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張小碗也不真覺得汪永昭是因為她才拒的那些女人,這些女人無論是誰送的,都是要往他這裡來沾光占便宜的,以前拒絕不了他得收,那是沒辦法,現在拒絕得了,他還收,那證明他確實是喜歡了,那肯定是要收進門的,到時候有那麼一天,她跟他的新寵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就成,各安其命,也不是什麼大事。
“唉,也是您這個道理,什麼樣的人物就會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蕭夫人歎道,“不是冒犯大人和您,說來,您跟大人和和美美的,那是天生的一對,你看我們家那小叔,召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這納了一個又一個,天天打打鬨鬨,家中就無安寧之日,我是來您這,才喘得了口氣,要是回去了,頭都要頭疼死。”
張小碗微笑不語,蕭夫人又羨慕地說道了一句,“您真真是好命,大人鐵骨錚錚又有君子之風,真乃良人。”
張小碗笑瞥了她一眼,並不答話。
蕭判官也是有兩房小妾的,但蕭夫人這人也是個奇女子,張小碗聽得人說,年輕時她剛嫁給蕭判官沒多久,蕭母就給蕭判官納了小妾,日日歇在小妾房中,這蕭夫人卻是不急,隻管伺候公婆管她的家,後頭過了五六年,這兩夫妻才歇在了一塊,生了兩個兒子後,蕭夫人道自己年老色衰,自己給蕭判官找了房年輕小妾,把人趕去了小妾房裡睡,說來也是好笑,現下那位黑臉判官要進夫人的房,聽說還得趁夫人心情好,二三來個月,才能讓這夫人鬆口去睡得了一次,要不然,一年就隻有大年三十那天才跟他同床。
這些個事,都是蕭夫人的表姐,也就是白羊鎮判官夫人說給張小碗聽的,張小碗聽得樂了半天,聽後直覺得這年代的這些個女人,過日子其實也有自己的過法,丈夫就算有得那三妻六妾的,也妨礙不了她們的生活,她們自有另一派的生活模樣。
張小碗與得蕭夫人常見麵,早知她是把兒子看得比丈夫重的女人,說起來,蕭大人在她的眼裡,還沒有他的俸銀重,對他還沒有她發給他們家的什物上心,這下聽得蕭夫人羨慕的口氣,她對她這樣的奉承都有些哭笑不得。
想來,蕭夫人也把她當天天圍著男人轉,沒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婦人了。
她自也不會與蕭夫人說道什麼,隻是微笑不語,蕭夫人當她還是那位讓人琢磨不透的權貴夫人,自也不會再想其它,隻道自己儘了下官夫人拍上官夫人馬屁的職責,樂陶陶地拿起果子啃了起來。
這邊漠之地,也隻有夫人這有得新鮮果子吃了,這也是她常愛來拜訪夫人的原因之一。
許是白日張小碗的話傳到了汪永昭耳裡,當晚汪永昭在床上更是表現非凡,張小碗到最後時眼前都發昏,如若不是身體太好昏不過去,她都想直接昏過去算了。
事畢,汪永昭卻不放過她,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呢喃道,“你當隻有你配得起我了?”
張小碗這時氣都沒喘平,把臉埋在他的胸前不斷喘氣,沒有說話。
汪永昭等了一會也沒等來她的答複,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但一低頭,看得她已然入睡,他看了她的臉一陣,弄開她臉邊沾著她臉的濕發,便靜靜閉上了眼。
他知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其實還是不在乎他,那些女人看著他時眼睛裡的那些癡迷的光,他從沒有在她的眼睛裡看到過。
其實她不喜歡他又如何,她是他的妻子,她還給他生了懷慕和懷仁,她死後還會埋在他汪家的祖墳了,誰都知道,她給他汪永昭生了三個兒子的嫡妻。
多年前時,對她,他還是那種他的妻子居然不歡喜他這個夫君的惱怒,後來,惱怒便成了他胸口時不時隱隱作疼的意難平。
他歡喜的人睡在他的身邊,心裡居然沒有他,說來這也是諷刺,他越在意就越放不開,他已拿她沒有辦法,那些隱隱作疼便成了鈍疼,他已無所謂了。
他歡喜她,歡喜到隨得了她去了,隻要她還會在他身上留下溫情就好。
隻是,有時她說得他半句好話,他聽後,竟會坐立難安半天,但一見到她,看著她冷靜的眼,得體的笑,他心裡也很清楚,他跟她不一樣。
他也以為把她捧在手心,她便會變,可今天他再次清楚地知道,她沒有變,哪怕她從頭到腳都臣服在他的身下,但她那不知藏在何處的靈魂還是沒有。
他們如今讓他的屬下稱道的恩愛,不過就是哪天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看著他走後,轉過頭,便搬把椅子躺著笑著天空的悠然,實則不堪一擊。
她才不會管他到底有多少女人,她現在比以前巧妙的是,已經很會說一些他聽著明顯不真,但還是會討他歡喜的好話了。
她比他還更清醒。
真是個怪極了的婦人。
想及此,汪永昭便翹起了嘴角,彈指滅了燈火,摟緊懷中的人,把臉埋在了她的發間,沉沉入睡。
就算如此,但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