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汪家婦,該給她的身份地位他如今也給了她,最好是彆讓他知道,她跟她那混帳兒子敢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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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在初四那天回了葉片子村,剛回,世子府那頭就來人接了她過去。
世子妃接見了她,房內無其它之人,張小碗還未朝她行禮,她便扶了她,那威嚴的圓臉便是一沉,道,“我現下跟你說件事,你定要答應我,一定要挺住。”
張小碗不是無知之人,一聽她這口氣,頓時腳都軟了,慌忙中她扶住了桌,這才坐到了凳子上,喘了好一會口氣,才朝世子妃說,“您說。”
世子妃在她身邊坐下,拉了她的手,讓她再緩了兩口氣才以一種更沉穩的口氣說道,“前方已有人來報,你兒已在回來途中,但在前日他受了追殺,身受了一劍,因劍上有毒,他此時尚在昏迷中……”
張小碗氣都喘不出來了,她用牙咬了舌根,疼得很了,才把話從喉嚨裡擠了出來,“我兒何時回來?”
“今日午夜子時,大夫說,昏迷中,他口口聲聲喚的是都是娘,到時,就讓你灌他的藥。”
“可是無礙?吃了藥就無礙了嗎?”
“世子已準備好了猛藥。”
世子妃這話一罷,張小碗的眼淚從眼眶裡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她怔忡地重複著那兩字,“猛藥?”
“世子找了最好的大夫,得了那最好的藥,猛歸猛,但能救他一命。”
“什麼猛藥?”
世子妃搖了搖頭,拿出帕子拭上她臉上已經泛濫成災的眼淚,“我不知,世子隻讓我告知你,你家小公子給他立了大功,他定會救他過來,你無須信我,信世子罷。”
“我信。”張小碗從喉嚨裡擠出了這幾個字,待丫環領著她去房中安置時,世子妃見她像是眼睛看不見東西一般,沒有看見門前那道門坎,就這麼被絆倒,狠狠栽在了地上。
丫環們都驚呼出了聲,世子妃卻見她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還回過頭朝著她福了福腰,告罪般地笑了一下。
這時,她的鼻血已掉在了她那衣裳上,她卻渾然不覺似的。
“好好領汪夫人下去,扶著她的手。”世子妃輕搖了搖頭,等她走後,感慨地說了一句,“可憐天下慈母心。”
張小碗走後,世子妃匆匆去拜見了世子,說道她已把汪懷善的母親已請來,世子聽得她說了那婦人的表現後,便歎道,“他所說竟然全都不假,說要幫我把金庫帶回來,他就帶了回來,說是他娘沒了他會活不下去,聽你所說,那婦人確也是如此,這世上,還竟真有這般一句假話也不予我說的人。”
世子妃聽後也歎道,“您都不知,繞我這般鐵石心腸的,但剛見著張氏那淒愴的臉,我這心都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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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深夜午時,世子府後門悄無聲息地大開,一輛馬車緩緩駛入,馬車一進,那門便被悄無聲息地快速關上,那快開快關的速度,快得就似那門從未打開過一般。
後院這時燈火通明,來往之人手腳都極快,待一位高大的武夫把一個小孩從馬車上小心兩手抱下後,跟隨在他身邊的兩隊侍從便緊跟著他亦步亦趨朝那內院快速穩步走去。
張小碗在明亮的門口看到此景,隻一刻,她的眼睛就盯到了那手上的人身上去了,從他的頭到他的腳,再從他的腳到他的頭,等人再近一點,她看到了他那紅得異常的臉……
她沒有出聲,更是沒有撲過去喊他,她隻是跟著人進了屋,看著那人把她的孩子放在了床鋪上。
“我說好的藥。”那屋子裡這時進入一白須老人,對著屋內便道。
“這裡……”屋外,已然有人把剛熬好的熱湯倒入到碗中,快步走來,放置他麵前。
白須老人用手探了探,放到舌邊一嘗,便道,“灌。”
張小碗未出聲,她先未接碗,她低頭在她的小老虎耳邊輕輕地說,“娘替你先嘗了一點點,藥苦又割喉,但你得喝下去,你可知?你要喝下去,才活得過來見娘。”
這完,她直起了身,把眼淚眨回了眼內,伸手端過碗,另一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在兩人壓住他的腿和肩膀後,她咬著牙,把藥灌了進去。
奇異地,那躺著之人竟似有了意識,慢慢地一口一口把藥吞咽了下去,那白須之人見狀,喃語了一聲,“奇了怪了。”
“何奇,何怪?”靖世子這時也已站在了門口。
“這是狼虎之藥,藥過喉嚨時有刀割之感,豈會這般平靜?”
“那你是小看我這小將了,”靖世子說到這,嘴上勾起了一抹殘忍的笑,“他可是踏著百人之軀趕著回來的,以後定會是我劉靖的虎將,豈會連這點疼都忍不得。”
一碗藥竟安穩地喂了進去,那老者過來探了脈,對世子道,“辰時要是醒來,就無事了。”
“如此便好。”靖世子朝他輕輕一頷首,便對那婦人道,“張氏,你候在這。”
說罷領人而走,留下了一乾人待伺候。
這日天亮了一會,差不多到辰時,張小碗見得了床上的人眼睛眨了眨,她屏住了呼吸,過了好一會,才見人完全睜開了眼睛。
汪懷善一睜開眼睛,看到他娘,那小小年紀的人竟笑歎道,“我就知,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你,那夢裡,你說我要是好好回來,你定會好好給我烙幾張餅,背著我去那山間打獵,帶著狗子,去尋那群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