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2 / 2)

汪懷仁這才放心,讓兄長喂食。

汪懷慕照顧好小弟後,走近床邊輕聲地叫了一聲汪永昭,“爹爹……”

汪永昭回頭,對他道,“帶懷仁去睡,明早過來。”

“是。”看著滿頭白發,麵容憔悴的父親,汪懷慕心裡發酸,他拿起一旁的被子給他蓋上,又低低地說,“您彆著涼了,您要是病了,娘醒來了,怕是心疼得很。”

“嗯。”汪永昭把頭往她的頭邊湊了湊,疲倦地閉上眼,“去罷。”

汪懷慕跪下給父親脫了靴,又與他理了理被子,這才背著倦得眼睛都張不開的弟弟往自個兒屋子走去。

“慕哥哥,你與我睡?”汪懷慕在兄長的背上不安地問。

“是。”

“那就好。”汪懷仁安了心,“明早你早點叫我過去跟爹娘請安,我定會好好聽你的話。”

“好。”汪懷慕笑,輕拍了拍他的背,“睡罷。”

汪懷仁輕應了一聲,隨即沉睡了過去,汪懷慕背著他到了自己屋子,等小廝端來水與他和弟弟洗臉洗腳後,他揮退了下人,這才合衣在弟弟身邊躺下,想著眯一會,就讓管事的來說話。

張小碗晨間醒來時,眼睛微微有些刺痛,她微動了動頭,發現自己頭發被壓著後,她輕輕地偏了偏頭,就沒再動了。

窗外的光線並不明亮,她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但身邊的男人睡得很沉,張小碗看了幾眼,就又閉上了眼。

他在眼,就讓他再睡一會。

她閉著眼睛假寐了一陣,身邊有了輕微的動靜,她睜開了眼,正好對上了汪永昭的眼睛。

那雙漠然的眼睛,這時冒過一道幽光,張小碗伸出手摸向他的臉,好一會才問,“我覺著我睡了好長一段時日。”

“嗯。”汪永昭抓過她的手,攔上了自己的眼,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時,外麵有了聲響,“大人,夫人……”

是萍婆的聲音,張小碗輕咳了兩聲,揚聲道,“進來。”

她說話的聲音是沙啞的,萍婆進來後,忙點亮了油燈,端了溫水過來。

張小碗起身,這才發現汪永昭是和衣而睡的。

她喝了水,看著汪永昭下了地。

“給夫人更衣。”汪永昭朝萍婆道。

“是。”萍婆忙給張小碗穿了外衣,去了外屋讓瞎大夫把脈。

“如何?”瞎大夫的手一放下,汪永昭就開了口。

張小碗見他頭發亂糟糟的一團,她走到他背後,放下了他的頭發,用手替他梳理著。

“跟您說過,頭發紮著睡不得,頭皮會疼。”張小碗低頭,嘴裡溫柔地說道,拿發帶給他在後尾鬆鬆係起,這才回了身在他身旁坐下,握著他發熱的手,與瞎大夫輕聲地道,“我這是怎地了?”

“血氣不足,精疲力竭導致的昏眩,婦人病,你這已是其中最重的了,以後切務再這般疲累了。”瞎大夫搖搖頭道,“你當你還年小?這般操勞,終有一日會崩塌。”

張小碗苦笑,“這身體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她還以為熬熬就過了。

“注意著點,我這幾日再給你配劑藥。”瞎大夫這時已站起了身。

“您走好。”張小碗起身,等他走後,閉著眼睛朝汪永昭道,“您來扶扶我。”

汪永昭慌忙起身,扶住了睜開不開的張小碗。

張小碗緩了一會,才睜眼與汪永昭說,“您彆著急,我歇幾日就好了。”

說著喘了幾口氣,汗水從她的額頭上掉了下來。

汪永昭什麼也未說,兩手一橫抱起了她,抱著她往內走。

張小碗聽著他猛烈加快的心跳聲,輕籲了口氣,想著定要好起來才行。

她不能倒下,汪永昭倒不得,她也倒不得。

而張小碗的這一病,足養了半個月,身子才康健了起來,這下,針線活也是不能做了,家中的事也隻有大事才來過問她,其餘都讓懷慕管了。

她閒得心裡發慌,汪永昭便讓人送了花草過來讓她養,旁的卻是不許了。

所幸的是過了半年,她的身體好了很多,這才能在白日間做點針線活,時辰較短,總算沒有把手藝落下。

三年後。

張小碗一睜眼,看身邊的男人還在睡,她就又低下頭閉上了眼睛。

過了些許時辰,等汪永昭在她腰上的手動了動,她才抬頭朝他笑道,“您醒了?”

“嗯。”汪永昭摟緊了她,閉著眼睛道,“何時了?”

“卯時了。”張小碗笑道,“起罷,懷慕他們還等我們用膳呢,莫餓著孩兒們了。”

汪永昭輕打了個嗬欠,這才點了點頭。

張小碗起身,剛出門喚婆子端進熱水,就聽二兒媳王文君在門外道,“娘,可許孩兒進來?”

“不是讓你在堂屋請安的麼?”張小碗忙讓她進來。

“孩兒給娘親請安。”長相秀美的王文君一進來就福身,笑道,“孩兒已去了膳房一趟,想著還是來給您請安才好,要不然,心裡就跟缺了什麼一樣。”

張小碗笑著搖頭,見她讓丫環們把熱水抬了進來,等丫環們退了下去,朝她笑道,“娘,我給爹爹請好安就去堂屋看看去。”

“好。”張小碗疼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莫累著了,稍會用過膳就回屋歇會再處事。”

現在二兒媳管著這府中的事,小姑娘才及笄,就能乾成這樣,張小碗有些於心不忍。

“孩兒知呢,會注意著身子,您莫擔心。”王文君搖頭笑道。

張小碗拍了拍她的手,回屋朝正在看公文的汪永昭道,“文君來了。”

“嗯。”汪永昭看著公文輕應。

“要給您請安呢。”張小碗拉了他起來,給他整了整衣裳,又踮起腳尖把他頭上的簪子理了理。

汪永昭這時放下手中公文,出了內屋的門。

“兒媳給爹爹請安,給娘親請安。”王文君這時已經往下福身。

“起。”汪永昭坐於正位,抬眼朝她道,“去忙罷。”

“是。”王文君又福了一禮,恭敬退下。

張小碗笑看著她走後,拿青鹽熱水讓他漱了口,又接過七婆手中的乾帕,在熱水裡擠了帕子出來與汪永昭拭臉,這才笑道,“您呐,對文君和善些,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莫被您嚇著了。”

汪永昭沒理會她的話,腦海中想著公文裡的事,等出門時,才想起昨晚夜間沒告知她的事,但又一稍想,還是膳後再告知她。

堂屋中,汪懷慕正在偏屋跟管事談事,見爹娘來了,忙出來拱手道,“爹,娘……”

“嗯,”汪永昭翹了翹嘴角,“用完膳再辦事罷。”

“孩兒知曉了。”汪懷慕笑道,走到張小碗的身邊,輕聲地問,“娘親昨晚睡得可好?”

“好著呢。”張小碗笑道,這時王文君也過來扶她,張小碗拍了拍她的手,溫和地道,“好孩子,到懷慕邊上去罷。”

王文君紅著臉看了夫君一眼,見他也眼底有笑地回看著她,她咬著嘴笑了一下,朝他一福,便走到了他的身邊。

看著這對小兒女的神態,張小碗失笑,回過頭走到汪永昭的身邊,與他輕聲地說,“咱們家挑了個好媳婦。”

汪永昭聞言輕點了點頭。

對於王文君,汪永昭也是有些滿意的,這些年間,她對他二兒的儘心他也看在眼裡,說來,王通確實是生了個好女兒。

這天一早,隻有汪懷慕小夫妻陪著他們用膳,懷仁在千重山的兵營練兵,再過兩日,懷慕才會去看他。

“娘親,這是從遷沙山上摘的青菜,您嘗嘗。”王文君夾了一筷子菜到了張小碗的碟前。

“好,”張小碗嘗過,才與她笑著說,“你也顧著點懷慕,彆老想著娘。”

平日素來沉得住氣的王文君這時又被她說得頗有些害羞,低頭道,“孩兒知曉了。”

見她臉紅,張小碗為免她尷尬,側頭去夾了肉,沾了點醋,放到了汪永昭的碗裡,輕聲與汪永昭說話去了。

等公公攜婆婆去了前院,王文君欲要差二管事的進來堂屋,把這月的月錢分發下去,卻見正在與大管事談話的夫君朝她走來,嘴間歉意地道,“娘親囑我帶你去歇歇,你看我,轉頭就忘了,真是好生對不住你。”

王文君見他急急的樣子,忙扶住他輕聲地道,“我又不累,精神好著呢,您彆著急。”

“去歇會。”汪懷慕搖了下頭,手牽著小妻子往門外走,走到階梯前,又彎腰背上了小妻子,與她道,“家中事多,以後還有得是你忙的,可身子更重要,過兩天我不在家,早間給娘請安你就去,但陪娘膳後回來你就歇會,補一下覺,莫累著了。”

“我知。”王文君摸摸他發熱的頸項,心想一起歇會也好,早間他自起床後,到現下怕是一刻也沒歇著。

果不其然,他陪她在榻上躺了一會,就打起了輕鼾,王文君愛憐地拔了拔他耳邊的發,滿眼心疼地看著他。

聽父親說,汪家軍從偏北的三省又新召了一萬的士兵,她夫君要忙於這些士兵的安置,過兩日起程千重山去辦那些事,她都不知到時他會不會按時用膳。

想及起,王文君輕輕地歎了口氣,心道稍晚得叫他的貼身小廝過來再細細囑咐一下,免得過些時日回來,人又要瘦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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