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2 / 2)

她現在的當務之急的是她家二郎帶兵來的事,這五千精兵的安放之地自有國公爺安排,而她要做的是把五千精兵的糧食被褥等事解決了。

想也知道,這五千精兵過來是會受刁難的,與其讓他們進了軍宮被江南的官兵處處束縛,還不如他們國公府自行安排妥當。

謝慧齊開始帶著管事們調動這五千個人衣食之事,她已經預料到了他們在江南的受阻,便也做好了兵分兩路的準備,一路在江南收集他們要的東西,儘全力去收,誰不賣他們東西,一個個都記在冊上回來稟報,另一路則是負責把國公府在江南四州和周邊州邊的糧草皆調過來,先供了這五千兵力再說。

謝慧齊也不怕養不活這五千人,隻是從這些地方調糧草的話,他們這些年在暗處開的店也會被眾人所知了,齊國公府這棵大樹本來就招風了,再加上這些被曝露的財富,一走了明路,京城裡的敵對黨就又有得是參的了。

但這事想多了也沒用,是福是禍到時候再說,現在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他們才有以後知道是福還是禍。

齊君昀在天清觀兩日未出門,謝元景回去了兩日也沒消息,謝慧齊也不急,這種事她開了口要見人,對方多拖一天,就是對她多一分的不敬。

她家國公爺身上的冤名雖還沒被洗脫,但隻要他還沒下台,江南這些官員到底是他們國公府的人,於情理來說他們夫婦還是他們的主子。

在天清觀休歇了兩日,齊君昀還是帶人出去了,他要去看幾處安置精兵的兵營,這次他把齊望跟齊潤都帶去了,他出去的當天下午,謝慧齊就聽下人來報,說謝元景帶他夫人來了。

謝慧齊聽了笑了起來,讓人請他們進門,她在客堂見了他們。

天清觀的客堂被帶來的下人收拾得有幾分國公府客堂的樣子,一景一物都是按照國公府的規矩來布置的,處處皆是謝慧齊熟悉的地方,她也自在。

“下官拜見國公夫人。”

謝慧齊一進門,謝元景帶著一個頭發半白,麵色愁苦的老婦人跟她行了禮,那夫人沒道安,隻是跟著謝元景朝她彎著腰,她掃了謝夫人一眼,也沒出聲,等坐下後方才對謝元景道,“謝大人找的好時機,國公爺在你就不來,他出去有事了,你就來了?”

她淡淡說著,說不出是在嘲諷還是壓根沒那意思,謝元景抬頭看了這臉似玉瓷的國公夫人一眼,很難想出這貌似天仙的婦人卻有那般毒若蛇蠍的手段。

果然不愧是齊國公的夫人,即便是那嘴都是帶著毒的,一張口就是責他趁著齊國公不在的時候才過來見她。

謝元景又看了他那個愚笨的夫人一眼,見她就是請完安了也還是躬著腰,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不言不語,這時候話也不知道搭一句,心裡便暗暗叫苦。

這麼個帶不出來的老東西,早該打死了她,換個知情知趣能當家的,今日帶來的好歹能助他一臂之力,他也不至於孤立無援,堂堂一介大丈夫,還得與這後院之人鬥心眼。

“回夫人的話,是下官唐突了,不知國公爺先行出門去了,夫人如若不便,下官明日再來見國公爺就是,”謝元景兩手往前一拱,低頭沉聲道,“下官暫且告退。”

“謝大人,”謝慧齊翹了翹嘴角,不以為然地道,“你在梧州隻手遮天,居然跟我道你不知道國公爺出門去了?你這是讓我當你安排在天清觀麵前的那些探子都是死的?我眼睛是瞎的?”

她這話一出,堂屋一片寂靜。

一會,未料這國公夫人如此之姿的謝元景抬起頭,那眯起的眼睛裡全陰戾,連臉都陰沉得足以擠出水來,“下官做了這事?下官怎麼不知?夫人慎言。”

謝慧齊不想跟他裝蒜,也不覺得這謝元景配跟她裝蒜,事已至此,這些人哪來的臉麵讓她給臉?這些個人這些年在江南做大了春秋大夢,都認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你叫我慎言?”

她哼笑了一聲,“你們的膽子啊……”

真是肥得江南這塊天都裝不下他們了。

這次,謝元景的臉真正地難看了起來,他抿著嘴,眉頭倒豎看著這張嘴比言官還利的國公夫人,他還真是小瞧了她了。

“夫人,”謝元景皮笑肉不笑地笑了起來,語氣冰冷陰惻,“夫人是跟國公爺過來代皇上祭拜先帝遺居的,想來是極賢淑德良,皇上才委以您重任的罷?”

嘴巴這般毒,這婦德哪去了?果然齊國公府在京城被人忌畏太久,這國公夫人也是個不把人放在眼裡的蠢婦。

她說一句,這謝元景就能答一句,且句句都帶著對她的威脅,謝慧齊這是切身體會了一把,才體會到這江南的天被人翻得有多大了。

在這塊地方上,是沒什麼被這位謝大人放在眼裡的罷?

怕是皇帝來了,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忌憚。

“謝大人啊……”謝慧齊搖搖頭,沒再說什麼,轉頭對那呆站著不語的謝夫人看去,她本來想拿這夫人說兩句話,但看著那臃腫的老婦麻木地站在那一派木木呆呆的樣子,這話也就不想說了。

冤有頭,債有主。

她如今見了這謝夫人的真容,才知道探子上稟上來的說謝夫人賢良淑德,唯夫命是從的話,怕是隻有唯命不得不從這句話才是真的,這謝夫人一身被長年虐待的氣息,她也不想再雪上加霜了。

又一個被丈夫恨不得其死的糟糠妻。

對謝慧齊所在的前世的官場中很多男人來說,他們的人生三大樂事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這句話放諸在大忻的官場也是被眾多的官員發揮得淋漓儘致了,從京城到江南的這一路,謝慧齊已是足夠見識了這些官員對於死老婆的熱衷。

她本來是想拿謝夫人作筏子的,不過這謝夫人沒開口,這筏子的作用也還是做到了,已讓她足夠了解謝元景了。

她又把眼睛調回到了謝元景的身上,溫和道,“謝大人,我很久都沒見過在我麵前惡得像你這樣難看的人了,你吃著我們國公府的飯,說你是我們國公府的人,那是國公爺把你當回事,但如若說你是國公爺的狗,我想也沒幾個人說這是不對的,我沒想到,國公爺養了這麼多年,養出了條咬主子的惡狗出來,老實說,我很不高興……”

“你……”話太難聽,謝元景臉色大變,被一個婦人侮辱,他立刻火冒三丈了起來,“齊國公夫人……”

沒等他再道“慎言”,國公府的麥姑姑已經快步走到了他麵前,那手快得就如虛影,他話未落音,她的巴掌就已經甩到了他的臉上。

那“啪啪”兩聲,響得極快極厲。

“謝大人,我家夫人乃是有誥命在身的一等公侯夫人,您用不著在我們夫人麵前大呼小叫的……”麥姑姑看著臉被抽到一邊的謝元景冷冷地道,“您若是不懂規矩,奴婢不乏教教您什麼叫做規矩。”

說著,她一巴掌又抽了過去,隻是這掌中她手中含了極薄的刀刃,那一巴掌揮過去之後謝元景發出了痛不欲生的喊叫聲,“啊,啊,啊,你竟敢?毒,毒婦,啊……”

他大叫著抱著腦袋滾在了地上,沒半刻鮮血從他的右額間到左下巴那一條劃線上飛快地湧了出來,隻一會即血流滿麵。

這時候,那一直癡癡呆呆的謝夫人慢慢地轉過了頭,看著她邊上那打滾的謝元景,她那如死魚般的眼睛在他身上定了一會,隨即又木然地轉回了頭。

“給她搬個凳子過去。”謝慧齊偏頭吩咐了身邊的小綠一聲。

“是。”綠姑姑立馬搬了凳子過去,跟謝夫人說了一聲坐,見說罷她沒動,在主母的示意下乾脆扶了謝夫人坐下這才回了主母身邊。

地上的謝元景在無措的哀嚎聲過後大力地喘息著,等緩過了痛勁,他抬起腦袋眼看又好像有話要說,一直站在他身邊靜默不語的麥姑姑又往前走了一步。

她家的公爹原本是府裡掌管刑堂的,她丈夫沒在公爹手裡學到的本事她是學了個全的,隻是這些年來在夫人身邊也沒她出得了手的地方,這次還是她難得的出手,她拿不住分寸,所以便往謝元景那邊走得近了點,想著他要是敢開口,她近點一腳下去也好用力把他的嘴巴踩碎。

謝元景見那嫋嫋而來的婦人步子一邁就是嚇得身子一僵,原本想說的話也沒了,氣息因害怕喘得更粗了,就跟漏風的火桶一樣。

麥姑姑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佝僂臉醜的老男人,沒有表情的臉過一絲不屑。

謝慧齊看著被小麥嚇住了謝元景也是搖了下頭。

也是可笑,這種人居然是一州之長,治領一方百姓,還跟一乾人等把他們國公府耍得團團轉。

“來,來,來人啊……”謝元景抱著腦袋低聲地喃喃,卻也知道他這般大叫帶來的人也沒有吭聲,他也是指望不上了,因此他的身體更是縮成了一團。

謝元景是個瘦小單薄的老頭,他縮成一團,就像一隻乾巴巴的垂死老狗。

謝慧齊從主位站了下來,小綠知意,跟丫鬟齊力搬了主椅放在了謝夫人的身邊,謝慧齊隨意在椅子上坐下,跟身邊的謝夫人閒聊道,“你娘家貴姓?”

老態龍鐘的謝夫人依舊盯著地上不言不語。

謝慧齊也沒等她的話,她覺得地上那喘著粗氣的聲音太難聽,太刺耳了,便吩咐了一聲,“把聲音堵了。”

“是。”有武使丫鬟很快就拿了布巾前去了,沒一會,那漏風的聲音就少很多了,隻聽得見那鼻息間的氣了,這時丫鬟還要綁了他的鼻子,謝慧齊還想讓他死得那麼快,便朝丫鬟搖了頭……

“喬,喬……”

聲音很小,謝慧齊轉過頭去,“嗯?”了一聲。

“免貴姓喬……”謝元景夫人看著地上道。

她聲音粗嘎,又很小,顯得很含糊,謝慧齊頓了一下才知道她在說什麼,“喬?”

謝夫人又不再出聲。

“喬氏,”謝慧齊也不在意,不甚在意地朝謝元景那揚了揚下巴,“你有什麼要對他做的沒有?有的話,儘管做。”

謝夫人頓了一會,這次隻一會,她就慢慢地抬起了頭,那臉直接轉向了謝慧齊,爾後,隻看她對著謝慧齊一字一句地對道,“我,能?”

“對,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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