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冠雖然沒有明說,但唐平章知道他想說什麼。他的意思是,邱季深被人威脅了,人質是他的親人,而那個人質現在正被軟禁在寺廟裡。軟禁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邱父。
邱季深幾次反常舉動,就是在被脅迫下無奈做出的抉擇。
不過,正如葉雲冠所說,他沒有任何欺騙自己的理由,因為這樣的謊言太易戳破,唐平章相信他說的是真話。也正是因此,才叫他左右為難。
邱季深的反常已不是一次兩次,行動中矛盾重重,跟邱父的尷尬關係更是滿朝皆知。可他始終未向自己求助,說明他不想外傳。自己主動出手,那不是多管閒事?
葉雲冠在殿中一身坦然道:“陛下要是不信,儘可請邱郎中前來問詢,他是邱五郎親父,始末曲折,總該明曉。看看言語中,是否存有疏漏,便知微臣所言虛實如何。”
唐平章說:“若真如你所言,他豈會坦誠相告?”
“請邱郎中前來,將疑點拋出,命他辯明,看他能否前後自恰。隻要他心中有鬼,總有邏輯疏漏之處。”葉雲冠言之鑿鑿道,“臣若有害人之心,願責躬引咎,伏候聖裁!”
唐平章考量許久,抬手婉拒道:“不可驚動邱郎中。”
隻因一些捕風捉影的片段和無關朝政的瑣碎家事,就去責問朝廷命官,確非君王所為,百官必會彈劾,他不能不顧慮。何況就算真把人叫來,問不出證據,依舊是無濟於事。
他擔心自己沒幫上忙,反會害了邱季深。
葉雲冠抱掌,說道:“陛下顧慮甚是。那便退而求其次,命人去往雲來寺,悄悄將那僧人接到宮中,相信陛下一看便知。如此一來,既不會打草驚蛇,也不會危及事態。若能從僧人身上問出關鍵,幫邱五郎逃過一劫,更是兩全其美。陛下您看如何?”
唐平章心說也是,這般做法較為穩妥,也足夠低調,便於控製局麵。且葉雲冠如此堅持地要求,堅信這樣一來能洗清自己的罪行,唐平章不好再三拂麵。
他連一個藏在雲來寺後院的僧人都能給查出來,甚至連邱季深的一舉一動都掌在眼中,誰知道是不是國公透露的消息?
要知道雲來寺可是京中大廟,香客如雲,管理森嚴,想要貿然入內搜查,並不簡單。
而且,他也想見見那個所謂的跟邱五郎很相像的僧人。
隻希望他們的目的不是要陷害邱季深。待他悄悄向五郎透個口風,應該沒有問題。
唐平章思畢揮袖道:“便照你所說。你領幾人去雲來寺後院搜查,將你所說的那位神秘僧人帶回宮中,慢慢詢問。”
葉雲冠喜道:“臣領命!”
“誒,不要大動乾戈。”唐平章囑咐道,“雲來寺畢竟是佛門重地,不可放肆。若起爭執,你需得先行退讓。搜查後院,萬萬不可粗暴。我命千牛備身與你同去。”
唐平章說著扭過頭,對身邊人道:“你該有分寸吧?”
侍衛上前行禮:“臣領命。”
葉雲冠得了許可,再次告辭,小心後退著出了殿門。
他側身朝著那位千牛備身抱拳示好,心中把握又多了幾分,臉上表情不禁柔和起來,邊走邊笑。
如今是陛下允許,他可以光明正大去雲來寺找人。等把那和尚帶到宮裡,各種陣仗稍稍一嚇,還怕問不出是非經過?屆時必然牽扯出一乾人等,邱父、葉疏陳、葉裁月那幾個,牽連得越多越好,最好是全都咬做一團,再讓他漁翁得利。
葉雲冠控製住表情,沉聲道:“遲則生變,陛下既已下令,不如現在就動身吧?”
千牛備身點頭:“自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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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邱季深正帶著一床剛彈好的棉被,往雲來寺的方向過去。葉疏陳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手裡悠悠搖著一把腰扇。
邱季深背上一坨密不透風的重物,熱得直冒汗,可是沒辦法,誰讓她沒有馬車。隻是見葉疏陳輕巧地走著,不禁嚎道:“葉大哥,你能不能幫幫我?”
葉疏陳分得清,還特彆小肚雞腸,偏偏一副理直氣壯的語氣道:“幫你也就算了,可那是在幫你嗎?不!分明是在幫和恩搬被子啊!我為什麼要幫一個男和尚搬被子呢?我不!”
他說著打量邱季深兩眼,很是不滿道:“而且你非親自背著做什麼?顯得你虔誠嗎?流一身汗,和恩也不能感激你啊,你又不是和尚,那麼磨礪自己做什麼?”
邱季深:“……”
邱季深受不了烈日的炙烤以及同伴的詰問,出門沒多久就放棄。她確定自己省不了這個錢,最後找了個貨郎,幫她一起將東西搬過去。到雲來寺門口,才把東西卸了。
此處依舊人來人往,石階層層而上,站在山腳幾乎望不到邊際,令人一眼生畏。
貨郎收了錢,拍拍屁股走了。葉疏陳見她可憐,終於動手,幫她提了棉被。
可等二人抵達和恩的屋子,邱季深還是被熱濕了半身。
她靠在窗戶邊,艱難回血,懇求道:“所以我真的,特彆不喜歡來這個地方。這位朋友,要不你先換個據點吧?”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