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死?”月清宮中,秦河麵容冷酷,神色嚴峻,絲毫沒有往日和煦的模樣。
隻見原本空蕩的殿堂中倏地出現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他叩首,姿態恭敬地對著高位之上的秦河道,“據探子來報,人的確沒死,現在正在獄裡關著。”
“嘖。”秦河扯唇,為了臨鶴的計劃能順利進行,他不得不派人陪他演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其實一開始想到要折損一員屬下,他心裡還有些惋惜,可現在聽到人沒死,他不但開心不起來,反而窩著一團火。
絕不能讓自己的全部謀劃折在這件事上。思忖著端起桌案上的茶杯,秦河握著杯柄細細看了一番,然後冷嗤一聲,猛地將其擲下去,“廢物。”白培養他了,貪生怕死的東西,連自裁都做不到。
茶杯在秦河的力道下擦過下方人的臉頰留下一片紅痕,最後砰的一聲砸在了殿內的紅漆圓柱上,刹時間化為四分五裂的碎片,一些碎片甚至濺到了他座下的階梯上,他目光陰鷙地盯著黑衣男人,口吻狠戾,“接下來要做什麼,不用我說了吧?”
“明白。”黑衣人心有餘悸地點頭,“屬下會立刻除掉他,不留半點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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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審問出什麼東西嗎?”現在距刺殺事件過去幾日了,臨鶴遲遲沒有聽到刺客的消息,情緒不由得焦躁起來。秦嶼一進入興明殿,他便迫不及待地問起了此事。
找了個位置坐下,秦嶼回道,“刺客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還沒進行審問。”其實中間早就清醒了一次,隻是他醒來就想要自裁,所以秦嶼又讓人將他弄暈了,並限製了他全部的行動能力。
為什麼不趁機對他審問?
因為,秦嶼瞥過略有所思的臨鶴,有人比他更著急,巴不得替他出手,他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
果不其然,下一刻臨鶴就說,“秦嶼,你打算怎麼審問他?”
秦嶼摩挲著下巴,道,“還沒想好。”
臨鶴眼波流轉,“刺客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常規的審問手段肯定對他行不通。”說著,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秦嶼,“我有一辦法,不知你可否采納。”
秦嶼挑眉,“洗耳恭聽。”
“搜魂。”
搜魂,顧名思義,就是用靈識進入對方的魂海搜取自己想要的內容。
對被搜魂的人而言,一旦被搜魂,魂海就碎了,人也就廢了。而對搜魂的人來說,它也不是萬無一失的,因為對方很可能會拚死一搏、發起反擊,到時人就會受到反噬,下場與對方彆無二致。
簡單來說,是個有效但風險也很高的方法。
怕秦嶼對此有所顧忌,臨鶴又說,“我可以親自對他搜魂。”
“這……”秦嶼露出糾結的神色,“會不會對你不利?”
臨鶴一瞬不瞬地看著秦嶼,小指頭輕顫,他歡喜於秦嶼對他的關心,“不必擔心,我生而為仙,有先天優勢,搜魂而已,不會對我產生任何影響。”
“既然如此,”秦嶼放下手,正色道:“此事就拜托你了。”
臨鶴揚唇,“絕不辱使命。”
“辛苦了,就讓蛟一帶你去囚獄見刺——”
“等等——”秦嶼還沒說完,臨鶴就製止了他,視線掠過他身後的蛟一,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訕訕笑了笑,“不麻煩了蛟一統領了,還是讓彆人帶我去吧。”
其實從第一次見麵時,臨鶴就對蛟一不喜,甚至有些敵意,那一次幾乎要對他口出惡言,就有這方麵的原因在作祟。
而為什麼對蛟一不喜,臨鶴也說不上緣由,明明單從樣貌來看,對方雖然比不上秦嶼,卻也是少有的俊美。
“也好。”秦嶼沒有問臨鶴的原因,直接答應了。反正,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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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信任他?”蛟一掃過前方遠去的身影,輕聲問秦嶼。
“蛟一以為呢?”秦嶼伸出握住蛟一的手,漫不經心地把玩他修長的手指,不答反問。
被人抓住,蛟一身體一緊,繼而又放鬆下來。殿下好像很喜歡他的手。上次在寢殿時,也握了。
直到現在,回想起寢殿那日,蛟一仍然忍不住心悸。那日,他好像不像自己了,殿下也好像變了個人。
但,他並不反感,反而心生歡喜,畢竟他喜歡殿下。喜歡殿下?!思及此,蛟一心神一振,整個人似乎都在被烈火灼燒。
他強迫自己忽略手上不屬於自己的體溫,靜下心去想秦嶼地問
題,沉吟了一瞬,道“臨鶴仙君就是殿下說的那人?”
蛟一想起他問秦嶼如何處置刺客時,秦嶼說不急,會有人替他們。
聞言,秦嶼笑意盈盈地看著蛟一,其含義不言而喻,蛟一沒說錯。
不管臨鶴搜魂搜出什麼結果,秦嶼都會信任他,因為他知道臨鶴到時告訴他的內容不外乎就一種,而且還是他最想聽的一種。
“好了,我們就等他的消息吧。”秦嶼伸了個懶腰出了殿門,沐浴在秋日的陽光下,蛟一照常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看似一如往昔,但細看其中又有些不同。
蛟一注視著秦嶼的身影,神情專注而又認真。片刻後,他收回視線,那些舉動,不管殿下是有意的也好,還是無意的也罷,他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