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物理的陳師兄指著氣象衛星雲圖上一個鴨蛋大的黑色斑塊,對謝栗說:“看,這個就是反氣旋。反氣旋出現在這裡,就代表晴天。我們預計這個反氣旋至少還能在這停個三天。”
謝栗有點半信半疑:“確定嗎?這些雲不會突然聚在一起,然後立刻就下雨了吧?”
“我們的模型,氣象台都在用!”師兄對有人質疑自己的專業性很不滿,“那天要有雲,我親自上去給你吹了!”
謝栗嘿嘿一笑,往陳師兄手裡塞了塊巧克力就跑了。
星期五晚上,談恪照舊來學校找謝栗。
謝栗爬上車一直在笑:“剛才我師兄講他跟師嫂已經變成周末夫妻了,因為他最近忙得總住宿舍,所以隻有周末才能去找師嫂。”
他吃吃地笑著,拽著安全帶趴在談恪旁邊:“那我們隻有周五見麵,是不是就叫做周五情侶了?”
談恪看他一眼,沒問上次的那條短信,反而翻起舊賬:“你三點半給我發信息,幾點才睡覺的?”
“躺在床上玩了一會手機,大概也就四點吧?”謝栗還努力回憶了一下。
談恪不自覺眯起眼,臉色都降了半度:“晚上四點睡,早上八點起?”
謝栗點點頭,跟著打了個嗬欠,一臉睡眠不足的樣子:“不吃早飯的話,大概可以睡到八點五十,然後直接去上課。”
是非常標準的大學男生生活了。
謝栗心裡打著彆的腹稿,醞釀著開口:“那個,你明天有事嗎?”
“怎麼了?”談恪還在想謝栗晚上不睡覺,早上不吃飯的問題,語氣有點生硬。
謝栗沒察覺,光顧著自己不好意思,湊過去抿著嘴說:“可不可以請你明天去跟我約會?”
談恪的眉頭舒緩下來:“你想去哪嗎?我白天有個應酬,不一定能推得掉。”
謝栗趕緊搖頭:“不要白天,晚上就可以。”他期待地看著談恪,“最好是從下午四點開始。”
談恪把車停在餐廳門口,立刻就有泊車的服務生過來替客人開門。
謝栗趕緊自己先跳下車,尷尬地朝服務生笑笑。談恪把鑰匙給了服務生,這才牽著謝栗進去。
點完菜,服務員拿著菜單走了,談恪才朝謝栗伸手:“栗栗,你過來坐。”
謝栗被“栗栗”兩個字叫得神魂顛倒。
他沒有小名。
福利院裡的孩子沒小名,隻有叫大名。
謝栗以前還有過兩個“姐妹”,分彆叫謝蘋和謝橙,都是和謝栗同一年進福利院的。
謝栗本來叫謝梨。
起名的時候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叫小朋友去抓水果,謝栗抱著一個大鴨梨不撒手。後來老師說“梨”和“離”同音,寓意不好,就給他改成了栗。
老師摸摸謝栗的頭說,栗子香甜有營養,栗木堅實常用作房梁,栗木葉能染色還能喂蠶,渾身都是寶,就叫謝栗吧。以後長大了也是個寶,有人疼。
一歲多的小謝栗在旁邊啃著手指頭,咿咿呀呀地光想叫人抱他。
謝栗偎在談恪身邊,抓著他的胳膊小聲地請求:“你再喊一聲好不好?”
“喊什麼?”談恪頓了頓才反應過來,“栗栗?”
謝栗點點頭,又開心又害羞。
談恪摸摸他的腦袋,隨口問:“你家裡人叫你什麼,也叫栗栗嗎?”
謝栗的手指僵硬了一瞬,突然沒聲了。過了幾秒,他才生硬地轉開話題:“明天你有時間嗎?”
談恪似乎沒怎麼注意他的異樣:“四點應該可以。你想去哪?”
謝栗朝他笑:“保密,到時候我去找你好不好?我去長鯨找你!”
談恪側頭去看謝栗:“不需要我接你嗎?”
謝栗搖頭,非常堅定地拒絕:“不要!你帶我約會都是你來接我,那我帶你約會,也要我去接你。”
他想了想,又鄭重地囑咐談恪:“我們要去的地方,穿西裝會很不方便。”
“好,我知道了。”談恪抓著他的手,開始說從剛才氣一直想說的事,“栗栗,你覺不覺得你的生活作息太不健康?”
話題換得也太快了,謝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半仰著頭“啊”了一聲。
談恪捏著謝栗的手,把細白的手指和自己的疊在一起:“你睡得太晚了,早上又經常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學習的效率也不高。這不是個好習慣。”
謝栗沒忍住替自己辯解:“因為太忙了嘛。好多事情要做,我們做的那個東西被打回去好幾次,現在時間都很緊張了……”
談恪嚴肅地打斷他:“那你就更不應該睡前躺在床上玩手機了。你早睡半個小時,就能早起半個小時去吃早飯了。”
謝栗鼓著嘴沒說話,隻覺得談恪這個畫風哪裡奇怪得很。
彆人談戀愛都是這樣的嗎?
談恪見他不說話,又說:“以後每天早上你都要吃早飯,雞蛋牛奶都要吃,吃的時候發照片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