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至覺得很有必要跟人澄清一下,不過,好像也不用吧。
湯顯雖然趁著那群人被朱至借力打力擠得老遠的人,沒辦法靠近的時候帶著朱至跑了,跑著跑著又想起來朱至還蓋著蓋頭,嗯,湯顯已然停下為朱至掀起了蓋頭。
“駙馬爺也太心急了些,怎麼能這麼快就掀了公主的蓋頭呢?”跟著朱至和湯顯的喜娘如何也想不到,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怎麼湯顯和朱至把事兒都乾完了?
跟著朱至的萬河等人注意到湯顯的動作,也是一愣,結果朱至衝他使了個眼色。行吧,這裡是信國公府,不會有什麼不長眼的人敢得罪朱至,再者,朱至也不是那隨便叫人欺負的人。
而掀起朱至蓋頭的那一刻,湯顯看得有些癡了,隨著喜娘的一聲叫喚,湯顯終於反應過來,拿著蓋頭顯得手足無措。
“你想去敬酒嗎?”結果下一顆朱至竟然問出這個問題,湯顯當然不想,誠實的道:“我還不會喝酒。”
聞此言,朱至認真的點點頭道:“那就交給長輩們應酬吧,我們走。”
一把拉起湯顯的手,朱至與湯顯撒腿就跑,湯顯也沒有想到,可一想也對,有長輩們在就成了。一把將紅蓋頭塞懷裡,且與朱至道:“我帶公主去個地方。”
拉起人就跑的朱至,自然不會忘記這信國公府她可不熟。
好在湯顯很快反應過來,反手拉起朱至如是說。
朱至連忙點頭,表示沒問題,湯顯想帶她去哪兒他們就去哪兒。
自家的地盤湯顯還是了解的,左拐右彎很快便跑得沒了影,追在他們後頭的人找不著人能怎麼辦,趕緊去前頭稟告啊。
信國公正跟人敬著酒呢,突然聽到下人來報,湯顯領著朱至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可對於信國公來說,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都是半大的孩子,這敬酒的事也用不著他們。讓人不用找了,讓他們自個玩去。”信國公如今滿腦子就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朱至和湯顯兩人能處出感情。
開始,兩個孩子肯定都是會嘗試著相互接近,那他們要怎麼相處和溝通,當長輩的不該多管多問,隻要他們高高興興就好。
本來湯顯將朱至送回房之後確實該出麵敬酒的,但有了信國公這句話,也沒人在會不長眼的四下尋找湯顯的影子。
麵子這東西,自己有,可就不用彆人要了。
湯顯這小子懂得哄好朱至,讓朱至高高興興的,那就是他們家最大的事,也是最好的事。
因而在信國公領著兒子媳婦敬酒的時候,有人對湯顯沒有出現表示出不解。信國公理直氣壯的道,這麼小的孩子喝的哪門子酒,還不如讓他陪著郡主。
有了信國公出麵,誰還能說是湯顯不懂規矩呢?
好不容易把朱至娶進家門,理所當然處處以朱至為重。這有什麼問題嗎?
魏國公這樣的老朋友,就相當直接的同信國公道:“你把公主抬得這麼高,直接是把所有人的歪念都給掐沒了呀。”
“這不是應該的嗎?”信國公表示本來朱至就值得人把她供著,更彆說現在孫兒自覺,他肯定是會配合的。
“我就比不上你。”就信國公這氣度,魏國公自歎不如。
“有出息的兒孫跟沒出息的兒孫肯定是不一樣的。你底氣足,我呀,現在就靠自己這張老臉了。”信國公說著這樣的話,卻沒有半分不高興,自然也就引得魏國公側目,有這樣的人的嗎?認了兒孫的沒本事,卻沒想過該怎麼樣督促兒孫上進,反而把希望寄托在朱至身上,他就不怕朱至也靠不住?
算了,怎麼說今天也是信國公家的大喜日子,說這種晦氣的話,那不是討打嗎?再好的朋友也得注意界限。
“閒話少說,喝酒喝酒。”魏國公端起酒,且讓信國公跟他一起敞開的喝。
信國公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端著酒闊氣的道:“來,喝!”
湯顯拉著朱至躲得沒了影,後頭追著想找他們的人沒能找著,有信國公吩咐,也都不找了,隨便湯顯和朱至去哪就去哪。
隻不過讓人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湯顯拉著朱至卻沒有躲到外頭,而是左拐右彎的回到了一片喜氣洋洋的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外麵的人,把院裡的人都叫去了,院子竟然空無一人。
“這是我的院子。”湯顯並沒有鬆開朱至的手,這一處院子算不上小,卻也是不大的。指向正院,湯顯道:“那就是我們的新房。本來伯母是想讓我搬到另一個大院子去的,隻是這是我從小住慣的地方,況且公主和我大婚之後也不會住在府上,也就沒有這個必要空著一處大院子,所以我沒有答應伯母。”
朱至聽著點點頭,對朱至來說這個院子是小了點,尚不及她在東宮的院子一半大。但是,那有什麼。
看了看四下,朱至注意到院子裡有很多木頭。而且這上麵還有縮小版的水路走向。朱至走過去玩起水來,末了朱至問:“你怎麼突然好奇起水路來?”
被問到這裡的湯顯不太好意思的抓抓頭道:“我這是想什麼都試試。就是好奇。”
沒有任何的理由,單純隻是因為好奇而已。
“那沒事,好奇你隻管聽聽看看,也可以動手。啊,公主府上其實有些東西我想讓你改改的,不如我們合計合計。”難得湯顯好奇的東西剛好是朱至能用上的,朱至要是不物儘所用豈不是浪費了。
湯顯!!!頓了半響後問:“要現在就商量嗎?”
朱至搖了搖頭,“不用,又不是什麼著急的事。”
可見湯顯鬆了一口氣,朱至低頭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回朱至沒有再找話說,而是低頭把玩著水。湯顯可以感受得到,朱至在聽說他的興趣愛好時,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一臉的嫌棄。這也是為什麼湯顯可以自然而然的跟朱至說起,他的這些愛好的原因。
不過,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要是就這麼站在這兒看著朱至玩水,是不是有點浪費?
“我還想郡主跟我去個地方。”也算是有所準備的湯顯,雖然不太好意思開口,但還是向朱至發出了邀請。
“還沒有到嗎?”朱至還以為已經到了湯顯想帶她看的地方,沒想到竟然還沒有。
湯顯啊的張大嘴,也是明顯沒有想到,是他讓朱至誤會了。
“在屋裡。”順口湯顯便答了,手也指著屋裡的方向。朱至立刻站起來道:“那我們走?”
湯顯能夠感受到朱至的包容,重重點頭道:“走。”
湯顯就那麼領著朱至進了屋,讓朱至沒有想到的是,屋裡竟然一處開了個天窗,一抬頭便可看見滿天的星辰。
“玻璃?”朱至注意一看,啊,頂上那是裝了一層玻璃嗎?
嘶!朱至轉頭不解的望向湯顯,湯顯趕緊解釋道:“這是我好不容易才讓人弄出來的琉璃,我就想,公主在外甚是辛苦,或許會喜歡放鬆放鬆。我就挺喜歡看星星的,也想請公主試試。”
答非所問什麼的,朱至也不生氣,重點難道不是湯顯算是一個有心人。
“那就試試唄。”的確沒有靜得下心來好好看看星星,看看月亮的朱至,麵對湯顯的邀請,沒有道理不配合。
這才注意到,在這天窗之下鋪著一層厚厚的毯子,顯然湯顯也是準備得十分到位的。
“躺在這裡看嗎?”朱至頗為好奇的詢問,湯顯重重點頭。
朱至立刻脫了鞋子,相當利落的走到毯上,昂起頭看著天空,
星辰璀璨,不禁露出了笑容,“這個位置選的很好。”
可是,頭冠有些重,她得先取下來。正忙著脫鞋子的湯顯,聽到朱至的誇讚,頗有些不好意思。注意到朱至的動作,先一步上前幫著朱至將頭上的鳳冠取下,放到一旁的案上。
“謝謝。”朱至道一聲謝,她這脖子總算解放了。湯顯道一聲不必客氣。
結果朱至已然大大方方的躺下,湯顯低過頭看著朱至自然而然的舉動,心裡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個兒太扭捏了呢?
“不是要看星星嗎?你怎麼坐著不動?”朱至人已經躺下了,結果發現湯顯竟然坐著傻傻的不動,說好的看星星呢?
湯顯被朱至一喚,也終於是緩過神來了,但是,麵對朱至的大方,湯顯再一次陷入了反思,到底誰是男的誰是女的?
最終湯顯還是沒有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保持著跟朱至一定的距離,躺到朱至的身邊。
“滿天的星辰你都認識多少?”兩人一道躺著,看著天上的星星,朱至好奇地問了一嘴。
“我隻喜歡看,倒是從來沒有仔細的研究過。”湯顯說到這裡,頗覺汗顏,沒想到朱至補了一句道:“那就好,我還擔心你要給我上這滿天星辰的課呢。看星星就看星星,非得要學著分辨這滿天的星辰不可嗎?”
朱至對此那是一千個一萬個不認同,讓湯顯本來七上八下,以為自己不了解或許會讓朱至生厭的心,安定了下來。
“你猜這滿天星辰我隻認識幾個?”朱至在這時候又丟出了一個問題。
湯顯愣了半響,最終還是順著朱至問:“公主認得幾顆星星?”
“紫薇星,也就是北極星。”朱至趕緊回答,天邊最亮的一顆星。說到這裡,朱至想起了自己即將的打算,“要是想在草原上認得路,是不是也得學學星辰啊?”
湯顯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為什麼會有一種不管朱至做什麼事,都得考慮是否對行軍打仗有利呢?
“改天我去找欽天監好好的研究研究。”朱至慶幸於湯顯給她提了一個醒,讓她知道接下來自己到底該乾什麼事去。
“公主要是去找欽天監學習能不能帶上我?”朱至忙裡忙外還想著學習,相比之下,湯顯也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著學學。
“好啊。”朱至半點不介意,反正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欽天監的人又不敢不教。
兩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不過,比起剛剛的氣氛,兩人都好了許多。
“是不是應該先讓公主吃些東西?我去給公主做碗麵。”湯顯其實也沒有想到,自己和朱至的相處如此融洽。
一想朱至忙了一天未必吃過東西,此時外頭沒人,湯顯就想著該去給朱至煮一碗麵。
“雖然我現在不怎麼餓,還是得吃點。你要是不嫌麻煩,連你那一份也做了吧,我們一起吃。”看情況,剛剛他們這一跑,沒人想得起來鬨洞房。朱至也樂得沒人鬨騰。至於和湯顯之間的相處,總是要慢慢磨合的,不急。
湯顯一聽立刻起身,這就要去給朱至做麵去。
沒想到湯顯剛走,院外傳來了一陣喧嘩的聲音,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三公子也真是的,怎麼能帶著公主就跑了呢?讓大家夥好些準備都用不上。”
看來一個個都覺得湯顯帶著朱至不知跑到哪玩去了,不可能回到小院。
“娶了公主就是不一樣。就算不守規矩,國公爺也不會責怪。”這話聽來酸溜溜的,看得出來對方的妒忌。
“可是這位公主力大無窮,一個男人娶了一個力大無窮的女人,就算是公主,心裡能沒點芥蒂?”
朱至原本不想把外麵的閒言碎語當回事,可這越聽,怎麼還笑話起她來了?
“那有什麼辦法,這是國公爺
求的婚事,虧得這位公主長得還算不錯,否則就她力大無窮這一條,得嚇唬多少人。”說話的都是一群女人,朱至從窗口看出去,隻見在院中行來了好幾個女人,說到這裡的時候,竟然還掩口而笑。
雖然朱至早就知道,紮得女人的心最疼的人永遠是女人,對她天生神力的事兒甚是以為可恥的一點,依然還是出乎朱至的意料之外。
“那你們怎麼不跑?”朱至站在窗前聲音不高的問了一句。
本來交頭接耳說的正開心的女人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院裡竟然會有人。
抬頭循著聲音看來,但見朱至一身大紅喜服,頭戴鳳冠的站在窗前,一群人立刻意識到朱至的身份,嚇的一個激靈的跪下,“公主。拜見公主。”
朱至不慌不忙的道:“我方才的問題你們還沒有回答我。”
可朱至並沒有叫她們起來,單純等著她們回答。
“男人或許會因為女人長得好看,所以不介意那個女人有什麼在你們看來算是問題的問題。你們是女人,不至於再為女人的美色所惑吧。你們也聽說了我天生神力,那你們為什麼不跑?”朱至慢慢悠悠的出言相詢,語氣沒有絲毫不悅,隻是對這個問題表現出好奇,等著人回答。
“公主恕罪,奴婢的非議公主,奴婢知罪。”這群女人如何也沒有想到,按理來說應該被湯顯帶走的朱至,不會出現在這院中才是,結果朱至卻已經在屋裡等著,最關鍵的是,周圍竟然沒有一個伺候的人。包括朱至的人竟然都沒有在這兒。
“非議並非是你們的罪過。我隻是單純想知道,天生神力,為什麼在你們看來需要旁人芥蒂。上天所賜的力量就如同生命一樣,不都是十分珍貴的嗎?在你們看來,我該為了我自己得天獨厚而傷心難過,旁人也要為此而輕視於我?”朱至的確沒有生氣,但是她也想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得天獨厚,生來就力大無窮的她,應該要為此而羞愧,以為自己不堪為女人?
“公主恕罪。奴婢大字不識幾個,道理懂得也不多,都是聽彆人閒談了幾句,奴婢學著說來的。”麵對朱至的問題,她們根本答不上來。看著朱至似乎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其中一個婦人隻好壯著膽子回了一句。
“道聽途說了幾句,所以你們也不思考是對是錯,隻覺得說的十分過癮,因此相互傳告。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什麼叫惡語傷人六月寒?”朱至所在意的是,身為女人為什麼會覺得女人有本事,得天獨厚反而成了最大的過錯。
一個個上嘴皮下嘴皮一動,就不斷的攻擊著一個人。流言蜚語最是傷人,身為女人應該比誰都更清楚這個道理不是嗎?
這回一群女人都不敢再吱聲了。對與錯,這些人還是心裡有數的。隻是說著彆人的事兒,傷的是彆人,她們也不費什麼力,不就是那麼傳了幾句話而已,她們隻是根本不在意。
“去請萬河公公過來。”朱至問了之後沒有得到答案,也知道了這些人到底算是怎麼回事,也不願意再費心跟這群人說話,吩咐一通,朱至提是道:“至於你們,都在外麵候著,不許進來。”
朱至丟下這話,轉過身回去坐著去。
跪在地上的人聽著朱至的話,卻是不敢不聽,她們該慶幸今日是朱至的大喜日子,否則朱至未必這樣輕而易舉的放過她們。
萬河確實在外頭,就連送朱至進府的喜娘也都在外頭等著。
“公主也真是的,怎麼能陪著駙馬爺胡鬨呢?這成婚的禮數哪樣都不能缺了,這可是關係著您跟駙馬爺一輩子的事兒。”喜娘是個50來歲白淨有福氣的婦人。
雖然不想在朱至的大喜日子嘮叨話,卻還是能忍住。
“缺不了,有你不是?”朱至跑的時候不管不顧,這會兒麵對喜娘的
嘮叨,自知這一位也是盼著他們夫妻好,乖乖的奉承一句,衝喜娘眨了眨眼睛,真真是把喜娘再要嘮叨的話都給堵了回去。
喜娘給朱至點起了大紅蠟燭,接著問:“駙馬爺去哪兒了?這結發,同心結都還沒弄呢。”
這兩樣那是少了湯顯都做不了的事兒。
“去給我做麵了。”朱至答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讓喜娘張了張嘴,真真是不知如何說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