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奇哥,你瞧瞧…”雲妮用手指著倉庫的大門,微微眯了一下眼:“我如果沒眼花的話,現在從倉庫裡扛著一袋大米的,好像是紅燕姐姐?”
伍再奇聽到這也轉頭看了一眼:“你沒有看錯,是李隊長家的大女兒。”
“不是說來這裡賣票的?怎麼還要裝貨?”雲妮有些納悶了。
“她一個農村來的,有的是力氣,扛幾個包有什麼要緊的?”旁邊正好走過一個穿客運站工作服,蹬著一雙皮鞋的女人,聽到雲妮的話,就停了下來,滿臉輕蔑地對雲妮說。
雲妮雙眉一挑:“哦,我聽偉人說過:艱苦的工作就像挑擔子,有些人拈輕怕重,把重擔子推給人家,自己撿輕的挑,這是不好的態度。”
——對付這種人,雲妮有了心得,語錄背好是關鍵。
果然,語錄一出,誰與爭鋒,穿皮鞋的女人雙眼圓睜,卻又不敢反駁,鼻子裡哼哼兩聲,轉過身就走,把一腔怒氣發作在腳下,直蹬得皮鞋“哢哢”作響。
伍再奇啞然一笑,伸出右手食指,在雲妮嬌俏的鼻子上,輕輕一刮:“你這個調皮的小妮,你惹她生氣,日後她不得把火發到你紅燕姐姐身上。”
雲妮望著滿臉寵溺之色的伍再奇,不由得輕輕哼了一聲:“她若是敢做,我收拾她,隻不過是費點吹灰之力而已。”
“那倒是,我小妮現在可能乾了。”伍再奇看著她臉上的小嘚瑟,心中隻覺得滿滿當當儘是融融泄泄的暖意。
河邊習習的涼風迎麵吹來,伍再奇恨不得眼前的時光就此停頓,他輕聲自語:“並不是在最美的時光遇見你,而是遇見你,我才有了最美的時光。”
“再奇哥,你有些時候會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你這是打算走文藝青年路線了?”雲妮歪著頭看著伍再奇,黑白分明的眼中儘是戲謔。
伍再奇頓時氣結:“我難得有一點感性的時候,你非得戳破…”
“哈哈…”雲妮掩嘴大笑:“誰讓你水仙不開花——裝蒜?你這一身爆表的武力值,還想冒充文藝青年?”
“連爆表你都學會了?我記得自己沒說過幾次呀。”伍再奇又搖頭了。
“走,咱們下去看看,我發現紅燕姐姐腳步有些踉蹌了…”雲妮斂住笑容,拽了伍再奇一把。
九月底的隨通港務所裝貨碼頭,李紅燕肩上扛著一袋米,在熾熱的陽光下,踉踉蹌蹌地走著。
她雙腳打著顫,慢慢地挪上架在碼頭和貨船之間的鐵板,額頭上豆大的汗滴在鐵板上,立刻就蒸發不見了。
“快點,快點,慢騰騰地,什麼時候才能乾完?白白長得一副勞動人民的身材,原來卻是個嬌小姐,哈哈…”旁邊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脖子上搭了一條毛巾,雙手插腰,正在看李紅燕的熱鬨。
李紅燕咬緊牙關,沒有理睬這個漢子,繼續蹣跚前行。
漢子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他伸出手,飛快地推了一把李紅燕背上的麻袋。
李紅燕正努力地保持平衡,這輕輕的一推,正是壓倒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一個踉蹌,眼看就要連麻袋一起掉進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