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2)

[紅樓]大聖娶親 一窈風 12296 字 3個月前

賈家近日來多有災厄,賈母每常派鴛鴦去探望過尤氏三人,就要把佛經念上幾遍。

探春親手泡了楓露茶,看著出了三四遍色,這才呈給老太太品賞。

賈母笑著一拉她手,“我這裡無事,不用你伺候。昨日鳳丫頭送了幾個新紮的風箏來,外頭春光正好,你去尋迎丫頭幾個玩吧。”

鳳姐這幾日忙亂,迎春不好去她那裡討教,便在綴錦樓裡練針。司棋見她一做就是大半日,唯恐她壞了眼睛,正勸著她出去走走,聽探春說要去放風箏,忙奪了迎春的繡繃子。

迎春無法,隻得跟著探春去藕香榭尋惜春。

惜春正帶著丫鬟們曬畫,她那裡畫作眾多,一缸一缸曬起來,不知要曬到什麼時候。

迎春拿帕子揩去她筆尖汗珠,笑道:“若是一會兒收不及時,隻管找繡橘她們幫忙。”

惜春戀戀不舍放下卷軸,帶入畫隨姊妹們往園後空地去。

丫頭們捧了風箏來,一一擺開供姑娘們挑揀。三人各挑了何意的風箏,往園子後頭的山坡去放。

惜春挑的是個螃蟹風箏,張牙舞爪很是有趣。入畫拉著線逆風跑一陣,幫她先把風箏放起來,再以帕子裹了惜春小手,遞過風箏線。

春風輕拂美人麵,惜春笑一會,又微微蹙起眉頭:“寶姐姐不在,林姐姐又病著,連二哥哥也打仗去了……”

隻她們三個,未免有些冷清。

探春自己放起一個軟翅大鳳凰,在山坡上跑一段,才回首笑道:“那咱們過會兒給林姐姐放一個,祛祛病氣;再給寶玉和寶姐姐各放一個,祈求平安。”

惜春這才又笑了,即刻吩咐入畫拿剪子把自己這個放了,反身去挑黛玉三人的風箏。

迎春道:“寶姐姐帶鶯兒她們搬出去了,咱們給她放一個尚可。林妹妹和寶玉的,還是讓他們房裡人來放才靈驗。”

司棋正看小丫頭們放著玩,聞言便道:“小紅那裡正閒的很,紫鵑雪雁兩個未必得空,我喊個瀟湘館的小丫鬟來。”

不多時小紅和春纖來了,惜春把挑好的風箏各遞一個,自己拿著給寶釵那個,三人跑著把風箏放起來。

眾人略略跑一陣,風陡然緊了起來。惜春牽著給寶釵放的那個大魚,被線拉的手疼,索性一剪子剪斷了線,放它高飛入雲。

迎春看她剪完,接過剪子把自己的也絞了。

“三妹妹。”

探春凝著天上的大鳳凰,苦笑道:“也不知誰的風箏,和我的攪在一處了。”

惜春聞言便跑來看,見是個黑色的馬踏飛燕風箏,不由道:“也不知誰家的,看著像個巾幗不讓須眉的颯爽女子。”

“照你這樣說,怕不是湘雲那丫頭!”迎春捂嘴一笑。

探春也覺好笑,取了剪子正待剪下去,惜春喊道:“又來了一個!”

幾人定睛看去,見那後來的是個玲瓏喜字,骨上還帶了響鞭,在空中響的熱鬨。

那兩個風箏爭著纏探春這一個,風又吹得緊,險些迷了眼睛。探春被激起鬥性,也牽著線去勾那兩個風箏,決意分個勝負出來。

惜春看三人你來我往,竟教探春占了上風,不由歡聲喝彩。小丫頭們聽到動靜,自己的風箏也不放了,一齊擁去看三姑娘鬥氣。

侍書怕傷了姑娘玉手,把帕子疊了三疊,係在探春指根。

也不知纏了多久,喜字那個支撐不住先斷了,不知被風刮去哪裡,隻剩先頭那個馬踏飛燕還在爭執。

“好容易放一回風箏,真是不太平。”

探春眼見聚來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竟連賈環、賈蘭兩個也來了,頓時失了興致,直接鬆了手,隨它們糾纏攪擾去。

神武將軍府,馮紫英望著被自己纏回來的大鳳凰,撫掌大笑:“那個喜字的單個飛走了,果然還是我略勝一籌!”

馮小姐橫他一眼,“放風箏本就是放晦氣,你把它纏回來,豈不是得了人家的晦氣?”

“那才子佳人的書上,還有借風箏締結……”馮紫英一時失言,忙把嘴捂住。

馮小姐眯眼把他一瞧,“你不好好讀兵法,淨看這些歪書,仔細我告訴了爹,讓你吃一頓好打!”

馮紫英皮厚挨慣了打,隻嘿嘿發笑,“你若是我親姐姐,不若去告訴了娘,讓她給我尋出這鳳凰的主子。”

“可了不得!”馮小姐偎進夫婿懷中,笑的花枝亂顫,“紫英如今也有了成家的念頭。”

馮紫英不聽他們取笑,撿起那鳳凰便往書房去。他看得真真的,這風箏是榮國府飛出來的。

大姑娘在宮裡當娘娘,迎姊姊不愛張揚,四姑娘又是小孩心性,聽說那林家的表小姐一直病著,這鳳凰多半是……

南安郡王府的小廝在寧榮街跑一通,打馬回了王府,往世孫的院子跑去。

“奴才細瞧過,是榮國府賈家的省親彆墅裡飛出來的。”

這日放個風箏,暗中惹起兩處相思,探春卻渾然不知。雖有小丫頭私底下說三姑娘潑辣爽利好爭勝,到底不過一場玩樂,很快被拋到腦後。

漸漸到了四月,前線傳來捷報,榮國府收到的帖子忽然就多了起來。

老太太忙著禮佛,一多半都推了,隻有神武將軍封夫人的和南安王妃的不好敷衍。

神武將軍馮家,乃馮唐將軍的後人,兩家是一貫交好的。現今的馮老將軍會做人,既掌著兵權又得皇帝信任,兩家小輩也相處的不錯。賈家已疏遠了四王七公,便是為了不孤立無援,也要和馮家繼續交好。

至於南安王妃,南安郡王是此回征討茜香國的主帥,賈赦和寶玉兩人都在軍中,不好輕易開罪。

因南安王妃選的日子靠前,賈母便帶著邢夫人先往王府去赴會。同宴的還有許多夫人,大半都是將門的女眷。

前線告捷,待大軍凱旋就要論功行賞,這時候來奉承王妃,所圖何物已是顯而易見。

賈母心裡忌諱,呈上禮物便靜坐一旁,間或有相熟的來見禮,也隻略略說兩句,麵子上過得去便是。

王妃忙著周全各命婦,世子妃卻待賈母很是熱絡,說了好一會話才起身去了。

邢夫人瞧了一通烈火烹油的盛景,回去便不住地感慨驚歎:“往日我總說,咱們家的景況已是人間之極,哪知和王府裡一比,竟襯得平平無奇。”

邢夫人出身有限,賈母並不怪罪她,心底也覺南安郡王府怕是要紮了天家的眼。

那席間的吃食用具、王妃的穿戴打扮,竟是比起後妃還略勝一籌。三月底才除了國孝,四月就大擺筵席豪宴賓客,便是為南安郡王慶功,也未免為時尚早。

想起世子妃席上隱約透露的意思,賈母張張嘴,轉而問道:“三姑娘這時候在做什麼?”

鴛鴦幫她換了家常衣裳,脆生生答道:“璉二奶奶給姑娘們安排了事兒,這會子應是在忙呢。”

賈母起了興致,忙問:“鳳丫頭又有什麼新鮮想頭?”

“璉二奶奶才盤過賬,意思是園子裡花銷太過靡費,便托了姑娘們想些節流的主意。二姑娘是學了幾月的,三姑娘又多巧思,正說的熱火朝天。”

賈母一想南安郡王府的奢靡,再看自家的富麗,不由搖頭:“富貴到什麼模樣才是極處。”

府裡雖不像從前國公在時煊赫,到底也是有積蘊的人家。比起那劉姥姥,一把年紀還要操心吃穿,豈不是神仙日子?

不過小輩們知道儉省,也是一樁好事。賈母按下南安王府之事,隻管叫姑娘們來問話。

姑娘們困在內宅裡,眼界見識有限,想了許久也隻能在園子裡那些花木上頭做文章。賈母誇了兩句,隻讓放手去做。

又過了三日,神武將軍夫人封氏登門拜會。

姑娘們依禮來見,受了封夫人的禮,就又退了下去。老太太和她閒敘家事,又講了半日佛理。

封夫人瞧著火候差不多,便把話頭引到兒女上頭。

賈母笑道:“你家的姐兒嫁的都好,嬌客們個個都是規矩有本事的後生!”

封夫人奉承道:“那也不敢在貴妃娘家放肆。”

老太太擺手自謙兩句,又聽她道:“說來,我膝下還有紫英那個混賬頑皮的孩子……”

老太太呷一口楓露茶,實在想不到自家三丫頭如此招人喜歡。

靈山之上梵音陣陣,佛家清聖之氣繚繞不絕,最是莊嚴肅穆。

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處卻常常有笑聲傳出,小沙彌們不解,一問才知是鬥戰勝佛、淨壇使者來向菩薩求教佛法。

八戒嘴甜,哄的佛母孔雀大明王笑的合不攏嘴,悟空在一旁陪坐,隨他二人聊的火熱。

“菩薩真身是豔麗無匹的孔雀,尋常的寶貝可不敢在菩薩跟前獻醜。這件寶衫是金烏翎羽所織,雖不比菩薩光輝,卻也能如那綠葉襯托菩薩芳尊。”

佛母孔雀掩口一笑,手指在那順滑耀目的翎羽上片片摸過,“悟能不老實。做了淨壇使者,出手便如此大方,可見貪贓了不少。”

八戒一指悟空,嘻笑道:“俺老豬肚大,自己吃尚且不夠,哪還能省下一星半點。這都是鬥戰佛的心意。”

悟空坐直了身子,笑道:“因緣際會得了這東西,諸天的仙娥、菩薩一一想來,隻有佛母配穿。”

佛母孔雀收了羽衫,挑著眼角看悟空,“早聽聞你要還俗娶妻,不知那仙子在何處仙山?你有心入紅塵,佛祖即便是不準,也不好強攔……”

她隻當悟空為了娶親來自己這裡走後門,收起東西就更心安理得起來。

“你從前頑心就重,在下界做惡不說,更是打上天宮欲取玉皇而代之。佛祖為了鎮壓你,使出了甚深法力,回到靈山就閃現了——舍利之光。”

佛現舍利,便是圓寂之相。

佛母孔雀言下之意,便是無須在意佛祖允或不允,大不了多等些年月。

這卻是悟空所不知的。他生就這一身稀奇骨肉,又學了長生不死的法術,滿天神佛都找不到法子了結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