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男色(1 / 2)

徐輝祖確實心存好奇,迫不及待就想知道,朱至是怎麼精準的找到天元帝的位置,又怎麼避開了北元的所有兵馬,安然無恙的回到北平。

可惜的是,傅讓不清楚朱至是怎麼做到的,萬河他是見不著。

跟著朱至跑了半個月,誰不是累得隻想倒床就睡。

湯顯這個跟著朱至來的駙馬爺,聽說朱至回來了,想去看看朱至,結果人沒見著,不,也不能說人沒見著吧,他見著的是一個睡著的朱至。

看到朱至眼下一片黑青,身上的鎧甲甚至都顧不上脫,人已經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算算日子,公主入北元到現在已經有近十八天了。前兩天北元的人還算安分,後麵想對公主出手,公主便開始了反擊,一路奇襲北元的部落,生擒北元主,公主不容易。”福溪一看湯顯對著朱至發呆,趕緊開口。

湯顯啊的一聲,“是,是不是該幫公主把鎧甲脫了,這樣公主才能睡得舒服些?”

福溪本來是擔心湯顯看到熟睡的朱至,會怪責朱至回來了也不跟他打個招呼,倒頭就睡。這新婚的夫妻沒能多相處就一路北上,而朱至更是連北平城都沒呆上一會兒,便領著兵馬押送糧草前往北元。

湯顯心裡未必會沒有疙瘩,福溪所需要做的就是讓湯顯的心裡莫要怪起朱至。

結果倒是她多心了。湯顯壓根沒想到這一層,隻是關心的看著朱至,想的是如何讓朱至舒服一些。

“是,奴婢這就準備。”福溪前來也是想給朱至脫鎧甲的,不僅是她,一旁還有兩個宮女。

嗯,湯顯一看福溪領人就要上手了,趕緊背過身道:“我先出去外麵等著。姑姑要是幫公主換好了衣裳,跟我說一聲。”

話說完人已經跑了出去,福溪稍一愣,很快又反應過來了。

是啊,兩人雖然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也不怪湯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湯顯的表現落在福溪的眼裡,倒是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福溪給朱至換好了衣裳,擦拭了身上,由始至終,朱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可見實在是累了。

“公主為什麼要這般辛苦?彆的公主都在應天內養尊處優,彈琴作畫,端是逍遙自在。可我們公主這身上手上到處都是磨傷。陛下如此疼愛公主,為什麼要讓公主吃這樣的苦?”給朱至換衣服的宮女,隨著福溪出了門,沒能忍住的問一句。她在宮中見過不少公主,可是沒有一個人像朱至一樣。

明明朱至是朱元璋和泰定帝都十分疼愛的人不是嗎?怎麼還讓朱至這樣辛苦的在戰場上奔波?

“養尊處優,彈琴作畫,果真就是逍遙自在?我們安和公主雖然辛苦,可是,安和公主庇護的是大明的百姓。她的辛苦,隻是為了守護大明的江山,守衛大明的百姓。你既然見過那麼多的公主,那在你的心裡,你對誰更敬重,更相信誰?”福溪如此反問,宮女毫不猶豫的道:“自然是我們公主。”

“這就是公主為何要如此辛苦的原因。她想成為天下人的依靠,也成為自己的依靠。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夠真正立足於這世間。”福溪是懂得朱至的,明白朱至為什麼會選擇走這一條布滿荊棘的路。

“你們心疼公主,公主都明白,不過,這些辛苦的話往後莫要再說。公主自小到大為此付出了多少,我們這些跟在公主身邊的人應該看得最清楚才對。”福溪叮囑一旁的宮女,這些所謂辛苦的話斷不能再提,說得多了,隻會讓人覺得朱至的努力不過都在表麵。

倘若是真心願意的,何以言苦。

人啊,很多時候不看你到底做了多少事,隻會聽你說了什麼。

很可笑吧!

做得再多,做得再好,竟然不及幾句閒話。

“是。”宮女們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雖然她們的初衷隻是因為心疼朱至,但朱至不需要。

“都下去吧。讓公主好好休息。”福溪聽著她們受教之言,並無意再繼續同她們說教,讓人退去。

正好,湯顯就在前方,福溪走到湯顯麵前道:“駙馬。”

湯顯守在外頭,看見福溪走了出來,即迎了上前,“姑姑。”

“公主的衣裳都換好了,駙馬要去看看公主嗎?”福溪麵帶笑容而問,湯顯臉上浮現兩片紅雲,卻還是點點頭表示想。

朱至這一睡,睡得昏天黑地,不知自己深入北元,連襲北元部落,生擒天元帝一事已然引得舉國歡呼。

哎喲,誰能想到朱至出師大捷,借糧一事,那是朱元璋時就定下的事,朝堂的反對的臣子不少,可架不住攔不住!

眼看著朱至奉令將糧食送往北元,好些人又擔心會不會朱至這會落於北元之手。將心比心,麵對送上門來的大好籌碼,誰能不心動?

朱至是大明的公主,泰定帝的掌上明珠,這樣的人若是生擒了,未必不能為北元換來更多的東西。

因而也有人擔心朱至的安危,以為應該換一個彆的人去。

可惜,彼時已經登基為帝的泰定帝卻力排眾議,一意要朱至親自將大明借與北元的十萬石糧食送到北元去。至於他們的擔心,朱至是人,旁人就不是人?讓旁人深入北元便無須擔心了?

泰定帝言罷,天下是為大明的天下,他為天子,既是天子,天下萬民都是他的子民,無分彼此。自然,他的女兒也並非明知危險不能走一趟北元。最後更是乾脆說,朱至若是落於北元之手,也是朱至無能不是嗎?

說實話,泰定帝說出這話時,滿朝的臣子突然感覺到一陣冷意,這確定是一個父親會說的話?

當父親的哪裡會舍得孩子陷入險境?泰定帝倒好,竟然毫不在意朱至身處於何等的險境?

然而彆管臣子們怎麼想,終是一句話都不敢再吱聲,隻能老老實實放著朱至前往北元。反正,泰定帝這個當爹的都不急,他們急什麼?

結果怎麼樣?

不出所料,北元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做的也確實不是人事。

大明借他們糧食,剛入北元不遠,竟然想生搶了糧,更要將他們的公主擒之,殺害他們大明的將士。

哈,結果怎麼著,偷雞不著蝕把米啊!

朱至敢領軍深入,那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場麵,北元的兵馬敢來,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啊,順便,他們既然不講道義,就彆怪朱至不仁了。

想拿她當人質?他們天元帝是不是更適合作為大明的人質?

道理大家是都懂的,能不能把人捉住才是重點。

彆人行不行那不知道,朱至做到了!

天元帝被擒,一家被朱至帶回北平的消息傳回應天,真,滿朝的臣子差點都樂瘋了!

他們,他們沒有聽錯吧?

朱至深入北元,不僅沒有被北元捉了,她還把北元的天元帝捉了回來?

不是,北元數萬鐵騎,如何能犯下這樣的錯誤?

乍聞此消息,幾乎所有人都本能追問,是不是消息有誤,莫不是他們公主已經落於賊人之手?

可見這則消息對於大明的震撼。

然而在朝臣半信半疑的時候,泰定帝卻是連聲叫著好,好!

朱雄英立在泰定帝下方,何嘗不是麵露喜色。出師得利,朱至必能在北平牢牢的紮根,他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給你妹妹寫信,讓她將如何生擒天元帝的經過寫回來。”泰定帝欣喜之餘,也想知道朱至深入北元,究竟是如何做成的。

當著朝

臣的麵泰定帝一句不問,下了朝立刻叫上朱雄英,讓他趕緊給朱至寫信,他要弄清經過。

“爹,深入北元,一來一回這都半個多月了,至兒怕是沒能好好休息,如今怕是正睡著呢。”朱雄英想了想,覺得此時的朱至絕不可能顧得上寫戰報。既然如此,不如就放一放,彆催,等朱至回過神來再說。

泰定帝也想起來了,對,這會兒的朱至絕對是顧不上的。

“寫信去,提醒她記得寫。就她的性子,什麼事不得瞞著點,彆到最後她連信都不寫了。”要不說泰定帝了解朱至這個當女兒的呢,立刻想到朱至說一半留一半的習慣,果斷決定讓朱雄英寫信去催著點,絕對不許她這回也留一半。

“那元主?”朱雄英得問出最重要的人,這一位朱至費心弄回來的人。

“人是你妹妹捉的,她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讓她寫個奏折送回應天就是。”一個被擒的皇帝,殺是不能殺的,不殺也不能白養著,朱至既然非要把人捉到不可,肯定有她的用處。既如此,把人給了朱至,隨便她用就是。

朱雄英低頭一笑,應下一聲是。

“隨我去見你娘。你妹妹回北平的消息要先告訴你娘。”泰定帝沒有忘記另一件重要的事,自家媳婦可是在等著他的消息呢。好不容易朱至可算送回平安的消息,不趕緊回去告訴常氏,這是還想再讓常氏哭嗎?

“不過,你娘擔心的隻是你妹妹的安全,你最近沒乾什麼事?”不怪泰定帝有此一問,畢竟常氏最近哭得有些狠,他瞧著不像單純擔心朱至而已。

思來想去,泰定帝看著兒子,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事情或許還是跟他有關。

“我一直都跟著爹,哪裡都沒去。我能乾什麼事?”朱雄英裝傻,泰定帝半眯起眼睛瞅著朱雄英,這話猜猜他是信或者不信呢?

“你若是想出什麼餿主意叫你娘不高興,她是半點機會都不會有。”泰定帝想啊,如今朱雄英最著急乾成的是什麼事。那定然是陳亙,既然如此,他就得有言在先。

朱雄英一僵,“爹,依她的身份,兒子若是不想想彆的法子,娘是不可能會同意的。”

泰定帝理所當然的道:“是啊,當初你對外放過話,不喜歡裹腳的女子。因而你娘一直將裹腳的女子排除在外。”

真是深知朱雄英哪兒痛就往哪兒紮的啊!

“爹,我那時候是為了配合至兒,也是想改一改天下的風氣。”朱雄英當初說這話的時候,本意是好的,不待泰定帝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的啊!

泰定帝道:“再不從實招來,休想我給你機會。”

是的,若說泰定帝一開始或許不能確定,現在百分百確定,常氏這些日子哭得狠,與朱雄英定是有關係。

朱雄英剛剛沒敢正麵回答,也是生怕被泰定帝捉住把柄,到時候苦的可是他!

此時對於泰定帝再問,朱雄英咽了咽口水,終是答道:“孩兒讓娘誤會我喜男色。”

哎呀!泰定帝聽得明顯一頓,隨即懂了,看著站著不動的朱雄英,圍著他轉,上下打量。

朱雄英被看得動都不敢動,這事他也就敢跟朱至提一提,思量的何嘗不是,要是朱至幫忙,那就好說了。

可惜,他算盤打得過於響亮,朱至完全沒有配合的打算。

最終,朱雄英隻能自己出麵。

“你是非她不可了?”泰定帝盯著兒子看了半響,其實就是為一句準話。

朱雄英不確定,他為了達到目的的做法,是不是讓泰定帝不高興,可泰定帝問,他豈能不如實答之。

“孩兒想要一個懂孩兒的人。也是一個能像至兒那樣能與兒臣並肩而戰的人。陳亙她是。”朱雄英是想讓泰定帝知道,他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他經過深思熟慮,認

定了陳亙這個人。

泰定帝聞言一聲冷哼,“你這法子是真好,好得讓你娘為此不知多心焦麻亂,不得安寧。”

對此,朱雄英愧疚之餘,須得解釋一番,“孩兒也是迫於無奈。娘不喜歡太聰明的兒媳,陳亙處處都不在娘的考慮範圍內。”

常氏麵對丈夫兒子的聰明,自知不如,對於兒媳婦的要求,就是善良,大度,這些她認為平常的就好。

朱元璋之前讓泰定帝勸著點,也是生怕常氏挑了一個一般的,最後委屈的可是朱雄英。

所幸,上頭有馬皇後鎮著,最終拍板的人雖然不是十分聰明,也不算太差。但就這樣的人,其實朱雄英是真看不上。

是以,朱雄英就派人盯著,但凡找出點什麼事,借題發揮。正好就能夠順勢拖一拖,他再想彆的辦法如願。

“你娘是生怕委屈了你。”泰定帝須得幫著自家媳婦說話,常氏那都是為了誰啊,不都是為了朱雄英,她將她認為最好的一切都給到朱雄英,怎麼著?朱雄英不樂意?

“孩兒都懂,所以孩兒不是也沒有當麵頂撞娘。”朱雄英暗裡的一波操作,瞞得過彆人,絕對不可能瞞得過泰定帝,泰定帝知道的。

“你可想好了。這樣一個經曆的人,將來會讓你卷入無數非議。她不會有誰成為你的助力。”泰定帝是要勸著兒子三思的,於朱雄英而言,這難道不是鬆口?

朱雄英肯定的道:“她這個人就是孩兒最大的助力。她有一顆和至兒一樣不甘平凡的心。”

泰定帝就更得說了,“女兒,妹妹,這都是沒得選的。妻子卻是你能選的,你自己想好了。”

沒辦法,泰定帝自己為了朱至的事操了多少心,他作為過來人,必須要讓朱雄英想清楚。

“爹覺得至兒不好嗎?”不承想,朱雄英有此一問,泰定帝瞪了他一眼道:“並非不好。隻是這個世道對女子過於苛責,她過於出彩,光芒太甚,我隻怕她成為眾矢之的。

“當初在你妹妹初露鋒芒時我是想過把她困住,不讓她出頭的,是你爺爺說,大明的天下都是我們的,我們打得下天下,守得了天下,難道連一個女子都守不住。

“若是如此,才是真正的滑天下之大稽。你爺爺說得對。咱們家不至於連個女子都護不住。但是,陳亙於我而言什麼都不是,你若要認定這個人,將來隻能靠你自己。”

是的,泰定帝表明態度,他不是誰都願意費心去護。且讓朱雄英自己想想清楚了,他是否已經做好了決定,將來靠自己去守護他選定的人。畢竟,是他給了她希望,讓她有了步入權利中心的資格。

“孩兒一直覺得,至兒不需要我們的守護。同樣,陳亙也是。她可以解決問題。我隻需要給她一個機會。”朱雄英對身邊的人是有不同看法的,並不認為自己現在就要考慮如何守護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泰定帝聞言看了朱雄英道:“那你更應該想想,她會不會牽連你妹妹。你我有言在先,倘若真有那樣的一天,我會毫不猶豫的舍棄她,護著你妹妹。”

殘酷無情的宣告,這就是泰定帝對陳亙的態度。

朱雄英聽清楚了,與泰定帝四目相對,都能從彼此眼中清楚看到對方的模樣。

氣氛有些凝重,可是朱雄英卻堅定的道:“是。孩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