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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了汪家人一輩子的奴才,老念著他們她不怪,但休想近在她的眼前吃著她的飯,還不聽她的話。

說透了,她現在才是管著他們生死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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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老蔡頭那對老刺頭的夫妻,老吳伯這對就要老實得多,如果不是實在實誠得過頭,張小碗也不會有些事隻得讓老蔡頭去辦。

像買東西,老蔡頭一個銅板的東西要比老吳頭買回的多一小半,這實誠啊,有實誠的好處,也實在有實誠得太過頭的壞處。

不過,不管老蔡頭心向著那汪家人,平時乾事倒是利落,看得出來以前是當過汪家的副管家的。

但自托老蔡頭辦了幾件事,這老人又蹦紮起來後,張小碗也不再什麼事都讓他辦了。

他認為這個家裡非他不可了,他一個老家人,見多識廣的,還跟過老太爺,在她麵前是說得上話的,她倒想讓他看清楚,這個家裡,是誰在說了算,是誰在給他飯吃,偶爾他犯病咳嗽還給他抓過幾幅藥。

而在這月老蔡頭夜間又受了涼,又犯起了咳嗽,這次張小碗沒理會,沒像上一次一樣拿出錢來讓老蔡嬸去抓藥。

老蔡嬸故意在張小碗麵前來回過幾次,她也當沒看見。

吃完朝食,她拿了塊餅,讓狗子跟上,去尋她的山雞去了。

這天花了大半天,才找回一隻山雞,還好肥大。

張小碗自己熬了雞湯,拿出個陶罐裝了湯,這些打算打溪水冰鎮在桶裡明天喝。

她把雞肉分出一小半,裝了兩個碗,大碗的給了老吳嬸一家,剩下的一小半,讓老吳嬸送去給老蔡頭當夕食吃。

她沒少他們的吃的,但也多不了。

老蔡嬸這天見張小碗完全不理會他們了,拿了自己家的錢午時走了路去抓了藥回來,回來後,在他們房間的門檻上坐著剛想歇了口氣,就看到了老吳嬸端來了一份他們的菜,她看是肉還小驚喜了一下,但聽到是大娘子今天抓回一大隻雞,隻留了這一點給他們吃之後,當下老婆娘的心都涼了。

“你們的呢?”她問老吳嬸。

“我們屋子裡著呢,你們吃著你們的吧,我也要回去吃了。”老吳嬸不是個傻的,相反,她比家裡的老吳頭要靈活得多。

“今天不一個桌吃飯了?”

“不了,大娘子的意思是以後分開吃。”老吳嬸說到這,看了老蔡嬸一眼,口氣也了些不耐煩,“彆以為坐上一桌子,你們就當起主子的自家人了,在老家裡你倒是分得清自個兒身份,見著鐵管家那家的,那腰哈得比誰都低,怎麼到了這大娘子這,你就倚老賣老起來了,現下可滿足了?可彆說什麼了,要不,連你那口飯沒得吃,回老家等著鐵管家的打賞你們一家子吧。”

她語帶諷刺,一扭屁股,走了,沒理會屋子裡麵那老蔡頭傳來的劇烈咳嗽聲。

她就瞧不過老蔡頭這一家兩口的老鬨騰貨,都是被打發出來不要的,還儘給新主子開染房,都不知道這腦袋是什麼做的。

老蔡頭一家被敲打過後,就乖覺多了。

老蔡嬸也不再像過去那樣旁若無人般在張小碗麵前口沫橫飛地說話了,到底多了幾許距離。

張小碗養著他們,無非他們是汪家人打發過來給暗著給她找晦氣的,她隻得接手,而不是真把他們養著當祖宗供的,所以,多忌諱她點也是好事,免得日子一過得好一點,就想爬到她頭上來。

老蔡頭那次一病,可能因為心裡還受了氣,足吃了十劑藥才吃好,手頭這些年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錢也吃得少了近一半,這可把老兩口心疼得好一陣臉色都不好看。

現在分開吃了,他們的吃的,也隻剛剛夠吃,現在廚房是老吳嬸管著,朝食就給他們兩碗稀飯,夕時就是一碗稀飯多個餅,就與在汪家時的差不多了。

老蔡嬸心裡意見大得很,跟吳嬸吵過幾次,在一次大吵後,見來廚房的張小碗視而不見地錯過她們進廚房拿了東西就走,她在吵過這次後也不吵了,回房掉了淚,第二天就完全老實下來了。

連老蔡頭,那渾濁老眼裡的刁鑽也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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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老家人老實了,張小碗卻要想著怎麼掙銀子,她想來想去,也沒找到可著錢的法子,她不可能懷著孕還去大深山打獵,那是需要花力氣和精力的,而那些很容易就損耗到肚裡的肉。

於是,到底的辦法還是省著花,平時根本不花錢,把那一兩多的銀錢留著做急用。

至於孩子的衣服,她拿了那十尺青布做了三身裡裳,又花了一百個銅板買了棉花做了兩件棉衣棉褲。

孩子的尿布她是跟村裡的老人家討來的,上門前她帶一小半隻雞腿,或者小半隻兔腿去,回來手裡往往都會多幾塊用過的布。

正好是夏天,把尿布洗了暴曬,收好,等孩子生出來後用。

也有得來的各家較好的一些粗布,一塊一塊零碎得很,張小碗也全留著,給小孩做百家衣穿。

趁著肚子還不顯大,還能乾不少彎腰的活時,張小碗就想著要把一切都備妥了,如此這樣每天可忙的事也是有的,準備孩子的用物,還有田裡地裡也要時不時去看一眼心裡有個數,這些細碎的事占滿了她的每天。

村裡也是沒過多久就知道她有孩子了,對她為什麼不回縣城也有些好奇,但村子裡今年的大事太多了,舊裡長換了新裡長,這王存福的女兒也死了,現在還是個當了自己的鋪蓋去鄉裡買酒喝的酒鬼,這眼看還要賣老婆了,這王家的件件大事讓他們的嘴裡都說不停了,所以說到道張小碗身上,也就猜道猜道幾句,也深說不到哪裡去。

村裡也有幾個膽大的婦人搭過張小碗此種為什麼不回縣城生孩子的話,張小碗每每都是以微笑帶過,無端地讓對麵的婦人覺得她有幾許可憐,久而久之,敢問的人都問過了,漸漸地也沒有人再問張小碗此類的話了。

不過,村裡人也還是知道了她不被家婆所喜,被趕到鄉下來的了。

老吳嬸聽到這話時,還跟張小碗賭咒發誓這話不是她傳出去的,老蔡嬸也是哭天喊地地跪在張小碗麵前說這也不是她乾的。

這話是誰說出去的,總逃脫不了他們這幾個人。

但張小碗不在乎被人知道這事,她要在這裡住這麼久,可能會是她的大半輩子,她總得有個長住下去的理由。

現在,這理由有了,哪怕讓人覺得她可憐,也無妨。

說到底,她其實是不可憐的,有房有田不是?

這村裡人啊,也是心善,自家的孩子都沒吃飽,可憐她一個有房有田還能收租糧的人作什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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