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會有刺殺?
秦嶼聞言,扭頭將視線移到廊外,淡然地道:“我說我不知道,你會信?”
蛟一聽完秦嶼的話,無可奈何地鬆手,手心中的木槿花粉末隨風而逝,“當然不會。”
他的聲音中夾雜著極其複雜的感情,有沒能第一時間消除隱患的懊悔,有被秦嶼蒙在鼓裡的失落,更多的還是,對秦嶼不愛護自己身體的怒氣,“我知道殿下在謀劃一些事情,您可以不告訴我全部,我不會生氣。但我最無法接受的是您拿自己的安全做賭注。”
看著隨風中搖擺的枝乾和投在的牆上繚亂樹影,秦嶼心想,蛟一的觀察力比他想得要敏銳,特彆是關係到他的事情。眸光微動後,秦嶼開口了,可問題是,他語氣中竟帶著些許無賴和撒嬌,“可你不就在對我生氣嗎?蛟一,你說過,你不會對我生氣的,永遠。”
蛟一的麵容上瞬時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盯著秦嶼的側顏,暗道對方真是他英明神武的殿下?話題轉移的也太生硬了。他說的是生不生氣的問題?
秦嶼耐不住這過於灼熱的目光,以手掩唇,咳了幾聲,聲音嘶啞。
嗯,沒反應?
發現裝可憐也行不通了,秦嶼在心底歎了口氣,轉過身,看著無動於衷的蛟一,口吻嚴肅道,“抱歉,蛟一,有些事情我現在無法告訴你。”注意到蛟一垂下眸子,他聲音一頓,“再等等,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
知道自己是問不出來了,蛟一也隻能妥協、後退一步,想著先取得秦嶼的承諾,“殿下要說話算話。”
“當然,如果你不信——”秦嶼伸出手掌,“我們可以擊掌為誓。”
蛟一看了看秦嶼,又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最終將自己手貼了上去,掌心相觸的一刹那,兩人俱是一振,似乎有什麼東西通過奇妙的方式聯結到了一起。
“另外,我的確說過不會對殿下生氣,但它是有前提的!”擊完掌後,蛟一並沒忘記自己質問秦嶼的主要目的。
秦嶼摸了摸鼻尖,心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你說。”
他
一字一句地說,“前提是不涉及到殿下的安危。”
與秦嶼猜的如出一轍,“我知道了,下次我——”在蛟一不認同的眼神中,秦嶼改口,正色道:“沒有下次,我不會再拿自己的安危做賭注。”
得到想要的答案,蛟一揚起一抹清淺的笑容,他的目的達成了。隨即轉頭提起另一件事,“刺客現在仍在昏迷中,無法進行審問。”
“沒事,他隻是個小魚餌,先不用審問,我們隻要保證他不死就行了。”秦嶼張開五指,然後猛地攥緊,“重要的是,抓住它後麵的大魚。”
“我們要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秦嶼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會有人替我們做的。”
蛟一蹙起眉心,張口欲言,秦嶼心有靈犀一般,立刻搖了搖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用說了,我不會以身涉險。”
好說歹說,終於讓人放心了,看著蛟一離去的身影,秦嶼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句,“以前怎麼沒發現蛟一也有囉嗦的一麵?”要知道他在他心中一度是冷麵酷哥的形象啊。
“因為宿主就是蛟一的全部。”係統輕輕一句話惹得秦嶼不自然地摩挲了一下手腕。
係統陷入沉默,而它沒有說的是,宿主也比它想象中要在乎蛟一。作為一個旁觀者,係統遠比當事人要看得請。以前除了走劇情外,係統從未見過秦嶼有像今天這般類似撒嬌的舉動,還有他搶在蛟一前麵說出喝茶的事,就是不想蛟一事後產生後悔的情緒吧。
仔細斟酌了一番,係統再次開口:“宿主為什麼不告訴蛟一來龍去脈?”
“我怕他情緒激動之下,壞了我的計劃。”如果蛟一知道了自己前世的結局,他無法想象他會做出什麼事。而他又喜歡把事情控製在自己手中,容不得一點變數。
隻是僅僅而已?係統再次陷入了沉默,沒有將它說出口。因為在眼前的情形下說出來,除了讓宿主平生幾分思緒外也一時無益,所以一切還是順其自然為好。這也算是它作為秦嶼係統的一點私心,他希望秦嶼能找到攜手一生的人,但又不希望他過早發現自己的心意,畢竟先動心的人輸得最慘。
另一邊,離開秦嶼的視線後,蛟一放緩了步
伐,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握了握,那片溫熱似乎還在。他淡淡地勾起嘴角,仿若冰融、又似花開,惹得對麵廊下的一隊侍女紛紛紅了臉頰,她們不約而同的傳遞著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隨後又帶著笑意和些許遺憾離去。
這一切都沒有驚動蛟一,他仍站在原地,注視著自己的手掌,廊外的樹影落在他身上,模糊了一直涇渭分明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