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點 七(1 / 2)

談恪深夜到家, 一點都不意外家裡還亮著燈。

謝栗光著腳從書房裡蹦出來,衝到玄關,跳起來要去抱他, 這才發現他手裡抱著一個黑盒子。

謝栗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啊, 這個就是……”

被黑布包裹的骨灰罐被談恪放下。他先讓謝栗去穿鞋, 自己則換了鞋徑直走到廚房去洗了個手, 然後才拉過一直跟著他打轉的謝栗, 走到客廳坐下。

謝栗偷偷回頭去看那骨灰罐,被談恪發現了。

“害怕嗎?” 談恪問他。

謝栗搖搖頭:“我不害怕。”

“那就好。要在家裡放一陣子才會移走。” 談恪說著, 朝謝栗拍拍自己的腿。

謝栗會意。他踢掉拖鞋蹭過去,坐大腿摟脖子一套行雲流水, 還摸摸談恪的臉, 說:“我怎麼感覺沒有見你了。你是不是瘦了?”

談恪托著謝栗的屁股顛了顛:“我怎麼覺得你還吃胖了?是不是這幾天光吃肉了?吃過蔬菜嗎?”

謝栗嘿嘿一笑, 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因為好吃嘛。對了,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我都還沒告訴老師。”

談恪其實已經知道了,但他攬著謝栗的腰,故意做出不知道的樣子。

謝栗從他腿上下來, 汲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去書房拿自己的手機,又一路舉著小跑過來, 得意洋洋地單手叉腰:“喏,給你看!”

談恪靠在沙發裡,一目十行地掃過桑德斯發給謝栗的郵件。他看完後把手機放在一邊,不說話, 卻抬頭一個勁兒地望著謝栗。

謝栗在他的目光下生出些不自在,忍不住湊上去,半跪在沙發前,兩手撐在談恪腿邊:“你這麼看著我乾嘛?”

談恪看著他,好像是在看他,又好像是在透過他看彆的東西。

末了,他把謝栗重新拉回到自己腿上:“我在坎兒城呆了兩天,出門的時候一直在想,這裡可能是你住過的地方,那裡可能是我媽呆過的地方。”

謝栗揚著頭想了一會,斷然否決這個可能:“小時候我很少離開福利院很遠,上學也在附近,我們不允許亂跑。”

談恪沒說話,隻笑著在他臉上親了親,摟著他,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

明明兩次去那裡都隻是匆匆來去,從沒有認真駐足過,卻因為兩個重要的人的關係,使得他和這個籍籍無名的西北邊陲小城變得仿佛天生親切一般。

好像無形中有一隻手,從很久以前就將他們攏在了同一張網下。

第二天沈之川回來了,謝栗要去學校,談恪也正常上班了。

他下班回家的時候,謝栗已經回來了。

可能是在補覺,家裡無聲無息的。

玄關的鞋櫃旁邊有個黑色的大袋子。談恪打開,袋子裡裝著一台香案,一捆線香,一束菊花,還有一小袋蘋果和橘子

謝栗揉著眼睛從臥室裡出來:“啊,我太困了,沒來得及拿出來。” 他走過去,“我看網上說,骨灰放在家裡,要有供品才比較好。所以下午我跑出去買了一些,你看看行嗎?”

談恪談忻都不信這些,從他隨手就把骨灰盒帶回家就可見一斑。肖助理沒得到老板指使,也不會給自己沒事找事。

最後反而是謝栗跑去張羅了一番。

談恪把人摟到自己跟前來,在他腦門親了一口:“當然行,這都是你的心意。”

謝栗跟著談恪一起,把客廳電視櫃清理了出來,把骨灰罐安置在那裡,供上香案和鮮花水果。

謝栗坐在地上整理被拿下裡的東西,隨口問了一句:“墓地已經選好了嗎?”

談恪嗯了一聲,卻沒細說。他拆了線香上的塑料包裝,轉頭問謝栗:“你想來上個香嗎?就算是正式見一見我媽了。”

謝栗當然肯,立刻就把墓地的事情拋到腦後去了。

過了好幾天,,謝栗才知道談恪為葉春熙選的墓地是怎麼回事。

謝栗聽完就傻眼了:“啊 —— 我以為你會買一塊墓地。”

“確實是墓地。” 談恪坐在書桌後麵,淡定地說,“那塊地之前被長鯨持有,後麵有些政策原因不能出售也不能加購,麵積太小也不適合商業開發。肖助理去了解過了,可以捐贈的名義轉讓給厚學基金會,由基金會出麵,和蘭大合作蓋一個天文史展覽館,到時會附建一個小花園,我媽的骨灰就會埋在那裡。”

謝栗倒是說不出反對的理由,這個設想其實挺好的。但他就是下意識覺得,談啟生如果知道了,說不定

會反對。

沈之川回來以後,就一直在給謝栗協調出去交流的事情。

院長比他還不想放人,多半是看沈之川的態度,怕謝栗出去了就不回來。

沈之川的白眼差點翻到天上去:“他訪學簽證就隻有三年,三年結束就得回國‘服役’兩年,怎麼都得回來。您老彆在心裡撥拉那小算盤了。”

他轉頭又諷刺謝栗:“再說就算您不提,有些人還不願意離開溫柔鄉呢。”

高院長對沈之川這副脾氣也沒辦法,誰叫這一批年輕老師裡麵就數他最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