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地轉過頭看自己身後——還好自己身後沒有再出現第二塊天幕,不然可就解釋不清了。

十日前,天幕播放完之後,便要他續費,他有個錘子的民生值,立刻點了個“離開”的按鈕,之後天幕就再也沒出現過。

好在今天這天幕沒跟過來,不然可真是有口難辯,再也說不清了。

秦始皇聽從扶蘇的建議,令負責筆錄的蒙毅將能講的部分擇了摘給劉邦。

蒙毅謹慎地選擇了西漢的相關法令和困境講給劉邦聽,至於“秦二世而亡”這種丟人的猛料,和其他陛下的八卦,他是半個字也不敢提。

至於後者,那叫一個演技超群,邊聽蒙相複述,邊將一個草民聽得如此帝王權術內容時的膽戰心驚演繹地惟妙惟肖。

“劉季,你大可暢所欲言,朕免你一切罪責。”秦始皇看著殿前戰戰兢兢的劉邦,溫聲寬慰道。

劉邦腦中正在高速運轉中——難道這位素有暴名的帝王真的不打算治他的罪啦?正如天幕的建議一般,要將自己“招安”?

那便不是裝鵪鶉能解的了,隻怕還是得提出些有用的策論,秦始皇才能真的饒了自己那個壓根還沒出現過的“謀逆罪”。

他想起了趙高李斯二人——嗨,這兩人的罪名不也同他一樣還未發生,還不是被抓起來,做了天下的罪人。兩位高官尚且如此,他六某一個小小的亭長……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帝王心也是難琢磨。

劉邦藏起肚子裡撥動的小九九,道:“劉某粗鄙之人一個,見識短淺,所言也不過是一些淺薄的見解。”

他繼續說道:“要是縣鄉的官員不聽話,治他的罪便是。專門拉上一群地痞流氓,賞他們個小官,美其名曰中央直屬,手握對地方官員的生殺大權。這幫人都是沒有根的人呐,自然以陛下的命令馬首是瞻,指哪兒打哪兒。叫這樣的人,連年巡查各個縣鄉有沒有官商勾結的情況,是最精確的。”

秦始皇聽得不由得眉頭一顫抖,哪有帝王和地痞流氓打交道的!

但是這話也不無道理,正經推選出來的人去巡查,受了各種利益關係的牽動,結果難免有失公正,但這些純正草根出生的人,就像是自己延伸出去的鷹犬爪牙,很是趁手。

“那若是這些地痞流氓受了當地官商的賄賂,又當如何?”

劉邦一攤手:“殺便是了,殺一可儆百,殺上幾回,他們便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依靠了。”

“何況這些人也不必走常規的探查路子,打牆根聽來的總比那些記載在冊的要真實的多嘛。地痞流氓的探聽法子那可多了去了。”

秦始皇望向劉邦的眼神變了:“如此看來確為可用之法,馮相把他說的話記錄下來。”

劉邦到底是老流氓,一張口便是不正的路子,曆朝曆代可都沒出現過這種法子。

真對上麵,秦始皇方才明白天幕所說的布衣天子是什麼樣的風度,才明白為什麼要大秦學來他的“市井之氣和不要臉皮”。

天幕誠不我欺,此人大有作為,可留之。

至於教習扶蘇一事,還要容他再思量一二,自己的繼承人萬一要是被教成那副吊兒郎當模樣,那淳於越可該跳腳了。

說這幾句話的工夫,天幕裡的手影晃動,溫潤地男聲再次響起:

【嬴政大哥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若是沒有的話,就切下一個流程咯?】

[VIP嬴政:有!]

[VIP嬴政:假使朕的大秦沒有二世而亡,也沒有西漢的稱帝,那大秦還會遇到何種的艱難險阻?]

【嬴政大哥很有夢想,但是這個大秦延續的前提真的很難實現哦。即便是有人親口告訴秦始皇,大秦要亡啦,按照他晚年不可一世的性子,也是不會聽的。至於憑他們的主觀能動性,曆史也沒有什麼改寫的可能……】

秦始皇臉色鐵青。

彆罵了,彆罵了,朕已知錯邊改,如此尚還不夠嗎?

他現在可不是有人親口告訴他的程度,是神仙拎著他的耳朵,拿喇叭朝著他喊道:“你醒一醒啊!大秦要沒啦!”

這誰不清醒啊!

所幸天幕話鋒一轉:

【不過,就當是平行時空,大秦延續的各項前提成立的話,百年內應該是沒什麼大的風險了。畢竟要逆轉二世而亡的命運,那麼六國餘孽應當已掃蕩,重徭繁法也有所改善,胡亥這種逆子也提前根除。】

滿朝君臣聞言精神一振,如此看來,大秦千年國祚,是大大的有希望!

秦始皇躊躇滿誌:“果然天助朕也,帶到千年之後,我大秦……”

天幕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自信發信。

【隻除卻一項。】

秦始皇如鯁在喉,卻隻能咽下話語,細聽天幕的發言。

【那便是此時被蒙恬三十萬大軍壓地不敢南下的匈奴。雖在秦始皇的視角裡,這隻不過是手下敗將,是他功勞簿上曾經輝煌的一筆,但是掉以輕心下,匈奴也在悄然發展著。】

“胡人!?”秦始皇難以置信地低聲吼道。

他憤道:“難道當朕的大軍和長城是擺設不成?區區匈奴,蒙將軍攔得住,他的後生便攔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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