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要是再種也行,留一畝田,用選好的稻子種四月稻,兩樣種著相比一下,看哪季合算,弄的糧食更多,做個對比,再下一年就能知道怎麼種最好。
張小碗也沒想她的變化全蒙得了張氏夫妻,她這幾天慢慢觀察了一下,發現劉三娘對這種變化是不排斥的,雖然她從不說什麼,也不問一句什麼,但張小碗從她的行為裡知道她是接受她的變化的。
她這個娘具體時是怎麼想的,張小碗不知道,也沒打算現在就問,她們的感情還沒熟到那份上,隻能說慢慢來,隻要劉三娘不討厭就行。
至於指望這對父母不發現她的變化那是不可能的,張小碗不會這麼天真,想要變好,就會有變化,總得說出個說法讓他們相信她的變化,也讓他們相信她能讓這個家變得更好。
要是這對父母不支持,她再多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下個鎮裡的趕場日還有六天,梧桐村到甘善鎮,也就是他們口裡常說的鎮裡來回要四個時辰,這還是壯年人走得快的,走的慢的得五六個時辰。
另外甘善鎮的趕場日一個月三次,逢七趕場,差不多每隔十天一次。
張小碗這天帶著兩個弟弟采了一天的蘑菇木耳,挑了一部份出來,多的就著出的陽光,讓張氏夫妻在山邊曬了,曬乾了再包著回來。
這回他們家在水田在偏僻的地方的好處顯出來了,就是他們家乾點什麼,不怕人發現知道。
而且張小碗發現在他們家,張阿福不太解的事隻要一對上劉三娘的幾句吩咐,他就什麼不解都沒有了,他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一切都聽劉三娘的。
這麼長一段時間下來,張小碗隱約覺得她這娘不是什麼簡單無知的農婦,但看著她滄桑粗糙的臉,張小碗也就沒怎麼再猜下去了。
不簡單無知又如何?還不是一家幾口能活不活得下去都是問題。
於是張小碗對劉三娘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一點也不感興趣了,因為擺在他們麵前的現在是艱難的生存問題,來年還有新的孩子要出生,能不能生下來,生下來怎麼養活,都是具體得讓人呼吸窒息的問題,哪還有精力想彆的多餘的。
從張小碗跟著村裡人去鎮裡撿布到去山裡采茅房子,再到她所說的能吃能保存的木耳,再把茅房子曬乾,和木耳攢到一起的這些事,劉三娘都沒有具體問張小碗個一二。
她不說,張小碗也不打算詳細告知,她知道她遲早要對劉三娘有個說法,但她不會告訴她這個娘她是從另一個世界穿過來的,而她原本的女兒死了。
她頂多就是讓劉三娘知道,在她昏睡的那段時間,她從未知的神那裡知道了很多的事情。
至於這個說法劉三娘信不信,張小碗猜她會是信的。
張小碗篤定隻要她不是一夕之間完全變了樣,小變一點,變得不同了點,還給這個家帶了生機,劉三娘就是會信的。
她也不得不信,並且還要堅信,如果想一家人全活下去的話。
在生存麵前,人們容易相信太多東西,要知道萬能的神就是這麼被造出來,被他們信仰的。
這天張小碗要帶著張小寶和張小弟去鎮裡,在昨晚,劉三娘又在端詳了張小碗一陣後,答應了她要帶她兩個弟弟去鎮裡走走的事,也還是沒有問為什麼。
張小碗也就更篤定了劉三娘接受了現在這個莫名變得能乾起來了的張小碗,因為村裡人去趕場的都是大人,並且,一個村一個月能去趕場的大人加起來也不到十個,一無所有,偶爾隻有幾隻兔子去鎮裡賣的梧桐村人,哪有那麼多的事要去鎮裡?何況不是趕場日,這時間連大人都不會去鎮裡。
而她一個小女娃,在平常的日子裡帶著兩個更小的娃去鎮裡的事,一般的村裡人家哪家會答應?而不管會不會答應,前提是連會這樣提求要求的小孩根本都不會有。
張小碗先在劉三娘這裡提出來,也是交了個底,事後有人知道問起來,她知道劉三娘會先給她圓了詞,說是她讓他們去的也好,還是找彆的更好的借口都好,都不會跟人說是張小碗提出來的要去的。
這次帶著兩個弟弟去,張小碗一是想帶他們出去走走,二是邊走邊教他們一點東西,多認識點事物,多見點人,這對兩個在外人麵前顯得木納怯懦的小孩有處好。
姐弟三人走到鎮上,因為沒有趕集,鎮上的人很少,但鎮裡比村裡顯得乾淨整潔的石板路和不是土磚的房子還是讓張小寶張小弟看花了眼,張小碗先是帶著他們去了堆垃圾的地方看有沒有什麼東西撿,而她的運氣不好不壞,她又撿到了幾塊臟亂的布,張小碗也沒有嫌不乾淨,先在水溝裡洗了洗,把它們放在了背簍裡,打算回去後再到河裡洗一遍,暴曬一下,再攢著做衣服。
她上次也打聽好了鎮裡的富戶所住的地方,也不嫌費腳程,帶著兩個小孩一個一個地方都走了個遍,事實上,運氣總會眷顧一下有所準備,並能為此付出努力的人,張小碗在富戶周圍扔垃圾的地方撿到了幾件還有點棉絮的小孩衣服,隻是衣服壞得太亂七八糟,又臟又臭,顯然是嫌完全沒有一點可用性了才扔出來的。
可張小碗是誰?她是一個能當女工的服裝設計師,她曾經有整整一年的時間在工廠的廢料堆裡撿過廢布碎布培養自己當一個服裝設計師的眼光和耐心,而再零碎的東西隻要到她手裡都有被利用的價值,連她那高傲的老師都說她有一雙能給腐朽為神奇的雙手。
張小碗打算把這些東西洗了,再用開水燙一下消毒,再曝曬消毒一下,到時材料要是攢齊,她就可以加工,做一件給劉三娘擋寒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