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盧氏趕緊啐了一口,護著程素素要帶她走。
觀主道:“真的,他不沾女色,可收了些精壯男信徒,還親自指點呢。”
程素素噴了:“話不能亂講的。難道要他拐騙良家婦女來自證不成?胡鬨。”
觀主道:“反正,我看他不像好人。娘子想,道家的,貧道熟。禿驢家的事兒,貧道也與他們打過不少交道,也不生。就沒見過這樣兒的。”
“你該多打會兒坐,靜靜心了。”
程素素不再理會觀主對銅佛寺的評語,三清前敬過香,問觀主:“今年香火不如往年?”
觀主灰溜溜地道:“今年收成不大好。秋收後,正是倉滿庫滿的時候。布施得多不多,就看他們收成好不好。”
程素素歎道:“冬春要艱難啦。”
觀主道:“我們也施粥的,娘子知道的。”
“銅佛寺呢?”
“他們往年自己都吃不飽,今年……聽說呐,有人寧願自家吃不飽,也要舍米給他們。”
“是嗎?那倒要去看一看了。”
觀主本來是給銅佛寺上藥眼的,不想竟給對手引路,頓時目瞪口呆。
程素素一笑,也不立時就去。辭彆了觀主,回到府衙,先將今日從觀主那裡聽來的事情告訴謝麟:“本想安安靜靜的不招惹是非,事情偏湊了過來。是不是覺得銅佛寺更有意思了?”
謝麟捏捏鼻梁:“是呢。”
“我再去看看?”
“不要自己去,約鄒家娘子同去嘛,他們家的女孩兒就罷了,哪個女孩兒都甭帶去。”如果可以,謝麟還不想自己老婆去呢。
程素素捏捏桌角,繃著不肯笑:“好。”
“一定要小心的。”
“隻要你的事做好了,鄔州平安,我就平安。”
“知道,”謝麟聲音淡淡的,不經意地道,“自己不要去探問銅佛寺的事,看一眼,看到什麼就是什麼……”
“我才沒那麼多好奇心呢,盤龍觀一準兒比我更想知道。”
“他們也不頂用。還不如尋彆家和尚呢。”
程素素挑挑眉:“那算了,不去了。和尚也沒什麼好看的。”
“那就不看,也沒什麼。”這才是謝麟的真心話。僧啊道的,有什麼要緊?業餘生活打發時間而已,如果不是有一個崇道的皇帝,大家花在僧道身上的時間隻會更少。
程素素又窩在了府衙裡,給親友們寫信互致問候。待到謝麟這裡處置完今年要押解的糧草銀錢等事,衙門上下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接到王麓的貼子,邀她同去盤龍觀。
謝麟扼腕,原本閒了下來,他還想跟媳婦兒一起逛街的呢。因周邊的州府收成比鄔州更糟糕一點,謝麟在江先生的幫助下,既留了些庫存,又將自己的業績做得好看,心裡正美。不在這個時候跟媳婦兒秀一秀,要什麼時候?
眼下得先放人。
王麓看起來比之前成熟了些,見到程素素就笑了:“果然,我就知道,到觀裡來邀你就對了,換了旁人,都不樂意。”
“怎麼?”
“她們還是愛去銅佛寺,真是奇了怪了,居然還這麼愛去!圓信此人,心機很深呐。”
“看看呐,又不少塊肉。也隻是看看而已。”
“這麼討厭,不愛看的。”
兩人說說笑笑,到了盤龍觀。毫不意外的,觀主這次又向程素素爆了新料:“官府這會兒得征役伕押解糧草銀錢、修水渠啦,可聽說,他們都不愛去,寧願白給銅佛寺乾活,修新廟!還自帶乾糧,還給廟裡布施。這不是跟官府搶人嗎?”
王麓皺眉,對程素素道:“這可不是好事兒。”
程素素對觀主道:“這事我可管不著。”王麓欲言又止,程素素對她搖搖頭,此事確不是她能下令管得了的。現在也確實是需要些精-神-鴉-片的,但是不能讓圓信再坐大了。程素素對觀主道:“一個外來和尚,將本地僧道都比了下去,還好意思告狀呐?想辦法呀。”
觀主哭喪著臉:“怎麼會沒想呢?又是施粥,又是贈藥的,可他們吃完我的飯,有了力氣,跑禿驢那兒修廟了。”
程素素道:“知道了。”這就不大妙了呢。
王麓也無心再在道觀裡遊玩了,回程擠上了程素素的車,低聲道:“這個圓信,有些邪門了。”
程素素道:“彆亂說話。”
“當時我鬼迷了心竅,現在想想,他不像走正道的人呀。”
“隻要他沒有犯法,就不能因喜惡而處置他。”
王麓鬱悶地道:“是啊……哎,叫這事兒弄的,我還有件事忘了說了。家裡,叫我回京過年呢。以後,怕難再見了。”
程素素一怔:“難道?要說恭喜了?”
“誰知道呢。”
“也未必就見不著了,以後的事情,說不準的。什麼時候動身?”
“哥嫂的意思,等他們備好了年禮,我跟著一塊兒走,人多,好有照應。”
“那約個日子,我這裡的人也一道走,更有照應了。”
王麓這才笑了一下:“那更好了。隻盼著能下一場雪,咱們痛痛快快的吃酒賞雪才好呢。回到京裡,再想這麼愜意遊玩,可就沒有了。”
“那我備好了酒等你。”
“好呀。”
與王麓說話時輕聲細語,回到府裡,推開書房門的瞬間,程素素表情就嚴肅了起來。
掃一眼裡麵,謝麟、江先生師徒,看雨等侍仆,程素素對小青道:“把門關上吧。”
看雨知機,來與小青一道出去將門帶上。高據也要起身,江先生道:“你站下。”
程素素與他打個眼色,對謝麟道:“不再能放縱啦。放縱下去,是養虎為患了。”
謝麟道:“你說的是?”
“圓信。”
江先生道:“東翁卻才也在說,銅佛寺的香火,旺得很呐。他敢收糧,就叫他收。幫東翁存著,有什麼不好?”
“彌勒教就很不好了。”
高據一驚:“彌勒教?怎、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