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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懷善還未到顧婆子家,隔著老遠就喊了人,“顧婆婆,我來了……”

那在家中坐著納鞋底的顧老婆子一聽到這聲呼聲,忙把手中針線放到針線藍子裡,那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了一朵皺巴巴的花,她起身時起得太急,帶倒了坐著的凳子,也顧不上扶,連忙跑到門邊把門打開,對著那向她家走來的小金童歡歡喜喜地喊,“小公子,你可又下山來了……”

“可不……”汪懷善帶著狗子已經走近,對著她一聳肩,“這幾天又被我娘關了,害得我好陣子都不得空來看你。”

說著,把狗子頭上掛著的籃子拿下,先走了進去把籃子放到桌上,又左右看顧了一下,小大人就發問了,“這幾天胃口可好?”

“可好,可好,可好著呢……”顧婆子連連點頭,笑得露出了掉了兩顆門牙的笑,“你可吃得好?大娘子可沒打疼你吧?”

“那點疼算什麼……”小老虎又是一揮手,滿臉不在乎。

“待我回頭上山,勸道勸道她去,你可沒做錯什事,咋老打你。”顧婆子偏心得厲害,一門心思隻偏到了她這接生的小娃子身上去了,都不帶講什麼理的。

顧婆子護著他,汪懷善是知道的,但她這麼說,一想到看完他的田他還要去周三伯家道歉呢,他就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不好麼了,遂即說道,“你把辣椒倒了吧,把籃子給我我拿回去,我娘說了,辣椒讓你煮的時候煮爛點,彆壞著牙口了……”

“知曉了,知曉了,這就倒……”顧婆子上前把辣椒倒到桌上,跟他叮囑道,“去田裡你可彆走小二壞家的門口了,我昨個兒看他撿了棍子回去,怕是要拿那個打你。”

汪懷善聽得當下小虎目一瞪,“他敢!看我不打死他!”

顧婆子忙安撫他,“可不敢,他敢打你我都不許,怕就是大人一個沒看住,真打上你了,哎呀,小公子,要是疼了那可怎辦?”

汪懷善聽得哼哼了一聲,抬起下巴,滿臉傲然,“我還怕他不成!”

他身邊狗子聽得小主人那宣戰似的傲然口氣,“汪汪汪汪”地大吠了幾聲,似在助陣。

聽到助陣聲,汪懷善得意地看了它一眼,對顧婆子說,“你且放心著,我還有狗子幫著我呢,有它在,天王老子來了我都不怕!”

說著拿過籃子就要走,走了幾步又回頭朝顧婆子說,“娘說明日家中夕食要吃燉豬腳,說那個湯補得很,讓你有空就上去喝上半碗,我看,您可彆管有空沒空了,上山一趟吧,吃過朝食就慢慢走上來,可彆摔著了。”

“這可怎麼好意思……”顧婆子又些猶豫。

可管不得她猶豫不猶豫了,汪懷善操心他的田,朝她擺擺手道,“明日就上來吧,要是走得辛苦,山下喊一聲,我帶著狗子來接你。”

替顧婆子作好主張,說罷他就把籃子掛在狗子頭上,吹了聲口哨,領著它跑著去了他的田的方向。

為了表示他是不怕那撿了棍子的王小二的,他路過他家時,他還故意停頓了下腳步,見無人出來,他又仰高了腦袋,鼻子裡又發出兩聲他娘要是聽到,肯定會打得他滿地找牙的哼哼聲,昂首挺胸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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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懷善去看他的田,一路遇過不少人,大人們都很樂和地和他打著招呼,他也一個個稱呼過去。

要是遇上跟他打過架的人家中的大人,久了的自也不提,要是近得很的,例如就是前幾天打過的人家,他就走過去滿不在乎地問,“荊大伯,你家三娃崽身上可還疼?”

小孩們打架,力道輕,身上哪得有幾處疼得久的?那家大人自然也笑著回答,“前幾日還疼上些許,這幾日看著不疼了。”

汪懷善聽了便也道,“我被他打的也是疼上了兩天就不疼了,料想他也如此,咱們以後都是要當得了大家的人,男子漢大丈夫,這點疼算得了什麼,你說是不,荊大伯?”

那荊大伯聽他說得笑得已經咧開了嘴,聽到此處也答話道,“可不就是如此。”

如此,汪懷善也滿意了,便又說,“他要是不再亂扯我家的稻禾,我也不打他了。”

那大人聽到此處,也點頭說道,“下次可不敢了,再敢我也揍他。”

汪懷善頓時聽得眉開眼笑,眼睛笑成了一條線,“那也好,省得我費手勁,就是得勞費您親自動手了。”

說完,喲喝著狗子跟他繼續走,去了他家的田那邊,自然是那水田的方方處處都走遍了,他做過標記的幾處也沒人動手腳,他也挺滿意地點了點小腦袋,覺得自己時不時的看管還是有用的,那去年被人拔了的稻禾今年都還在著。

偶有三三兩兩的大人路過和他說話,汪懷善自然是個不怕人的,有問必有答,有模有樣地當著一個像一家之主的男人。

待他看完自家種的水田,又去自家佃出去的田去小小地轉了一圈,這時天色已黃昏,他要趕回去吃夕食了,當下他招呼著狗子和他一起往家那邊的路跑去,跑到一半拍著腦袋喊了聲“糟糕”,又往他前兩日打了的周大牛家跑去。

周大牛的娘就是以前張小碗幫過的周家媳婦,她在外頭斬雞草時見得了汪懷善遠遠跑過來,忙站起身,手往身上擦了擦,對正在編背簍的周強說,“小公子來了,你快去把火給燒起來,我煮兩個雞蛋給他吃吃。”

周強抬頭也見到人了,笑著點了點頭。

周強媳婦這時朝裡喊,“大牛,可彆在屋子裡了,小公子來了,你出來接接人家。”

手裡拿著織背簍的木藤在搓的周大牛從屋裡出來,見跑過來的汪懷善跑得太急,揚高了聲調喊,“跑慢點。”

周強媳婦見了笑了笑,從水缸裡勺了盆水出來,“你讓他洗洗臉,娘去做飯。”

“你去著吧。”周大牛接過水盆,點點頭道。

汪懷善跑了過來,確也跑出了一聲汗,接過周大牛的汗巾子洗了把臉,這才問他,“你身上可還疼?”

“早不疼了,就打了兩拳,怎會疼?”周大牛一家都受了張小碗不少的好,他年長汪懷善五歲,一直都讓著汪懷善,前幾日他本是個勸架的,汪懷善火氣上頭哪聽得了勸,自也把他一頓好打,本來汪懷善被下山尋他的娘逮住了耳朵回去他也要跟上去求情的,隻是身邊還有弟妹要照顧,就沒跟上去了。

“你咋把一包糖都給了我爹。”瞧汪懷善正拿水在給狗子喝,周大牛又問。

“我娘給的,你們吃著吧,上次說了也要給上你們一些的。”

想起午間吃過的糖,周大牛吞了吞口水,又問他道,“你娘可打了你?打得疼不?”

“唉,”這些汪懷善小小地歎了口氣,“疼倒是不疼,就是訓得厲害,不說了,我來跟你道個歉,我這便也要回家吃飯了。”

待狗子喝完水,他抱著狗子的頭坐在了周大牛塞在他屁股下的板凳上,對周大牛又說道,“下次打架可彆勸我了,我打架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是願意,有兩個人打我你就幫我分打一個,如果單打你就在旁邊看著就成,要是實在不想幫,走開就是,可不能再上前勸了,這要是我又打了你,還得被我娘訓。”

說著又揉了揉狗子的頭,接而又很可惜地說,“可惜我娘不許狗子幫我,要不,你們就是一群人來跟我乾架,我也未必打不贏。”

“狗子咬人太厲害了……”周大牛蹲下,看了狗子一眼,心有餘悸地說,“咬死了人可不得好了。”

“唉……”汪懷善卻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一臉不想多說的樣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