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叔叔?!”
尋嶺粗暴地扯開帷帳,從榻上起身,揮退一旁欲上前服侍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將消息講給他聽的仙侍,目光鋒銳如刀。
“千真萬確,”仙侍心下惴惴,壓低身子,把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全盤托出,“後來妖皇派人去查時,從親王,也就是秦嶼殿下叔叔那裡發現他養了不少私兵,數量遠超限製。說他沒有造反之心鬼都不信,而且後麵又有他的親信作證他的確在謀劃帝位,甚至為此不惜殺害秦嶼殿下。”
外麵突地響起一道驚雷,攜著萬鈞之勢,幾乎要把仙界覆滅,仙侍嚇得一哆嗦,幾乎要站不穩。
緊接著而來的是狂風驟雨,其聲勢之大,在宮殿內都能聽到。仙侍心裡更不安了,與四季分明的妖界不同,仙界一向四季如春,除了惠風和暢的晴日,幾乎沒有彆的天氣。可自從陛下從妖界回來後,仙界的天氣就再也沒好過了,時常烏雲蔽日,冷風四起,就連陛下也不時陷入昏睡。
尋嶺嘴唇扯成一條直線,他怎麼敢,自己恨不得護在心上,不受半點磋磨的人,他怎麼敢?他攥緊拳頭,渾身上下散發著寒意,“現在,他人呢?”
這個“他”不言而喻,正是秦河。
眼看著尋嶺一副要插手的姿態,仙侍暗暗歎了口氣,心道這都是些什麼事啊,但又不能不回答。
“死了?”
“是。”蛟一略微一點頭,接著回複說,“初步懷疑是自殺。”
“怎麼會這樣?”臨鶴一臉茫然,顯然也被蛟一的話震住了,“先前,我還一直擔心自己冤枉了人,沒想到……”
“仙君並沒有冤枉他……”想著他一直待在興明殿沒有出去,蛟一將妖皇查到的內容給他細細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啊。”臨鶴將頭轉向沉思不語的秦嶼,“如此看來,秦河他是畏罪自殺。”
秦嶼放緩語氣,意味深長地道,“是有這個可能。”
臨鶴眼睛轉了轉道,“不是有可能,我覺得是一定。”
在秦嶼好奇的目光中,他開口,“我聽人說,秦河親王一向以溫文儒雅的麵孔示人,現在被人發現有謀反之心,先
前還有傷害儲君的重罪,而且除此之外,他還暗中殺害妖族,大興土木,貪圖享樂,與以往展現出來的形象截然相反,可謂是表裡不一,名聲全無。”
最後,臨鶴總結道:“就算是僥幸不死,他也沒有以後了,絕望之下自殺,是最好的選擇。”
秦嶼聞言抬眸看著臨鶴,直到看得臨鶴心中發麻時,才壓低聲音道,“你說得對。”
臨鶴笑了笑,悄悄將手心的汗抹去,總算沒有白費口舌。
“對了,你身體如何了?可還會痛?”
聽秦嶼提起身體一事,臨鶴笑意更深,“全好了,其實我今日前來,就是向你辭彆的。”
“辭彆?”秦嶼眉宇輕蹙。
臨鶴活動了一下身體,身姿輕盈,靈活如燕,“你看,如今我身體已全部恢複,斷沒有再叨擾你的道理。”
“說什麼叨擾,你本就是為我受的傷,在這裡待多久都無妨。”
對,我本就是為你受的傷,你可一定要牢牢記住。臨鶴內心心思活躍,但麵上仍淡然得很,他搖搖頭拒絕了,“不怕你笑話,我其實是想家了,故而才提出離開的。”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秦嶼也沒有回拒的理由,他撣了撣衣擺,瀟灑起身,目光真摯、口吻溫和地對著臨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攔你了。不過,隻要你想來,承明宮隨時為你敞開大門。”
臨鶴咬著唇偏頭避開他的視線,心間卻是一片無法忽視的滾燙,縱然秦嶼不是第一次對他說此話,但他還是無法避免地沉溺其中。
是的,他發現了,他好像真的沉溺其中,陷進去了。
一出英雄救美,的確讓秦嶼對他態度親近了許多,可緊跟著而來的卻是他對自己心意的認知。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演戲,一顰一笑皆不是本意,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早就成了戲中人,可笑。
如今匆匆離開,除了事情已經辦妥之外,他也有逃避的心思在裡麵。他一定太久沒有看到墨麟了,所以才會產生這種感覺,對,就是這樣,他要趕緊回去看墨麟。
但是,臨走前有件事還要做,“秦嶼。”
“怎麼了?”
“你還記得我曾向你傾訴情誼一事嗎?”
秦嶼身形一頓,稍作停頓後,回道:“記得
。”
他身後的蛟一聞言,抿唇斂眸,掩去眸中的晦澀。若細看,會發現他手背上有青筋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