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 沈鶯站在飲水機前等水開, 並往客廳看了一眼。
蔣不複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他也不看節目, 一直跳著台, 像個沒什麼耐心的小孩。
整個人卻很沉靜, 沒有初見他時那種吊兒郎當的氣質, 嘴角抿成了一條線, 思慮深重,大概是在想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以及下一步該怎麼走吧。
沈鶯收回了視線,看著水壺上的白汽, 開始思考起今晚的後續發展會如何。
書中沒有詳提沈悅救助蔣不複這件事,按照現實情況來考慮, 沈悅是來這邊補課的, 救了蔣不複的話,有極大的可能是安置在補課老師家中, 補課老師在書中並沒有留下任何姓名。大概是這書作者的寫作習慣, 每一個救過男主女主以及男配的人, 後麵總會遇到困難,最後會被人美心善的女主所救助報答。而裡麵的反派呢,總會不長眼惹到男女主,還有命中該有一劫的,運氣總是特彆的差。
這書的作者大概是想說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吧,換一個角度來說, 就是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女主。
書中既然沒有提到這個補習老師,有很大的可能是沈悅隨手幫了一把蔣不複,蔣不複度過今晚的危機後就離開了這邊,不然沈悅哪來的地方安置蔣不複。
熬過這一晚就好了,這邊對蔣不複來說到底是不安全,他明天應該會和書中一樣選擇離開。
大概是自己書中的死跟蔣不複脫離不了乾係的緣故,跟蔣不複處在同一個空間,沈鶯總感覺不自在。
……
客廳的方向傳來重物著地的聲音,沈鶯回過神一看,發現蔣不複和顧執不知怎麼的扭打在了一起。
顧執就一隻手能動,怎麼可能是蔣不複的對手?這無異於以卵擊石。沈鶯放下了杯子,急急忙忙趕去阻止。
她隨手拿起花瓶走到了客廳,一看眼前這畫麵愣住了。
隻見顧執頭被打破,滿臉的血,特彆是那雙眼睛,許是血流進了裡麵,血紅一片,光是看著就可怕,地上則躺著一隻染血的煙灰缸。
他卻好像不知道疼,那隻完好的手拿著一把不知道從那裡來的銼刀,狠狠地捅進了蔣不複的身體,而那隻打著石膏的手,一拳一拳地打著身下的男人,拳拳到肉。
蔣不複也不是吃素的,吐出一口血沫,直接就拗斷了顧執那隻完好的手。
“哢擦”一聲,光是聽著就讓人覺得骨頭疼。
顧執像是沒有知覺的機器,哪怕手被拗斷了,還是拿著那把銼刀,往裡送了送。
眼看蔣不複要掐住顧執的脖子,沈鶯急了,生怕蔣不複像拗斷顧執手一樣,把他的脖子給擰斷了。
沈鶯生出了一腔孤勇,咬咬牙,把手裡的花瓶砸向了蔣不複。
花瓶沒破,蔣不複的額頭破了,一抹血花在他蒼白的臉上緩緩綻開,添了幾分豔色。
蔣不複手一頓,抬眼看向她,這個時候他竟然還笑得出來,他道:“果然是帶刺的小。”
見他還有說笑的氣力,沈鶯拿起花瓶要給他補第二下,就看到他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的手微微顫抖,探了探他的鼻息,發覺他還有呼吸,渾身卸去了力氣,坐在了地上。
而後她看到少年無知無覺,機械的用那隻打了石膏的手,一拳又一拳的落在蔣不複身上。
沈鶯放下了花瓶,安撫著少年:“顧執,彆打了,他已經暈過去了。”
顧執充耳不聞,繼續著剛才的動作。
不知道是不是沈鶯的錯覺,總覺得他動作狠厲了許多,那雙眼睛紅的妖異,嘴角好像還掛著笑,整個人瘋魔又失控。
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有多想,隻想阻止顧執的動作,顧執不能背上人命官司。
沈鶯捧著少年的臉,一聲聲地說著:“顧執,沒事了,沒事了……”
少年的動作慢了下來,意識回籠,如夢初醒地說:“沒事了,阿鶯?”
沈鶯連連點頭,“他已經被我們打暈了。”
少年低頭看了一眼躺在身下的蔣不複,緊繃的弦鬆懈下來,身子往後倒去。
沈鶯連忙扶住了顧執,關切又擔憂道:“顧執,你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顧執擠出一抹笑安撫著她,反過來關心起了她,“你怎麼樣?剛才我有沒有誤傷到你。”
看著顧執額上滿是血,那隻手也無力的垂著,足以用慘烈來形容,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此時卻還要擠出笑,反過來安撫著自己,沈鶯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有些酸有些澀,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能有什麼事,你都替我擋下了,”沈鶯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掩去了眼中彌漫的濕意,“我先扶你起來。”
她用了些力氣,把顧執扶到了沙發上坐下,看著少年額上的血,說:“你房間裡還有紗布嗎?我給你包紮一下。”
剛才顧執拿出來的紗布都用在了蔣不複身上,客廳沒有處理傷口的東西。
“我不要緊,”顧執在此時猶為沉靜,“得辛苦阿鶯先把地上那人給綁起來,繩子就在雜物間。”
沈鶯點點頭,“我這就去拿。”
她跑到雜物間找出一捆繩子,花了些力氣把蔣不複從頭到腳都給綁上,綁的像個木乃伊,確保了他即使醒來也無法動彈,更彆說掙脫了。
做完這一切,沈鶯站了起來,擦了擦額上的汗。
她看著躺在地上的蔣不複,心情複雜。
原本她打算今晚之後,兩人橋歸橋,路歸路。
而被顧執這麼一插手,蔣不複跟她幾乎是不可能是不能善了了。
這事她無法怪顧執,作為一個局外人,顧執已經做到了最好。
要怪也隻能怪自己,無法徹底掌控事態,也無法像沈知一樣,把一件事情的百種可能都盤算的清清楚楚,並想出各種應對之法。
沈鶯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這件事告訴沈父,讓他做好這件事情的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