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解開衣物,視線沿著肌膚的紋理,洞悉了底下的神紋。
確切的說,高維意識操縱低維肉身,總需要一些額外的媒介,比如配飾、道具、紋絡等,總之就是需要一個確定位置的拋錨點,和額外的力量容器。
此前,左臂和右臂聯手製造的那具人形就是這個領域最完美的作品。祂們在人形的肌理上篆刻了適應性極高的神紋,用以時刻承放力量,確定錨點。
同理,這具臨時的身體也是類似的構造,但麻煩的是,它內部的神紋不僅耐用性、堅韌性遠遠不足,還會受環境汙染,性能持續下降,導致其他多餘的問題。
母親先是用了一個人類玩家的身體,進到這個遊戲,然後又轉換成了皇帝的身體,玩家的身份依舊,但是更偏向npc了。
當然,基本上的構造並沒有太多區彆,換遊戲不會影響身體的本質構造。
如果想要一勞永逸的話,最好是修理神紋,這樣更方便以後繼續用。
不過,祂皺起眉,全神貫注,再次透析了底部的構造,這身體太脆弱,承受不了太強的神紋,還要彆的東西做輔助才行。
祂抬頭,視線很快就捕捉到了幾個東西。幸好皇帝雖然不奢侈,但房間裡還是存有一些晶石類的東西。
“真要動手的話,就不可能中途停下了。”祂對自己這麼說,眼裡露出萬分猶豫,雙手不禁顫抖。
饒是祂們,也知道某些禁忌不該碰,可是現在不能不冒這個險,問題往後推,隻會造成更麻煩。
沒有猶豫多久,祂很快下定決心,手中浮現一條光針,將周圍空間封鎖後,才真正開始修複。
這跟人類世界的手術是差不多的,隻是難度會翻個指數倍,風險極大。對象越尊貴,手術越難,是這個道理。
曆史上,做這類事情的生靈通常被稱巫者。巫字的上下兩橫代表天與地,左右的兩個人代表人間,中間的豎杠才是他們,是一個需要頂天立地的職業,他們一不小心,就會從降神到降魔,招致禍端,不少文明就是因此滅亡的。
至於這個職業的來源,自然就是神傳文明的早期,神造文明不需要巫,神隻需要在場,一切事情就解決了。
想到這裡,祂暗暗歎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當年母親是怎麼想,但祂、祂們基本都讚成天地隔絕。當時,【諸神黃昏】還沒有開始蔓延下界,但左瞳和右瞳就已經看到了那個未來。
祂也預算到了。對此,左瞳就提議說,乾脆徹底分離天地,將下界的神靈全部召回,任下界自由成長,想選擇深淵也罷,不想選擇也罷,反正都是他們的選擇。
右瞳純粹是旁觀態度,根本不想理會,甚至覺得這樣更有趣。
祂們對此討論了一段時間,但僅限於討論,沒有任何動作。祂們沒想到的是,母親居然也關注了這件事。
一個非常突然的時機,母親應了某尊神的祈願,讓左臂右臂共同塑造一具人形,走到了下界。
祂們無疑驚呆了,萬萬沒想到這個發展,於是立刻就想勸回母親。
可是,祂們失敗了,不僅失敗,後來還被限製在天上,無法下來,隻能呆呆盯著下界,什麼都不能做。
那個距離、那段時間太可恨了,也是因此,祂們才對那個【強欲】非常排斥,認為他奪走了祂們該有的位置。
這是很幼稚的想法,但祂們確實或多或少都是這麼想的,至於再後來,祂們就更憤怒了。
所以,祂們打破了天幕,要清空深淵,但那時已經來不及了,“心臟”已經做出了判斷,擬定了下一輪周期。
沒錯,這確是一場由空白開始的反思,一切都在思想之中,包括現在。組成思想的結構要素是邏輯,內容則是整座虛界,從【諸神黃昏】開始,一直到現在。
祂們因此被鎖定在了不同遊戲之中,確定了整個的遊戲結構,或者說思想曆程。但是,一直到現在,祂們都不知道反思的內容究竟是什麼,母親究竟在反思什麼。
然而,就像人類在思考時,會容易受其他東西影響,進而改變一些想法。這期間發生的任何事情,遇見的任何事物,都是影響思想的要素,所以要小心謹慎。
在反思結束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說起來,左瞳右瞳那兩家夥,肯定在這期間胡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眼睛就是麻煩。想到這裡,祂平增怨氣,很想教訓一下這兩同胞。
當然,比起左瞳右瞳,那兩頭蛇才更無語。到現在都還在【溺水】互毆,那得是多離譜的蠢貨。
啊,不能想祂們兩個,腦髓立刻振奮精神,專注到神紋的鐫刻上。
等等,話說回來,現在不正是跟母親獨處的好機會嗎。祂又頓了頓,哪怕已經是成年的思維了,祂好像還是免不了這方麵的幼稚心思,一想就會興奮,不自覺地笑起來,動作都遲鈍了很多。
“腦髓,你在乾什麼!”
突然,化身維爾諾的右瞳回來了。
看到寢室被封鎖,母親沒有生息,身旁還站著腦髓,祂幾乎氣瘋了。
“你對母親做了什麼,給我出來,我宰了你!”
右瞳再生氣也知道手術環境不能隨便乾擾,所以隻能守在外麵,單目死死地盯著裡麵的腦髓。
腦髓轉頭看了右瞳一眼,眼神很淡,並不想理會右瞳。祂是在記恨憑什麼右瞳能更快被發現。
“母親身體不好,我就是為此來的,你本體又不在這裡,效率又低,添什麼亂,讓我來。”
右瞳勉強撿起理性,要跟腦髓憑理力爭。
腦髓在祂們之中最喜遊戲,虛界和幻界的遊戲係統都是祂塑造的,祂經常與母親遊戲,製定一些規則和玩法,是無限世界最為重要的支柱性權能。【諸神黃昏】後,祂就不再管無限世界的遊戲了。
因此也可見,祂的權能在於計算、控製、規則,都是些危險的板塊。
也許說到腦髓,就會有理性的印象,但事實上祂可沒有太多自我製約,亂來的時候多於循規蹈矩的時候,在開發新遊戲上,有著宇宙獨一的執著心或者瘋勁,一旦上心,就不會管那麼多所謂的戒律。
右瞳一直覺得腦髓個性很陰冷,屬於那種會在背後捅刀的類型,果不其然,祂真的趁自己不在,想把母親偷偷拐走!
與此相對的,腦髓見右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知道這家夥絕對想偏了,真有你的啊右瞳,同胞之中最會有罪推定就是你了吧,我還什麼都沒做。
右瞳眼神發冷,又道:“不說話?你是不是正要在神紋上做手腳?要不要我去告訴隔壁遊戲的胃腑和脊椎,你不會覺得祂們忍受得了你的行為吧,對,還有那兩頭蛇,不想被群毆的話,快讓我進去。”
腦髓麵色黑了,道:“你在威脅我嗎。”
右瞳無畏道:“胃腑和脊椎沒我那麼友好,而且,”祂眼神頓寒,怒道:“這裡是我的遊戲,不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侵犯規則,就算我讓你有來無回,相信母親也不會說什麼。”
“……”腦髓沉默了半響,才道。
“不是我做的,我本來隻是想跟母親玩遊戲,但沒想到母親身體狀態那麼差,注意到的時候,母親就已經是這個狀態了,所以我現在要把身體修複好,你不要乾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