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餐會在酒店二樓的宴會廳舉辦。
沈之川一進去就被幾個院裡的領導拉住不放,他沒辦法,隻好叮囑小徒弟先找個地方等著。
謝栗不習慣這種場合,看見滿屋子人腦袋就發暈。他想找個清靜地方等沈之川,結果一出門就在走廊裡迷失了方向,一頭鑽進人家酒店的陽光房。
陽光房裡滿是枝葉茂盛的植物,蔥鬱得令人窒息。
謝栗鑽進去轉了一圈,沒找到能通往酒店外的門,自己先出了一身汗。
他正要轉頭往外走,門外卻進來一個人。
他看到那人的臉,差點昏過去 —— 這不是昨天那個奸夫白月光嗎?
謝栗心裡咆哮,都成這樣了,就不能讓他離宋易這狗逼的破事遠一點嗎?
這白月光舉著電話就站在門口,沒注意到裡麵有人。他今天穿著襯衣馬甲,收腰的設計顯得人英朗挺拔又寬肩窄腰,屁股挺翹,西褲包裹的腿看起來格外長。
沒錯了,這屁股,是個零沒錯了。謝栗心裡惡狠狠地罵,狗逼宋易,原來喜歡這一口。
沒等謝栗罵完,又一個人推門進來,一進來就朝著那白月光直直走過去。
謝栗伸頭一看,徹底崩潰 —— 因為這回進來的,正是狗|逼|本人。
宋易看起來已經沒事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湊巧,他穿著和白月光同款式的襯衣馬甲。一深一淺,兩個人並肩站著,好像還有點般配。
謝栗低頭看看自己,t恤短褲運動鞋。他偷偷歎了口氣,說不上心裡的酸到底是乙酸還是檸檬酸。
當初宋易問他是不是喜歡自己的時候,他還覺得一切都美得像做夢,其實就是在做夢啊。
現在夢醒了,人家要去追逐自己的月光了,而他隻是顆連反光都不會的宇宙塵埃而已。
謝栗黯然地站在一群植物裡。他明知道應該立刻抬腳出去,可就是挪不動腳。
那邊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越過陽光房裡綠到令人窒息的植物,落進謝栗的耳朵裡,聽得清清楚楚。
“我爸說你們周末要去天華山,我要是能去就好了。” 宋易說話的口吻,溫柔又很親熱。
“主辦方會歡迎的。” 白月光剛好打完電話,收起手機,又意有所指地補了一句,“不過我以為你還需要休息幾天。”
宋易聽出了弦外之音,臉色一黯。他沉默片刻,又開口:“談恪哥,昨天的那個人,我隻是不忍心拒絕他。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看到他,就像看到我自己。我也喜歡著你,你看我一眼我都很高興,你拒絕我,我就難過得要死。我隻是不想有人因為我難過……”
他的話未說完,就被一陣乒零乓啷的響動打斷。
門口說話的兩個人愕然回頭,隻見陽光房深處的灌木盆栽被人推得七倒八歪,謝栗狼狽地趴在一顆綠玉樹上。
謝栗原本是要走出來的。
宋易說的話,他越聽越生氣,氣得他頭昏腦漲,渾身冒汗,隻想趕緊從這裡出去,順便經過宋易旁邊的時候,對著那張臉,痛痛快快地罵一句“臭|傻|逼”。
可他一抬腳,就被盆栽絆倒了。
哦,這可太棒了。謝栗趴在地上,絕望地想,這一定是所有和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新歡的見麵方式中,最差勁的那種了。墨菲定律,宇宙真理。
宋易走過來,臉色難看得要命:“謝栗你怎麼在這……你跟蹤我?”
他抬腳跨過倒在地上的盆栽,居高臨下,完全沒有要伸手扶謝栗起來的意思。
謝栗聽見他紅口白牙地胡說八道,氣得快炸了。
他自己爬起來,瞪著宋易,像顆渾身是硬刺的板栗:“跟蹤你麻痹,睜開眼看看,是你謝爸爸先進來的。”
他心寒極了,氣得連禮貌教養都不要了,臟話自然而然地脫口。
宋易沒見過他如此粗魯的一麵,目瞪口呆。
站在門口,無意卷入年輕小朋友的感情關係的談恪,終於抬腳走過來。他朝著地上那盆被人壓得稀爛的綠玉樹看了一眼,又看看謝栗。
小男生似乎年齡小得很,身形清瘦,還沒脫出少年模樣,氣鼓鼓張牙舞爪的樣子,像隻奶凶奶凶的貓科動物。白淨秀氣的臉上,兩塊紅暈特彆明顯,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熱的。
小男生轉身往外走,還不自覺地撓著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
“你先等一下,” 談恪開口叫住那小男生。
其實他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可能是路邊看到一隻貓就忍不住上手摸一下的那種心理吧。
談恪走過去:“這個盆栽它有毒……”
但小男生不等他說完,拔腿就往外衝,頭也不回地喊:“我會賠的!我這就去找服務員!”
談恪看著那小男生衝了出去,挑挑眉,給酒店經理打電話,叫人過來處理。他掛電話前又囑咐經理,如果有人找前台談賠償,就告訴對方不需要賠,順便叫對方去洗個手。
宋易站在旁邊,狐疑不定地看著談恪打完這通電話,忍不住開口:“談恪哥,你乾嘛……隻是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罷了。”
談恪掛掉電話時,臉上還殘存著笑意,但等他收起手機再轉過來時,臉上那點笑就已經沒了。
“本來我不該對彆人的感情生活發表評論,” 他冷漠而有禮地說,“但是要不停地拒絕你,對我來說是件非常困擾的事情。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不要再有任何私人會麵了。”
宋易如遭人當頭棒喝,差點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