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扯吧。”楊鳴嗬嗬,“劉寬都在汽車站碰到你了。”
梁白玉拍拍碰過床被的手:“車子半路拋錨了,買了張汽車票。”
楊鳴見他語氣不像是假的,都有點懵了:“開的什麼車?”
“拖拉機啊。”梁白玉笑彎眼。
楊鳴:“……”
得了,他恐怕永遠都分不清,這人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白玉,快出來,這地方沒法住。”趙文驍已經退到了門口,他不是用的商量的語氣,挺強勢,“我們換一家。”
“蠻不錯的呀。”梁白玉不認同地說。
趙文驍開口又閉上,周身氣息發沉,他很明顯的在強忍著情緒。
楊鳴也沒吭聲,他隔著外套捏裡麵口袋的一疊錢,每張都有要花的地方。
雖然這兒不咋地,但他姐都能睡,他也能。
楊鳴站在梁白玉這邊,揮揮手道:“不就是個睡覺的地方嗎,大家都是爺們兒,我也覺得沒必要……”
“我知道一家不錯的旅館。”趙文驍打斷道,“我付錢。”
“帶路!”楊鳴立刻說。
梁白玉住哪都無所謂,他幾乎都被楊鳴拽著走,期間沒抱怨什麼,由著對方折騰。
住處定下來以後,三人就去了街上。
楊鳴拿著家裡寫的購物單子,嘴裡念念叨叨著“要買多少東西”,他一轉頭,發現梁白玉沒跟過來,嚇得他趕緊掉頭。
少年驚慌奔跑的腳步很快就停住了,他看著一處報亭前的人,不太敢認,就覺得很陌生。
那人臉上帶著棉布的白口罩,很厚實,兜住了他的大半張臉,他注視著一摞摞的報紙,給人的感覺既憂鬱……又孤獨。
“他是不是在找奚城相關的新聞?”楊鳴拽住要過去的趙文驍。
“肯定是吧。”楊鳴自問自答,“真搞不懂,他回來乾嘛,先不管他在發廊做生意的事……”
趙文驍嗤笑:“縣裡發廊多的是,你看誰有他那相貌,就連他十分之一的都沒。”
“那大城市的發廊興許檔次高?”楊鳴說。
趙文驍彈彈西服:“你信?”
楊鳴答不上來,他心裡是不信的,可梁白玉真的太會了,比他看過的所有小黃書裡的人都要會,就那種眉目傳情,控製彆人的欲|望。
仿佛對梁白玉來說,吸引誰的目光,玩弄人心就跟他吃飯喝水一樣,已經不是“熟練”能形容的了,就是他的一個本能。
“奚城是什麼樣子?”楊鳴換了一個問題。
趙文驍沒回答。
“哎喲喂,敢情你也沒去過啊。”楊鳴滿臉鄙夷,像是在說,我是鄉巴佬,你也好不到哪兒去,裝什麼大老板。
趙文驍沒給楊鳴一個眼神,他撇下對方去找梁白玉。
太陽落山那會兒,街上的一家小店裡,陳碸用座機打電話給一個朋友,說他剛才在郵局寄了份快遞過去。
“什麼東西?”朋友問。
“一粒膠囊。”陳碸對著話筒說,“你看了就知道了。”
“行。”
“你那邊查清楚了,就把資料回寄到我這邊縣城的郵局,我會過來……”陳碸無意間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話聲頓住。
“喂?阿碸?”
“就這樣,掛了。”陳碸將話筒往座機上一扣,大手在玻璃的收銀台上按了按,對店員說,“給我一包黃梅。”
楊鳴是個空有出行指南,紙上談兵的可愛小草包,對縣城很不熟,安排行程的人成了趙文驍。
吃過晚飯,趙文驍買了三張電影票。
外國電影。
“嘖嘖嘖,吃的是進口的,電影也是外國佬演的,要不要這麼裝逼?!”楊鳴沒血色的嘴巴砸個不停。
梁白玉失笑:“那看不看?”
“看啊。”楊鳴從趙文驍那拽走一張票,反正又不花錢。
梁白玉往電影院走,這對兒高等級的alha和oga分彆在他左右。
楊鳴更是趁梁白玉各種縱容,做作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孩子的占有欲與挑釁都十分幼稚。
梁白玉的腳步忽然一停,有感應似的回頭。
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人潮裡,一眼就能看得見,相當引人注目。
片刻後,看電影的三人變成了四人。
楊鳴跟趙文驍霸占了梁白玉兩邊的座位,兩人都無視了陳碸,也沒有絲毫要讓位的意思。
在這一點上他們有多默契,就有多速度。
陳碸站在靠外麵的楊鳴手邊。
楊鳴當他不存在,想讓老子讓位,做夢。
“陳兄弟,這場電影的人不算多,那邊就有空的。”趙文驍指了個方位,友好地提醒,姿態風度翩翩,“位子也隨便坐,不需要按照票上的來。”
陳碸沒看他,看的梁白玉。
不說話,就看著。
趙文驍側身,靠近梁白玉耳邊:“快開始了,你勸勸他吧,他站那,會擋到彆人。”
梁白玉靠著椅背,衝陳碸的方向偏了偏臉:“坐我邊上看電影,跟坐其他地方看都是一樣的,沒區彆,去吧啊。”
陳碸低下頭,一語不發。
氣氛有些微妙,影院的嘈雜沒飄到他們這來。
楊鳴挺猖狂的抖起了腿,姓陳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看他這一動不動的樣子,很像是想要梁白玉哄他,腦子長包了吧怎麼想的!
不就睡過嗎,又沒標記上。
還真不要臉,以為梁白玉是他的人。
楊鳴坐等陳碸丟人現眼,他非常看不慣對方,一個護林員竟然把他姐迷得團團轉,還能上梁白玉的床。
現在更不得了,一副宣示主權的架勢,真敢想。
大屏幕上放起了廣告。
陳碸還立在原地,他的麵部被昏暗的光影遮住,看不清是什麼神情,信息素也沒露出來,無法揣測他的心思。
一向成熟內斂的男人,此時不知道在較什麼勁,跟誰較勁。
“哎……”
梁白玉慵懶的站起來,抬腳越過伸腿攔他的楊鳴,去到空了幾個位子的那一排。
他隨意的坐下來,眼睛看向還杵在那的陳碸,手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