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1 / 2)

平哀帝如此不隱對趙益樓的嘲諷,趙益樓反倒無話可說。

可尚不止如此,平哀帝似笑非笑時看著趙益樓,如同一隻懶洋洋的貓看著一隻快要將亡的老鼠那樣眼裡滿是嘲諷與戲謔,甚至於還有逗弄,“趙大人,好好查。”

查得出來?查不出來?——又有什麼緊要的。

這個天下,可是他這個小皇帝的,他若是不能主宰,他父親還真是白死了。

“臣……”

“退下罷。”平哀帝已經抬起了手,懶懶地揮了揮,少年如玉的臉不算俊極,卻有著尋常人等捉摸不透的氣息,讓人無名忌憚,讓人輕易就能忘記他的年齡。

趙益樓走到門口,聽到身後的小皇帝溫和道,“伯父,讓你站得久了,且坐。”

趙益樓頓時心如石墜,兩條腿刹那間邁不開來,就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還是太急了,明知小皇帝跟齊國公親近,且京中事態近乎一半被齊國公掌握在手,他現在開弓可真是沒有回頭路了。

但如若不開,不削削齊國公府的銳氣,豈不是這個天下就是齊國公說的算?他就是忍得住,他身後的家族與同黨豈能甘心?他們扶持了他上來,他卻一直沒有找到門路讓他們坐收利益大攬權勢,且所有掌握大權大利的人都是齊國公門下的,不鬥翻幾個,那位置怎麼挪得出來?

沒有人等得住,他們動了,他也隻能跟著動。

趙益樓出了禦書房的門,站在門口的老太監抬起頭來,朝他皮笑肉不笑地露了個笑,又低下了頭去,連聲招呼也未打。

那是於荊,長哀帝身邊的老人,趙益樓聽說皇家的探子都歸他管。

趙益樓錯地於荊的身,步子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曠的殿坪中,日中當午,夏日熾烈的陽光射在殿坪的青磚上折射出了刺眼的光,於荊這時候又抬起了頭,朝那消失的背影又含糊地笑了一下,轉向看向那幾個把時間掐得正正好,這日來找小皇帝說事的幾個尚書。

那幾個還跪在門邊的尚書有一人眼角瞄到他,身子抖了抖,隨後噤了聲,帶著一乾想跟他一道言道的尚書沉默了下來。

門內,溫尊跟齊國公淡依然溫和笑道,“伯父你就讓他們鬨上一回罷,不鬨上一回,他們還真不知道這天下是誰的天下,是誰給的他們玩花招的閒暇。”

齊君昀卻難得的皺了眉,麵露不愉。

他確實沒把趙益樓放在眼裡,他讓趙益樓上位,讓趙益樓活著,不過是不想這天下都是他齊國公府一府說的算,他不是聖人,也不是聖知,他再能耐,也沒法一個人替皇帝管了這天下所有的事,皇帝需要不同的見解,這個天下也需要更多的能人去替皇帝治理,所以就是連他妻子都不讚同讓趙益樓上來,他還是因著那點就是惡花,也讓它百花齊放的心讓趙益樓這派人上了位——畢竟趙家的黨羽中確實也有幾個能經世治世的人才。

但趙益樓把手伸到張異身上,張異是他的家臣,與他血脈相通的許多血緣之人還在他齊家給他當家奴,替妻子管著齊家產業的齊昱齊斯就是他的堂侄,且不論張異這些年於國於他的功,就從常情來看,他都不能讓他枉死。

“伯父……”

齊君昀掀袍坐了下來,這時候平哀帝也下了龍座,坐在了宮人搬來的放在他對麵的椅子上,與他平坐。

小皇帝對他自來尊敬,齊君昀如前次那般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勸誡,輕搖了下首道,“叫你身邊的人去國公府傳個話。”

“自是。”溫尊頷首,叫來了身邊葉公公的小徒弟小葉公公,讓他去國公府報信,說他要留國公爺說會兒話,等會就讓國公爺回去。

小葉公公小跑著出了門,溫尊看著長得一臉喜氣的小葉子靈活地跑了出去,回頭還跟齊國公微笑著道,“葉公公怕我過得冷清,收了好幾個一看就讓人想笑的小徒弟,這個還挺機靈的,我就要來了身邊用,說來,你好久都沒進宮來,恐還沒見過他罷?也不知道伯母見了他歡不歡喜。”

“你都喜歡,她隻會更喜歡。”提起妻子,齊君昀臉色稍稍好了些,沉吟了一下又道,“過幾天就是你潤表弟的生辰,她還說讓你那天得空就去府裡坐坐。”

溫尊聽了一愣,明顯怔了一下。

還讓他去?

看他愣愣地看著他,齊君昀無聲地輕噓了口氣。

沉弦的兒子長大了,心思也越發深沉,他為了溫家這江山社稷,也隻能疏遠這孩子,但抵不住這孩子從不與他真正生疏,對他的表弟們也自來用心愛護,他做得越多越好,他伯母越覺得虧欠,現在趙益樓中傷他的事又被這孩子攬了去,他伯母心裡不知道要怎麼對他才能讓大家都好過點。

“是初六,那天沒什麼事就早點過去罷。”就是他不提,她也會讓人來請,他還是先提了,省得再走一遭。

“孩兒知道了,會早點過去的。”溫尊刹那笑了起來,笑如夏陽,整個人都因笑容都明朗了起來。

“張異的事,你動手查罷,我就不管事了,”齊君昀又張了口,道,“你也彆讓璞兒他們插手這事,這事就你自己來就行。”

溫尊得了好,痛快點頭,“好,聽伯父的。”

因他的痛快,齊君昀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是想的好,帶著齊國僅會日漸與皇帝生疏,而兒子他們與皇帝的事,就由兒子們自己去處置了,他也不介意皇帝收回齊國公府一半的勢力,他遁中府於,也是等著皇帝出手,隻是,沉弦的兒子比沉弦更決絕,更不像一個皇帝。

而這讓齊君昀更覺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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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公府裡,謝慧齊得知了宮裡傳來的信略鬆了口氣,回頭就又派了自家審訊的人去了九門,這事宮中穩了下來,他們家的人也就可以出手了,不用太怕牽涉其中。

宮裡的小葉公公右手接了賞銀,左手就給齊國公府的二小姐遞了個小荷包,裡頭是隻用金子打造的燕鳥,不是釵也不是墜,純屬是個簡單的玩物,但小葉公公甜笑著說是皇上給的賞,他借花獻佛,願意獻給齊二小姐博一樂,二小姐便樂嗬嗬地笑著接著了,他臨走前還對他揮手笑道,“下次再來玩啊。”

小葉公公回去,端著張喜慶的臉對平哀帝喜滋滋地道,“三小姐人真好,奴婢臨走前還賞了奴婢一袋糖。”

平哀帝笑著伸了手,小葉公公偏頭想了一下,有點小拙的小奴婢還是被老葉公公調*教的好,很快就把那袋糖掏了出來。

平哀帝接過那個裝糖的荷包,糖做的好,都是用小花紙包好的,拿出來把小花紙剝掉,裡頭就是帶著些許清涼味的薄糖,糖味不重,清清淡淡的,是他愛吃的味。

平哀帝剝了一個吃,又拿出了一個來,見糖甚大,又拿出來一個,見這個也不小,乾脆把荷包裡的糖都倒在了案桌上,眯著眼睛在其中挑了個最小的,伸手給功臣小葉子,與他微笑道,“二小姐做的糖好吃,給你一個,下次見到她不要忘了道謝,她給你的,是她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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