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跪下(1 / 2)

毒水往下淌的時候, 蘇木也沒閒著。

他摸出何半仙的銀針, 在警察的四肢手指縫跟腳趾縫之間刷刷刷下針, 用手將毒血給擠出來。

等到毒水淌的差不多了, 少年又翻出搗蒜的缽,隨意在自來水下麵衝洗一回, 放入草藥,開始一頓亂搗。

這草藥還是他昨天在草地上采的,丟進麻布口袋是為了防止蛇群在裡頭打架。

虧得他勤儉持家過日子, 賣蛇的時候堅持把口袋又拿了回來。

不然這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合用的草藥。

林母鬆開捂住女兒眼睛的手, 走到警察身邊給他數脈搏。

等感覺到指腹下的脈搏漸漸有力時, 鄭大夫才籲出口氣, 輕聲問給傷口敷藥的少年:“這是七葉一枝花嗎?”

跟她印象中的模樣不太一樣。

蘇木搖搖頭:“不知道, 我看蛇都避著它走。”

按照何半仙的理論, 萬事萬物都是相生相克。被蛇咬了怕什麼, 旁邊肯定有能治這蛇的草藥。

鄭大夫覺得自己的心臟一定異於常人的強大。孩子這樣想當然的給人治蛇傷,她居然還能站在邊上聽下去。

她眼睜睜地看著蘇木敷好藥, 又翻找出幾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草藥。

“把這個煎了, 一次一包,煎好了拿水泡傷口, 每次半個小時。”蘇木叮囑道,“水要晾一下啊,燙傷了我可沒辦法。”

林蕊雙眼放光地盯著藥包,這是不是秘方啊?

“彆看啦, 抓蛇的人都有,沒什麼好稀奇的。”蘇木大大方方地向周師傅伸出手,“公安看病應該有報銷的,八十塊錢。”

周師傅愣了一下,趕緊摸口袋掏錢。

蘇木大大方方地打開油紙包著的草藥:“都是用老的方子,七葉一枝花、一枝黃花、排風草、鹽麩根白皮、龍珠草、一點紅、觀音竹還有黃連。這些不值什麼錢,不過我爹泡草藥的酒比較貴。一瓶要一百四十塊錢。”

林蕊正好奇地打量手裡的行軍水壺,聞聲立刻雙手高舉水壺,恨不得將剩下的酒給供起來。

什麼酒這樣貴?比他爸一個月的工資還高。

難怪現在的蛇肉十塊錢一斤,高投入職業啊,抓蛇的一不小心連本錢都撈不回頭。

蘇木默默地看了林蕊一眼,語氣沉重:“茅台。”

林蕊咽了口唾沫,立刻噤聲。

好,大佬有大佬貴的理由,奢侈品本來就不是給一般小老百姓消費的。

她試探著問蘇木:“非得用茅台嗎?”

那成本可難控製,不方便大規模投入生產。

蘇木默了一瞬,高深莫測道:“我爹說了,酒好泡出來的效果才好。”

當著外人的麵,他沒好意思講實話。

其實當時還是他師父的何半仙得了兩瓶茅台,怕自己一不小心將酒全喝了會醉死。為了防止自己酒蟲上來攔不住,隻得狠心用來泡蛇□□酒。

這樣酒裡頭帶了藥味兒,他就嫌棄不會總想著。

不明就裡的周師傅趕緊又從懷裡掏出兩張一百的鈔票。

他們今天用掉的藥酒可不止一瓶,沒理由讓孩子出工出力還倒貼錢的。這不成了趁著人家大人不在家,專門欺負孩子嚒。

蘇木老實不客氣地收下,拿著三棱針飛快地在警察的十指尖戳下。

等到十顆血珠子被擠出來,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終於發出了微弱的聲音,蘇醒了過來。

鄭大夫捂著胸口跌坐在椅子上。無知者無畏,兩個小的滿臉興奮不曉得怕,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剛才經曆的一切有多驚恐。

萬一蘇木采的草藥不對症呢?萬一這人中毒已深沒得救了呢?銀環蛇有多凶險,他們到底知不知道?那是毒性最烈的蛇!

把人從大醫院裡頭往孩子家中拖,虧得老周想的起來。剛才自己也是豬油蒙了心,居然也沒想到推人走。

林蕊雙眼發光地盯著蘇木:“救活了?沒事了?”

要不是周邊有人,她得顧忌青春少女的矜持,她真想用手指頭戳戳這警察的臉。

少年點點頭,收拾治病的家夥什:“可以了,今晚臨睡前泡一回藥,明天早上起床,吃過早飯、午飯、晚飯後各一次,然後就是睡覺前泡。用完三天藥就行。”

再多也沒了,草藥放久了也會過性。他爸總共隻留下這幾包。

說著,少年抬起頭,眼睛盯著周師傅。

快走啊,人都醒過來了,躺在他家算怎麼回事,他家又不是醫院。

鄭大夫趕忙攔下:“走什麼走,現在動來動去的,萬一餘毒攻心怎麼辦?先躺著觀察一夜再說。”

蘇木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家嬢嬢:“可我得睡覺啊。明天早自習,語文老師還抽人背課文呢。”

被蛇咬了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就從未看他爸用完藥後還管過人家死活。

林母搖搖頭,教育孩子:“做事要善始善終,你先上去。”她轉頭招呼周師傅,“老周,你辛苦點兒,今晚守著他看情況。”

周師傅連忙應聲:“應該的。”

他的確不放心就這樣帶著人走。萬一後麵不好,來不及再送過來可怎麼辦。

王大軍很有洗心革麵的意思,主動請纓留下來幫忙。他要脫胎換骨,他要師父帶著他浪跡天涯。

林蕊看那警察已經能開口跟蘇木道謝,趕緊拖著少年上樓去。

鄭大夫臉色可不對,他們還是少在她眼皮底下晃蕩了。

林蕊拖著人一口氣跑上四樓,眼睛剛適應樓道裡頭昏暗的光線,目光就落在走廊邊上的煤氣灶上。

嘿!動作夠迅速的啊,果然裝好了。

林蕊掀開煤氣灶上的鍋蓋,頓時眼前一亮,鐵鍋裡頭的水還溫著,燉著碗胡蘿卜炒蛋,那漂亮的色澤在燈光下泛著溫柔的油光,看著就叫人垂涎欲滴。

蘇木趕緊伸手將菜碗端上桌,歡歡喜喜地開了電飯鍋蓋子。

謔!嬢嬢果然做了土豆雞腿丁燜飯,裡頭還加了切碎的萵筍葉子,好香啊。

他舀了口放進嘴裡頭,味兒有點淡,剛好配胡蘿卜炒蛋吃。

半大的小子,吃窮了老子。兩人正是長個子的時候,看到吃的就唾液腺分泌過剩。

林蕊盛了兩碗飯,遞給蘇木一碗,自己一邊吃一邊抱怨對方:“你不是說那裡沒毒蛇嗎?”

銀環蛇都咬人了,他居然還敢心心念念等著禮拜天再過去抓蛇。

財帛動人心,一千塊錢來得太容易,他實在心癢難耐。

咳咳,斷人財路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也沒能堅持住原則,差點兒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睜隻眼閉隻眼隨他去了。

蘇木搖搖頭,麵色凝重。昨天他的確沒在草地那邊聞到銀環蛇的味兒。

“行了,你狗鼻子啊,還分得清蛇的種類。”林蕊夾了塊雞蛋給他,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