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再奇端起裝著茅台酒的杯子,細細端詳, “磨山寺我們認識一個流雲禪師,他住在磨青塔附近那間禪院裡。”
大家族的底蘊確實是不容小覷,這酒應該是他們珍藏的好酒,好的茅台酒當如眼前這一杯,酒體醇香,回味悠長。
“流雲禪師?”黎光榮和兒子景虎交換了一下眼神:“不瞞你說,這流雲其實是我們家的一個長輩。”
“哦?”雲妮一挑眉:“這倒是沒想到,流雲禪師俗家原來是姓黎?”
黎景虎點點頭:“前些年破四舊運動開始,他特意派人回來交代說,不要向外人提起。”
“前年我們在磨青寺見過他一次,他和再奇哥談論佛理,然後說即將在磨青崖下結廬閉關三年,也不知道出關了沒有。”雲妮淺淺一笑:“明天我們去看看
他。”
“他不讓我們族裡人過去,不過,小彪才幾歲,應該不要緊,你們幫我帶他去看看這個伯祖公吧。”黎景虎摸摸小彪的頭,對雲妮說。
吃完飯,伍再奇開車,載著眾人回到了楊柳巷。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載滿人的小車又出發了,目的地是磨青山。
車子在磨山寺前停好,伍再奇俯身幫坐在副駕座位上的雲妮打開車門,雲妮下了車,抬起頭一看,磨山寺這三個字,方方正正地迄立在山門上。
“幾位同誌。”一個身穿藍色大棉襖,留著寸頭的男人從寺裡的小側門出來:“這裡不接待香客和遊客!”
“明悟大師。”雲妮認出來了,她看了一眼明悟手上拿著的鋤頭:“你的袈裟呢?為什麼穿成這樣子?兩年不見,你認不出我們了?”
“哦,是你們呀?”明悟認出來了,他手足無措地擺弄手中的鋤頭:
“請叫我章明悟同誌,我們磨山寺現在歸山下的磨山村大隊管轄,我現在就是磨山大隊一個普通村民,這裡已經不存在什麼明悟大師了。”
“章…章明悟同誌,那麼流雲禪師呢?他也改叫黎流雲了?”雲妮愕然之後問道。
“那倒是沒有。”明悟摸摸自己的寸頭,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不必改,但他也不許下山來見人,這是當時我們寺廟跟那個周榮斌隊長談好的條件。”
“我們上山看他行不行?”伍再奇鎖好車門,大有一副,你答應也要去,你不答應我還是要去的模樣。
“我現在要到山腳上工,剛才你們說了什麼,我都沒聽到!”章明悟扛起鋤頭就走。
“請留步。”伍再奇追上前幾步,低聲問道:“你們珍貴的東西保留下來了嗎?”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明悟朝伍再奇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
望著明悟遠去的背影,伍再奇也笑了,他成功地洗
了一個老和尚的腦,這個老和尚這麼認真地過著普通村民的日子,這是知道要蟄伏起來了。
雲妮也走到了伍再奇身邊:“再奇哥,你說得對,不破不立,他把自己磨圓了,果然就能滾得遠了。”
“小妮,你這記性也太好了吧?還在記掛著這幾句話?我想想啊,再奇當時是說:雞蛋從外麵打破了,就成了一盤菜,如果它自己從內部突破出來,那就成了一個新生命,他忽悠人還忽悠出了名言,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