你瞧著處理。”
朱至應下一聲是。朱雄英隨太子一道上朝去,朱至,等著皮世和孫商枝。
“秦王妃是自縊而亡。”孫商枝不繞彎子,將自己的發現道來。
已然聽到
秦王親口承認自己殺人的朱至如何能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震驚抬頭,“自縊?”
“是,從秦王妃身上的傷口可以查看得出來,是自己捅進身體的,所以傷口朝上,而且秦王妃腕口處也有傷,和自河裡打撈起來的匕首吻合。”孫商枝將自己的發現和驗證皆道來,皮世在旁有補充道:“匕首確實是匕首。不過,這個結果北元那邊並不認可。”
案子嘛,那是跟北元扯上了,就不是單純的一個小案子,因而就不得不考慮結果是否為人所接受。
朱至聞之冷哼一聲道:“需要他們接受嗎?”
笑話,彆說現在擺著眼前的事實證明案子或許就是秦王妃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就算不是,北元敢如何?
不過,這案子怎麼越查越怪。朱至微擰眉頭。
皮世已然知道朱至的態度,不,應該說是大明的態度。大明顯然已經不在意北元來了大明會對大明生出多少不滿,也不在意他們回去之後又將要將這份不滿如何無限放大。
“辛苦你們隨我走一趟。”雖然朱至不把北元放在眼裡,也知道秦王妃的案子有好些疑點。不過,查出竟然是秦王妃自縊,這就免了朱至須得想辦法為秦王收拾殘局。其他的,私底下他們再怎麼查都可以,眼下朱至不介意領人前往北元一趟,再讓北元不痛快一回。
朱至在想的是,秦王妃為何自縊?
比起秦王昨晚酒醉之言,朱至自然是更相信孫商枝和皮世查到的一切,他們既然說了秦王妃是自縊,必是錯不了。
皮世和孫商枝豈有不應的道理,乖乖的聽話跟上朱至。
朱至直接出宮,去的就是驛館,北元使臣怕是這一個晚上都睡不好。畢竟和大明比武比不過,鬥智鬥不贏,秦王妃還出了事,豈不讓他們七上八下,心裡沒個底兒。
因而朱至領人進來的時候,北元的使臣幾乎都在,看見朱至的那一刻,一個個紛紛起身。
“昨天晚上我們查案子的時候王使是一道的,案子已然查明,是秦王妃自縊而死,此案可結。”朱至絲毫不打算繞彎子,因而大大方方開門見山道明來意。
“案子是你們查的,你們想怎麼定就怎麼定。”王齊兒身後有人站了出來,一臉憤怒的控訴。
朱至半眯起眼睛盯著那人問:“這麼說,你們是想否認自你們郡主身上查到的線索,非要說我大明不辨是非,亦或者我們顛倒黑白?”
大抵都差不多是那麼一個意思,可是,他們敢扣下大明這樣一頂帽子?
朱至不善的盯著王齊兒,尤其問:“我們家二嬸當初就算被你們北元的追殺都沒想過自縊,為你們引見之後,卻在昨天晚上自縊,比起你們疑心我大明不能容人,故以殺之。我還懷疑你們莫不是以國家大義施壓於我們二嬸,逼得她不得不自縊,隻為了給你們一個籌碼控訴大明,借此要糧。”
不怪朱至一頂大帽子扣下來,這是極有可能的事不對嗎?
眼看王齊兒想接話,朱至先一步問,“昨夜宮宴,你確定沒有私下見過我二嬸?”
不錯,朱至記著王齊兒在秦王妃出事時不在宴會上,人往哪兒去了,這可就有得說道說道了。
朱至目不轉睛的盯著王齊兒道:“你們打的算盤我們不會不明白,你們到底為何容不得你們的郡主,那是你們的事,我們不管。你們揪著你們郡主的死不放,無非是想借此控訴大明。你們也用不著費心,真想讓我們承認我們容不得你們的郡主,我們也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認。畢竟一個嫁入我大明多年的和親郡主,動了她不該動的心思,就算你們想讓她繼續活,我們也容不得她。她不自縊,她也將會死在我們大明的手裡。所以,這個案子到此為止吧。”
敢放話說容不得秦王妃的朱至,於北元人們而言何嘗不是一個
神奇的存在。
“既然查明郡主是自縊,案子是該到此為止了。”王齊兒終是開了這個口,朱至與之再次對視,“好。”
“那我們就說說北元借糧一事。”朱至自知北元的七寸所在,不管北元心裡是否接受大明不會借糧給他們的事實,他們依然希望會有天大的幸運降下。
王齊兒是真鬨不明白朱至究竟是不是在拿他們開涮,借糧,不知道的怕是以為大明有多想借他們糧。
唯有王齊兒心裡清楚,大明恨不得將他們北元人滅儘。
不過,沒有關係,朱至拿出此事反複說道,未必不會再有操作的可能。他們此番來此不就是為了賭一個可能嗎?
“今日早朝將議此事,很快會有答案。”朱至不介意讓王齊兒知道,大明關於北元借糧的事將要出一個結果,也用不了幾日。
確實,朝廷上為了給不給北元借糧的事再次吵起來,反對的人是覺得北元狼子野心,他們放下身段借糧,也隻是為借大明度過難關,隻要北元過了這一關,必將卷土重來,再犯邊境。所以,糧食絕對不能借,否則隻會養虎為患。
同意的人想法就更直接,不借北元糧食度過難關,莫不是以為北元是善人?借糧是北元權衡再三後做下的事,那是想跟大明商量商量,如果能把事情圓滿解決再好不過。反過來,如果借不成,北元必將舉兵而出。到那個時候北地戰事再起,又將有多少將士亡於前線?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說話的人吵得不可開交,不說話的人反倒是注意到作為武將之首的魏國公,信國公等人。他們年紀大了,已然極少上朝,可今天他們上了。
上頭的朱元璋一直一言不發,看起來好像在聽著兩方爭執,誰要是說得有理,他沒準就會聽對方的。事實如何,大概隻有皇帝陛下自己最是清楚。
當然,太子,太孫,這麼兩位最了解聖心的人都不吱聲,看這情況怕是朱元璋偏著願意借糧一事的事。
有人已然通過觀察明了上頭的一個個都在想什麼。
雖然對這一點不是沒有人存疑,畢竟怎麼說借糧之後,北元度過難關,未必不會再卷土重來,再犯大明。
借糧北元未必不會再犯,不借,北元若想活下去就一定會犯大明,也是難!
吵來吵去,吵了半天都是在說重複的話,有人就不耐煩了,出例與朱元璋作一揖,“請陛下裁決。”
做決定的人可是朱元璋,朱元璋聽人吵了那麼久了,是不是也該做下決定了。
“借。”朱元璋就等著他們問呢,既然真有人問了,他也大方說出,底下爭執的一乾人都顯得一頓,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而魏國公已然第一個出列道:“陛下說借那就借。”
一乾武將也都跟著一道附和。
啊,此刻才有人注意到,原來吵架的都是文臣,武將們個個都不吱聲。
打嘴仗打了半天的人都是人未上過戰場的人,他們倒是好意思在關公麵前耍大刀?
“借要借,怎麼借才能讓我大明得利,此事你們須得好好想想。”朱元璋滿意於老夥伴們的支持,不過這事也不能隨便答應,條件須得提提,反正須得得利於大明才行。
魏國公知道,這事最後還得把朱至推出去。
餘光瞥過旁邊的信國公,這朱至和湯家的婚事就差不多了,看這架式莫不是朱至早算著婚事,因而催促加緊成婚,她就能痛快飛出去了?
信國公注意到魏國公的眼神,卻不甚明白他那什麼意思。
反正,信國公最近的心情很好,朱至就要嫁入他們湯家了啊,難道這不是一件喜事。
至於朱元璋特意跟他提朱至年齡尚小,兩個孩子不宜同房的事,有什麼關係?孩子身體長好再說
。正好趁這時間讓朱至和湯顯好好的培養培養感情。
朱至隻要嫁進他們湯家的門,信國公就可以把北平的事交出去,接下來就能安心養老,過他老人家逍遙自在的日子了啊!
越想,信國公越是覺得美。
至於北元小心思不少,他們能是大明的對手?
北元要是到現在依然沒有發現,打從一開始大明就在逗著他們玩,那就是太蠢,蠢得太過,活該他們被大明耍著玩。
啊,還是彆高興太過。萬一北元早察覺大明逗著他們玩,卻故意讓大明逗著,大明自以為看了熱鬨,實則卻是在背地裡準備了什麼,豈不是叫大明被北元看了笑話?
這事兒還是要注意著點,絕對不能叫大明先著了北元的道。
信國公如是暗暗下定決心。
最終,反正對接北元使臣的人是朱雄英,如何把握分寸,且讓朱雄英看著來辦。
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了,朱雄英辦事靠譜,他們都信得過的。
不過,眼看這就要散朝了,朱元璋補充一句,“帶上至兒。”
一乾臣子已然不知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很多人想說是否有所不妥,卻又想起朱至昨天晚上的表現,一手拖著一個小山般高壯的男人。啊,世間有多少男兒能夠做到?
朱至做到無數男兒做不到的事,不就是讓她出麵幫著朱雄英對付北元使臣而已,想來作為朱至手下敗將的北元人在看到朱至的時候,絕對不太敢直得起腰。
因而,朱雄英帶上朱至就等於是帶上了一把震懾力十足的武器。挺好!
太子尤其注意到朝臣們在一滯之後,又迅速接收一切。看來,潛移默化還是有用的,看看現在不就是顯露結果的時候了?
滿意於此,太子心情都稍微變好了,可是轉向朱雄英的時候,太子的笑容瞬間斂去。一個朱至就夠讓太子操心的了,偏偏朱雄英又動了那樣的心,真是一刻都不讓人安寧嗎?
但是,凡事也是有利有弊對吧,得看事情從哪個角度來看。
太子磨擦著食指,終是沒有最後下定決心。
且放一放,再放一放。
朱至忽悠完北元,隨後就回了東宮,秦王宿醉剛醒,常氏不便前去查看,正好朱至回來,常氏趕緊將人打發去。
“二叔?”朱至也正好有事要問秦王,去肯定得去,而且相當的麻利,不過一照麵見著秦王坐在台階上,一臉的精神不振,頭發披散著,完全就是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樣兒。
“二叔。”喚一聲,朱至沒有得到回應,那也不著急,朱至且靠近些,坐在秦王身邊再喚上一聲。
“嗯?”秦王似才反應過來,回頭與朱至對視,雙眼無神的問:“你爺爺有沒有說如何安置你二嬸?”
朱至不料秦王迎麵就問這事,就眼下的情況,朱元璋能顧得上秦王妃都有鬼。
秦王一看朱至不作聲,反應過來了,“你爺爺暫時顧不上。”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二叔記得昨晚說的話嗎?”不怪朱至有此一問,誰讓秦王的狀態實在不好,加之朱至這邊讓人查出來的情況跟秦王說的有出入,朱至須得再問上一句才成。
秦王捉了捉頭道:“你莫不是真以為我醉得不醒人事,連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不知道?人是我安排人殺的。”
像是知曉朱至想問的是什麼,秦王答來,這回確定清醒。
“可是查查二嬸的屍體卻發現她是自縊。他殺和自縊的傷口不一樣的。”朱至作著手握匕首換姿式,不同的用力角度對傷口造成的結果也是不一樣的。
秦王明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查出是與他安排的不一樣的結果嗎?
“二叔讓誰辦的事。”秦
王斷不可能親自出麵辦這事,朱至就得讓秦王把人弄出來,要是能有人看清昨晚發生的事再好不過。
秦王再一次捉著頭,立刻喚道:“來人,把老九給我叫來。”
可是,秦王喊了半天愣是沒有人回應,秦王這就準備罵人了,朱至無奈提醒道:“二叔,這兒是東宮。”
是的哦,東宮,在東宮裡喚秦王府上的人,真以為秦王能音傳千裡?
就算是,人也沒有那麼快趕過來好吧!
秦王啊的一下像是才反應過來,朱至真是有理由懷疑,秦王還醉著。
“我是真喝糊塗了。你出宮問去吧。我現在不想動,最近這些天我都要住在東宮,沒事讓誰也彆來煩我。”秦王丟下這話,絲毫不覺不好意思的轉過身,自顧自爬往房間的方向,這宿醉不醒,萬事不想再管的態度,朱至一愣。
倒是常氏在外頭等了半天沒有看到朱至出來,派了萬河進來打聽情況,裡麵怎麼回事?
朱至一聽常氏在外頭,顧不上管秦王,趕緊出門。
“你二叔呢?”常氏連忙追問。
“二叔休息著。”朱至不算明白秦王的態度算是怎麼回事。
“心情不好?”常氏繼續問。朱至想了想,秦王那樣應該是算心情不好的吧。點了點頭。
常氏一歎,“怎麼說也是多年的夫妻,養條狗都有感情,更何況是人,隻是啊......罷了,不說。你二嬸也是可憐人。自古以來和親的女人有幾個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