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棕色的木牌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拿著它的人似乎也因如水的月光變得溫柔了些許。
木揚幾乎是克製不住地霧了眼眶,酸澀難耐。
“睡覺吧。”
木揚拽起被子,半張臉都掖在了被褥裡。
解彆汀將那塊木牌放在木揚枕邊,在另一側床上和衣躺下。
他隔著被褥輕輕拍著木揚:“它找回來了……彆哭。”
“要你管啊!”木揚啞聲低吼了句,像隻發泄著難過的小獸。
解彆汀猶豫了下,手還是沒有撤回來,而是試探著繼續拍著,隻是不再說話,無聲哄他。
這是心理醫生對他說的,想要留下木揚,他得先學會分辨木揚的情緒。
什麼時候是真的要他離開,什麼時候隻是難過在發泄。
如果木揚哪天的一個滾字讓他真的走了,那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
最讓解彆汀心裡鈍痛的是,醫生最後說了一句:你家小先生可能也需要一些排解,他可能有抑鬱傾向。
比起情感缺失綜合征,抑鬱症顯然更為耳熟能詳。
但如今網絡發達,很多人都在從各種方麵消費抑鬱症這個群體,也依舊有很多人不重視這類患者,認為隻是矯情,是太脆弱。
雖然不乏有跟風人士借著抑鬱症名頭吸引眼球的,但還有更多的人藏在人群中痛苦地笑著。
“他可能不是真心想對你發脾氣,那些難聽的話說出口的同時他心裡或許也會很痛苦——但他控製不了自己。”
當他開始有抑鬱傾向時,大腦就會不斷分泌使人情緒不穩定的物質,不是他想要一直難過,隻是體內某些特要物質分泌的降低會讓人失去快樂的能力。
這也是為什麼這類患者一定要吃藥的原因,因為這不僅僅是情緒問題,更是身體與神經的問題。
木揚好像睡著了。
解彆汀撐起身體看著他安靜的睡容,用手碰了碰他臉頰。
夏季的晚風很涼快,也不用開空調,一條薄薄的涼被足以,窗外的蚊蟲也都被紗窗擋住了。
幾絲涼風吹過,帶起木揚幾根軟發在空中蕩著,直直蕩進了解彆汀眼底。
*
解彆汀向來起得早,屬於老乾部作息,雖然昨晚睡得依舊不安穩,但比之前完全不能入睡的日子已經好太多了。
於是木揚一睜眼,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菜香。
解彆汀走進來:“早安。”
他依舊是平日的裝扮,黑色絲綢長袖襯衫,配著休閒的家居長褲,或許因著手上端著牛奶的緣故,感覺易親近很多。
“……早安。”木揚聲音很小地回了句。
解彆汀眸色微動,隨後端來拿來水杯與牙刷,用盆接著讓木揚刷牙。
洗臉也是同樣,端來一盆熱水用毛巾擦拭。
一切就緒後,解彆汀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小桌子,可以直接卡木揚身體兩側,他就不用下床了。
早餐很簡單,用生抽耗油醬料調過的肉沫湯醬拌在過完涼水的手擀麵上,又鮮又開胃。
但木揚還是吃得極慢,一口麵要吃將近一分鐘才咽下,筷子也磨磨蹭蹭地點在盤子上,一副沒有食欲的樣子。
解彆汀微微蹙了下眉,想起了醫生說的話——
“我隻是覺得他可能有抑鬱傾向,但初期想讓他見醫生也是件非常艱難的事,你可以先觀察幾天,也可以帶他出去走走散散心,初期時身邊人的開解或許比醫生管用。”
出去散心顯然行不通,木揚腿上還打著石膏,怎麼也要等石膏拆掉才行。
而食欲不佳則是抑鬱傾向一個典型的初期表現,這點木揚之前就有預兆。
木揚突然開口:“我……”
解彆汀抬眸:“怎麼了?”
木揚握著筷子,有些艱難地開口:“我想上廁所……”
“……”解彆汀放下筷子,“抱歉,是我疏忽了。”
解彆汀從未有過照顧過人的經曆,自然很難麵麵俱到。
木揚有些乾澀的說:“不想用尿壺。”
“那就不用。”
解彆汀將小桌子移開,直接把木揚抱了起來。
木揚身體猛得僵住,直到被放到馬桶旁單腳站著才回過神來。
解彆汀:“需要幫忙嗎?”
“……不用,你出去吧。”木揚固執地想要一個人解決,解彆汀無奈,隻能往後退了幾步。
可常人很難適應單腳站立,木揚剛解開褲子,就身形不穩直直倒了下去,他緊閉著眼,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而是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裡,十分踏實。
解彆汀抱著他重新站好,輕歎了口氣:“我扶你好不好?不看你。”
木揚僵著身體沒說話,應是默許了這話。
放水聲過了一分鐘才響起,解彆汀側垂著眸,直到木揚啞聲說好了才重新把人抱起來,放回床上。
桌上的濕巾不清楚是什麼時候買的,解彆汀抽了兩張給木揚擦手:“再吃點。”
木揚沉默地拿起筷子,這次吃的速度快了很多。
一天下來,解彆汀好像一直在圍著他轉。
給他做飯,給他倒水,抱他去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
到了晚上,擦澡又是一件讓人頭皮發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