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川早晨一覺醒來,頭疼欲裂。昨天半夜的一番折騰,直如做夢。
他起來煮咖啡,剛添上水,門鈴就響了。
監控裡是小區物業管家的臉。沈之川說不上鬆了口氣還是什麼。
物業管家端著職業微笑:“早安,沈先生。這是您的鄰居方先生請我們送過來的外賣。他說您身體不舒服,不方便親自下樓取。錢已經付過了,祝您用餐愉快。”
對麵的門緊緊閉著,密碼鎖鎖盤上的紅色信號燈兀自閃爍。
沈之川收回目光,接過精美的外賣袋,禮貌道謝。
方顯不僅沒有被他昨晚的話擊退,反而因為挑破了那層窗戶紙,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沈之川頭疼,滿心鬱結,撒氣一樣粗魯地扯開牛皮紙質的外賣袋子。
裡麵露出兩個上下疊放的盒子。
盒子上印著本城一家百年老字號的店徽。
沈之川去吃過。那盒子他也想起來了,是店家專門定做來裝某道菜品的。
他在蘭城這麼些年,從來不知道這家還可以送外賣。
他幾乎可以想見,餐廳前台接到一個不能拒絕的外賣要求,不得不臨時用上菜的擺飾盒來充作外賣盒子。
沈之川心裡冷笑,把盒子拿出來,掉出一張字條。
“新開發的甜品,昨天看到覺得一定很好吃。我不能吃,拜托你幫我嘗一嘗吧。”
那字寫得鐵畫銀鉤,三分風流,七分灑脫。
沈之川一哂,又是這套說辭。如果可以,他更想認識這位替人寫字條的餐廳工作人員。
那外賣盒完好地在廚房流理台上躺過一個周末。沈之川不想打開,甚至不想碰。他又給物業打電話,措辭嚴厲地申明拒收一切外賣。
他以為這就算消停了。
結果他星期一早上班,拉開門,門上仍舊掛著一個紙袋,還是溫的。
沈之川麵無表情,抓起那個紙袋,連同那個過了兩夜的餐盒,一起扔進了小區樓下的垃圾桶。
他冷著臉去學校。一進樓道,眼見隔壁王老師苦著臉把教務處主任從自己辦公室裡送出來。
沈之川走過去,聽見王老師痛心疾首:“又到了上供童男童女的時候了!”
沈之川心裡一驚,拔腳就逃,教務處主任一個猛虎撲食:“哎呀沈教授,剛好你來了,我給你說說那個助教的事情啊。”
彆的學校助教都是打破頭皮靠搶的,蘭大的助教全靠教務處強行指派。原因無他,錢少事多麻煩大。
助教一個學期給三百塊,平均一個月下來就是三杯奶茶錢。
沈之川斷然否決:“不用說了,老大在外麵交流還沒回來,老二明年畢業沒工夫管本科那些熊孩子。”
主任笑得有點虧心:“你不是去年還收了個小的?”
沈之川一聽就炸毛了,怒氣衝衝:“那還是個孩子,直博才第一年,過去了到底誰管誰?被本科生欺負了怎麼辦?”
主任心虛地掏出手絹擦擦汗:“這也沒辦法,小也得去啊。早去早超生,啊不,早成熟。”
謝栗知道要讓他帶本科生的暑假觀測實習,揪著沈之川的袖子差點哭出來:“老師,他們有的人上學晚,比我還大倆月……”
沈之川也沒辦法:“你師兄忙著畢業論文,不能再分心了,實習觀測就一個月,你就忍忍吧。”
謝栗隻好跪安。
他從沈之川辦公室出來,收到一條微信好友申請。
頭像是中規中矩的長鯨資本logo,昵稱也是中規中矩的名字。
連給謝栗猜的機會都沒有。
謝栗通過了好友申請,抱著手機等了好一會,都沒有動靜。
他把手機調成靜音收起來,專心聽課,但過了不到一分鐘,又掏出來調成震動,再次塞回書包裡。
手機仍然紋絲不動。
謝栗覺得震動模式的動靜太小感覺不到,又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講台上的老師把謝栗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不滿地敲敲講台:“謝栗,你站起來,說說這個哈密頓方程化入第二式後,qks和ks所代表的的振動模式變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