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雲譎波詭,平哀帝日夜勤政,倒也應付的過去,隻是天子終也是凡人,疲了累了也會病,更何況他根底不好,於常人總要孱弱幾分,這一來一去不得安歇,每日低燒竟是常態,哪天身體若是清爽倒是難得之事。
於公公病逝的幾天後平哀帝接到了江南來的那封薄信,看罷,他笑著長長歎息了一聲,以信掩麵,末了,信紙濕透,墨跡染開,每個字竟然成了淚花的模樣。
葉公公送來的藥,他吃的便也痛快了。
這日夜晚他與奚兒寫信,葉公公又送來湯藥,平哀帝放下手中的筆接過藥碗一口飲儘,隨即他把藥放到桌上,拉過葉公公那泛著老人斑的手,與他道,“你哪日要走了,不要像於公公那樣瞞著我,我一生隻得你們幾個人的照顧,我再是九五之尊,你我之間尊卑再大,我也是你們一手護著長大的,也總得讓我陪你們走最後一程。”
葉公公笑了一輩子的臉上掉出了兩行淚,他笑著道,“奴婢知道呢,皇上您放心。”
平哀帝便笑著點了頭,低頭再看那一行淚花,那心又平靜了下來。
人生是長是短,是聚是合,說來也不是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他活著的時候做了他想做的事,而他放在心裡最角落的人,亦也把他放在同樣的角落珍重。
這一切都沒什麼不好的,人生有圓必有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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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公府一行進入南楊州,南楊州也是江南四州中最繁榮的州城,隻是在他們到達之前,南楊州的商人逃了個七七八八,而他們在南場的產業全都留了下來。
齊君昀大刀闊斧,把這些與官員勾結的商人產業變賣全都充了公,送回京城,而這舉皆大歡喜,受到了南楊州眾多商人的喜愛。
那些店鋪皆被他們買去了,朝廷得了銀錢,沒犯事的商人得了可以做生意的作坊店鋪,南楊州繼續繁華,不會因幾大富人的離去或者死亡有所動蕩。
南柳州是四州中難得的沒因齊國公的到來一直都風聲鶴唳的,商人重利,有奶便是娘,金錢才是他們最看重的,重利之前,每個商人都敢鋌而走險,與狼共舞。
這也是南楊州數百年來皆是大忻國的的第一商州的原因。
南楊州的官員和商人抓的抓,跑的跑,臨到讓齊國公親自收拾的也不是太多,謝慧齊被丈夫拉著出去走了兩遭,又聽他跟幕僚說道了幾次南楊州的情況,不太愛出門的國公夫人也興起了出去走走的欲*望。
南楊州的繁華不下於京城,其房屋的建築,城州的布局,其精致遠勝於京城,輸的也不過是地方沒京城的大罷了。
齊君昀拉著謝慧齊出去了兩次就沒時間陪她了,他畢竟公事繁忙,太多要處置,人員要安排,謝慧齊不比他,她是想有事,那就是有事,想沒事,那也挺閒。
來求官的官員也不是沒有家眷要跟她套近乎。
謝慧齊這麼多年來她家國公爺隻著重她與屬臣夫人們的來往,說來屬臣夫人們總是低她一等,誰都看她臉色,這些屬臣家的家眷隻要沒到有厲害關係要處理的時候,也都是她想見就見不見也可的,主動權在她這,她隻要掌握好分寸就好,所以她見屬臣家眷見的多,京中的達官貴人夫人卻見的少,她不見,把她娶進來當家的丈夫慢慢也是習慣了,到她生了雙胞胎,這些人她不想見便是不見,所以京中的那幾個身份比她高的王妃公主,這幾十年來她見過她們的次數屈指可數,連宮宴她都很少去赴。
說來國公爺娶謝慧齊到後來反倒不需要她做什麼了,皆隨謝慧齊的喜怒。
謝慧齊雖未因此持寵而嬌過,但也確實很少與人虛與委蛇,要見的都是她想見的,如傅康夫人她覺得可以一見,便讓下人領進了門,不想見的,躲躲也無妨。
齊奚跟著母親出去也是瞧了好幾天的熱鬨,南楊城花花綠綠,四處皆美景,就南楊這一行也不枉他們家來江南這一趟了。
謝慧齊出去了幾次,又不新奇外麵了。
前世雖已離她太遠,她也刻意不再憶起從前,但見過的世麵畢竟是見過,而大忻再繁榮也與後世難以相比,她也很難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滿目的貨物觸動,還不如與國公爺牽著手在花園中走一圈來得舒服自在。
齊奚卻是愛出去瞧,謝慧齊也不攔她。
女兒大了,她卻沒以前管得那般嚴了。
孩子大了,總歸要學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她也該試著放手讓女兒去走她自己的路了,她不能管她一輩子,也扶不了她一輩子。
齊奚出去也是亂逛,她是個對許多東西都感興趣的,以前在家她母親也是隻要她感興趣的都會找先生來教,一來而去,她懂的也多,學東西也快,她在南楊州轉悠了半個月,也是學了許多五花八門的東西,跟一個賣草鞋的老大爺學會了編草鞋,又跟賣泥塑的老師傅學會了做泥人……
到了南楊快一個月,她也沒收到京裡皇帝給她的信,倒是父母親他們收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