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都這麼喚了,張小碗哪能不去,隻得從護手的圓筒抄手伸出手來欲要去抱他,可惜待她走近,手朝他長長伸出,懷仁便壞笑一聲,把他那捂得嚴嚴實實的小手掛到了他爹爹的脖子上去了。
又被他作弄了一次,張小碗便笑著朝他道,“你莫要逗娘玩。”
懷仁咯咯笑,拿著眼睛不斷瞧她。
張小碗便又再伸出了手,這下懷仁便讓她抱了,當她抱住他,他便朝得她臉上親了一下,輕脆地叫道,“娘……”
“哎。”張小碗應道,又轉頭對汪永昭笑道,“都說幺兒甚嬌,您平日莫太寵他了,寵慣了可不好。“
汪永昭輕頷了首,帶她坐下,這才抱過小兒,聽她再慢慢地與著婆子說事。
家常的幾個架子擺放了些精細的瓷器,那暗含貴氣的紅木桌椅,潔白藍底花的果盤子擺在了桌上,染出了幾分生動的異色……
汪永昭眼睛掠過這些,便看到了空中用著鐵索搖搖垂著的幾個盆子,問道,“這是作甚?”
“這是放花的,翁師傅說過向半月,就替我尋來些稀罕花物,隻要屋子裡地龍燒得熱,澆得足水,這花便能養上一段時日。”張小碗慢慢地與他解釋道。
“嗯。”為著她大兒的婚事,她便真是煞費苦心了。
見汪永昭眉眼淡漠,張小碗朝得他笑笑,也不吭聲,隻是拿過他的一手放在手上,與他五指交纏,這才偏得頭去繼續與婆子說事。
“聽說他們南麵常年四季如春,那花兒常年開放,我們漠邊不比南邊,就尋得幾樣稀罕的擺擺,想來土司大人那也是知我們的情意的。”張小碗笑著與七婆道,“就是不知主家來幾位親家大人,且先把屋子全收拾了出來,到時來多少人也不慌。”
“知了,您且放心,我會盯著他們,把間間屋子都收拾得妥當。”七婆忙說道。
“這裡就得你費心了。”張小碗笑著點頭。
七婆轉眼朝得雅致氣派的堂屋看了一眼,便是那垂下的藍布簾子,上麵繡的雄鷹此時栩栩如生地高昂著頭,似在長嘯一般,她看罷幾眼,轉過頭又與張小碗低聲道,“您這翻布置,再高貴的客人也是招呼得住了,您且放著心好了。”
“但願如此。”張小碗轉過頭,朝汪永昭道,“您瞧如何?”
汪永昭看著她發亮的眼睛,那句都不當知那土司會不會過來送親的話也沒再說出口。
這時,這婦人握著他的手緊了緊,懷中懷仁玩著他的發帶,正拿著她繡的帶子在打結,他沉思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婆子帶人退下,這才對她道,“那姑娘我聽說是他最不得寵的一個女兒。”
“竟是如此。”張小碗聽得輕歎了口氣,“但也無妨,嫁與我們家,要是不嫌棄,我到時多疼她一些罷。”
汪永昭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誰都想疼。”
張小碗笑笑,又緊了緊他的手,才歎了口氣,“說是這樣說,但她哪與我們住得,這成婚後,便是要往京中去的罷?”
她就算是想留,可皇帝怕是不讓的罷?
這前麵皇帝想賜婚,那個意思剛經汪永昭透到她耳邊,懷善便帶信過來讓她下聘,這君臣之間的角逐怕早已不知鬨了多少場血風腥雨,張小碗不用多加猜測,便知她這未來的兒媳將來的日子,怕也是要承受一翻壓力。
她現在隻指望著這木姑娘快些嫁過來,她好給她說說京中的事,好讓她以後在京中的日子好過些。
懷善在信中說,那姑娘甚是對他用心,三翻五次前去救他的命,為他孤身去敵國探敵情,她模樣長得甚是一般,但心地卻是極的話,還未見麵,便已對這姑娘喜歡上了。
隻是,這姑娘隻會說蠻語,官話並不會說,她耍得一手好刀,但並不懂女紅,很多大鳳女子懂的事,她並不知曉。
信中,這姑娘好的差的,懷善都說得清楚,張小碗心中也有了應對之法,現下也真是但願那不遠萬裡,即將嫁到他們家來的姑娘能適應得這地的生活,那姑娘是要陪她兒過一輩子的人,她希望她過得好,因為那便也是懷善的福氣。
她想得甚多,但這些話卻是不能與汪永昭這個男人細道的,平時也隻得與幾個婆子說道幾句,說來她現在也真是明白了,當母親的真是有操不完的心,本來想著他成婚了她就能大鬆一口氣,可現下看來,她連他的妻子都要擔心上了,真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