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二更合一】(1 / 2)

因為藺寒川的一句話, 顧時對除夕那天充滿了期待。

宮中的除夕宴十分盛大,可惜顧時根本沒有好好感受,他一心期盼著與藺寒川的單獨遊玩。

按照慣例, 一眾大臣們與皇帝走上宮牆,與民同樂, 藺寒川站在顧時的身旁, 示意他看向那些普通百姓。

這幾年中,攝政王在門閥世家中的口碑算不上好,平民們也跟著罵他,可大家的生活實實在在的好了起來,有攝政王在, 外敵不敢再入侵, 風雨飄搖的國家也安穩了下來,萬千百姓們不用再擔心戰亂。

生活算不上富足,卻十分平安喜樂。

在這個特殊的時間中,京城的宵禁解除,各種各樣華美的燈籠掛滿了整個街道, 擠擠攘攘的站滿了人,他們都抬頭望著宮牆上的身影, 雖然看不清麵龐, 也十分激動。

“阿娘, 他們是什麼人?”被女人抱在懷裡的小孩子指著宮牆上的人問道。

女人連忙按下小孩子的手指:“那是我們的陛下,是萬人之上的皇帝。”

小孩子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轉頭就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隻看著身旁賣冰糖葫蘆的貨郎流口水。

顧時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他隻看到牆下熱鬨繁華的場景,不知道怎麼的, 他突然笑了笑,與身旁的藺寒川說道:“國泰民安,真好。”

比起這些隻聽說過戰亂的京城人士,出生於邊疆的顧時更能體會到戰爭的可怕。

以前顧時總覺得,他當不當皇帝都無所謂,心裡沒什麼實感,唯有此時,在萬眾矚目下,他終於後知後覺的生出了責任感,感受到了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

藺寒川注意到了顧時眼中閃爍著的光亮,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宮中的除夕宴散了以後,顧時迫不及待的拖著藺寒川去換了衣服,如同一尾魚躍入大海似的,歡快的融入進了熱鬨的人群中。

藺寒川好脾氣的被顧時拉著四處走,差點兒連跟在身後的侍衛都追不上。

“王……大哥,你看這個怎麼樣?”顧時拿著玉佩,愛不釋手,嘴巴上問著,手上已經係在了藺寒川的腰上,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滿意。

“小公子真是好眼力,這是最好的和田玉,玉質細膩水潤,隻要三兩銀子,可謂十分劃算。”貨郎殷勤的說道,順手又拿出一個與這個玉佩一模一樣的墜子出來,“這玉佩本是一對,若你誠心想要,一對我隻收你五兩銀子。”

站在街邊售賣東西的貨郎手中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無非是圖個新鮮罷了,顧時捏著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當即拿出了荷包。

藺寒川摁下他手中的動作:“該我給錢才對。”

顧時動作一頓。

付完錢以後,藺寒川拿走顧時手上的那個玉佩,也係在了他的腰間,笑著說道:“這便是你的新年禮物了,禮輕情意重,你不要嫌棄。”

“新年禮物?”顧時怎麼會嫌棄,這是他第一次收到新年禮物,他看看藺寒川的腰間,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腰間,眼睛彎成了漂亮的弧度,閃爍著細碎的喜悅。

就連在人群中走路的時候,他都小心翼翼的護著腰間的玉佩,生怕被人潮擠掉,這幅模樣看得藺寒川忍俊不禁。

藺寒川看到華美的燈籠,他心下一動,買了一盞狐狸樣式的身遞到顧時手中。

顧時右手捏著玉佩,左手提著燈籠,卻沒有了手去牽藺寒川,他呆呆的愣在原地,眼神中透著委屈:“我拿不了。”

故作沒看懂他的意思,藺寒川十分正直的說道:“那讓侍衛提提燈籠?”

下意識捏緊了燈籠,顧時遲疑幾秒,最後將玉佩從腰間取下,將這枚廉價的玉佩戴在了脖頸上,而後得意一笑,攥住了藺寒川的手。

看,我想到辦法了吧。顧時眼神靈動,如此說道。

藺寒川笑出了聲,顧時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被欺負了,他臉上表情氣鼓鼓的,手中仍舊緊緊握著藺寒川的手,不願意鬆開。

跟在他們身後的侍衛們沉默不語,眼神已經互相看了無數來回,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知道,傀儡小皇帝與攝政王的相處竟會如此和諧,和諧得甚至帶著某種曖昧的氣息。

在藺寒川與顧時去度除夕的時候,太上皇趙淵正在寢宮中睡覺。

他的身體不濟事,受不得涼,就連除夕宴都沒有去,而是獨自一人在寢宮中休息。

藺寒川與顧時都對他沒什麼好感,卻也沒有刻薄他的吃穿用度,隆冬季節,殿中也溫暖如春,宮殿的四個角落裡無煙金絲煤靜靜燃燒著,隻有淡淡的木質香氣。

在這種香味中,趙淵做了個夢。

夢裡,他仍舊是皇帝,他背叛了攝政王,在攝政王殺回京城後,身邊沒有帶著那個名叫顧時的少年,反而用強硬的手段將自己掠奪。

他與攝政王互相針對,互相敵視,又無法放開,夢中的他也中了毒,可他身邊有攝政王,在一個神醫的操作下,將攝政王的血液與自己的血液進行了交換,解了毒。

後來,他也心存感動,本想與攝政王從此恩怨了斷,一起走向新的生活,誰知他的皇後懷孕了。

趙淵並不認為自己讓皇後懷孕有什麼錯,哪怕他想接受攝政王的愛意,可他終究是一國之君,需要有子嗣繼承皇位,不是皇後,也是其他女人,反而正因為是皇後,這個孩子才更加名正言順。

攝政王不理解皇帝的苦心,他前往了天門關,駐守邊疆,唯有一年才回京一次。

夢中的趙淵知道,這本該是最好的結局,攝政王為他駐守邊疆,他自己則坐在朝堂上,執掌天下,他身邊沒有了處處掣肘他的人,身旁坐著端莊優雅的皇後,懷裡抱著機敏可愛的小皇子,他不該有任何遺憾。

可是在除夕宴的時候,他看著禦花園中的皚皚白雪,卻總是想到那個暴戾卻舍不得傷他分毫的攝政王。

夢中的趙淵悵然若失,他認為攝政王也十分痛苦,在日日思念著他,可畫麵一轉,趙淵的視線拉高,將整個皇宮都納入眼底,而後是京城、整個大綏的版圖,最後驟然落到天門關,看到了本該被思念折磨的攝政王。

攝政王與將士們坐在一起,笑容燦爛,與他記憶中那個陰沉暴戾的男人截然不同,反而有幾分傳聞中玉麵將軍的瀟灑和倜儻,他與旁人喝酒劃拳,嬉笑怒罵,就像仍舊是那個二十出頭的少將軍。

唯有在走路的時候,可以看到他的腿略有些不便,那是當初趙淵下令屈打成招,他在刑部大牢受的傷。

趙淵看著攝政王與將士們揮彆,在侍衛的扶持下晃晃悠悠的回家,一路上,他路過的每個人都笑著叫他王爺,眼神崇敬,甚至有人為他獻酒。

被禁錮在京城中的海東青,最後拖著它受傷的翅膀,又回到了家鄉。

趙淵猛地睜開了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麵。

呆呆的坐在床上半晌,趙淵仍有些分不清夢境與真實,他好像是夢中那個坐擁天下,儘善儘美的皇帝,又好像是如今身殘體弱,苟延殘喘的太上皇。

不知道怎麼的,趙淵總覺得,夢中的那個人生,好像才是他本該渡過的人生……趙淵緩緩躺回床上,他突然無比的後悔。

以前他總覺得攝政王野心勃勃,所以懷疑他,怨恨他,憎惡他,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可看過那個夢境,經曆了如今的一切,他突然發現,比起攝政王,那人更想在天門關當個將軍。

殿中空無一人,趙淵緊緊抱著自己,就像害怕的小孩,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攝政王,在人來人往的京城街道上慢慢踱步,高挑又俊美,與身旁的無數擦肩而過的百姓們格格不入,如同鶴立雞群。

趙淵嘴角向上勾了勾,下一秒,一個模樣同樣出挑的少年出現在攝政王身邊,二人雙手交握,原本神色冷淡的攝政王眼神逐漸柔和,仿佛凜冽的冬雪化為潺潺春水,細弱,綿延不絕。

緩緩閉上了眼睛,趙淵想,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再與他走到如此境地,明明是他與攝政王先認識,怎麼輸的人卻是自己。

【宿主,主角受死了。】許久不見的001突然出聲。

藺寒川目光一凝,看向皇宮的方向:【他怎麼會突然死亡?】

【他中的毒本就深入血脈,沒有主角攻給他換血救命,又整日的生悶氣,讓毒素攻心。】001解釋道。

藺寒川想了想,又問:【他不是氣運之子嗎,怎麼會死?】

最重要的是,他死了以後,這個世界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如果氣運之子死亡,按理說,這個圍繞他而建成的世界本該崩潰……】001也很不解,摸不著頭腦的說道,【世界與主角緊密相連,這是世界的特性,可這個世界……】

藺寒川目光微微動了動:【或許,這些世界,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隻是當初的世界。】

【不可能,世界是二次世界,與三次世界不同,他們的天道並不完善,隻是圍繞著主角和主線劇情發展,就算脫離主線劇情,也必須要有主角支撐……】001說著說著,就開始紊亂,【世界是次等世界……】

看來是觸及到了001的係統核心。藺寒川眯了眯眼睛,他看向身旁第一次這麼開心的少年,眼神略微帶著打量。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又或許是周圍的紅燈籠映照,顧時容光煥發,逛了許久也不見疲憊,一雙眼睛清亮有神,仔細一看,眼底帶著不屬於少年的冷靜沉著。

很快的,皇宮中就有人找到了藺寒川與顧時,來傳話的侍衛喘著粗氣,深冬的季節也出了滿身的大汗:“陛下,王爺,太上皇……薨逝了。”

藺寒川早有預料,表情沒什麼變化,誰知顧時竟也處變不驚,甚至帶著些許的嫌棄:“怎麼這個時候死。”

還嫌太上皇死的不是時候?來報信的侍衛目瞪口呆,若不是知道太上皇本就身體孱弱,他差點要以為是這個新皇帝下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