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中,秦嶼屏神靜氣,努力平複體內的燥熱。由於特殊情況,他並沒有讓蛟一進來。
說實話,這不在他的預想之內。他以前的任務是扮演被渣受渣掉的男人,換句話說,他就是個炮灰。既然是炮灰,自然也就不可能會與主角有深入交流的機會。
故而身為主角的臨鶴會對他用藥,甚至還想和他進一步交流,他是真的沒想到,秦嶼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臨鶴打的什麼主意?”
“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吧。”係統隻能想到這個,“你還好嗎?宿主?”
秦嶼深吸一口氣,“說實話,不太好。”他能明顯地感覺那股燥熱還沒有消散,不但沒消散,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勢。
係統著急,又把資料翻了一遍,第一次,他隻看到分類一欄。所以當它這次看到解決方案一欄時,直接瞪大了眼睛,失策了,它忘了這是個仙俠世界,常規方法根本對藥不管用。“你先從水中出來吧,宿主,這個藥它隻能通過——”
“殿下。”此時,屏風後突然傳來聲音,卻不是他最熟悉的,秦嶼心間驟然生起不快,“你是誰?”
“奴婢是統領大人派來服侍殿下您的。”清亮的女聲如此回複。在此種情形下,服侍一詞顯然沒有那麼單純。
女子不知道這句話如何惹到了秦嶼,即使有屏風隔著看不到他的臉,但光聽猛然濺起的水聲,她也能想象到秦嶼此刻有多麼生氣,“殿下?”
下一刻,她聽見裡麵的人用不容拒絕地語氣說,“你去對蛟一說,讓他親自來!”
“是,奴婢馬上去!”女子趕忙退下。
人走後,秦嶼靠在浴池邊,任係統如何呼喚也不回應,水麵映出他的雙眸,沉沉如墨,定定看去,如觸不到底的深淵。
片刻後,一聽到蛟一踏入殿中,秦嶼便抬起頭,“到屏風裡麵來,蛟一。”同時他也終於回應了係統,“係統,一直以來,我好像都忽略了一件事。”
接下來的事情就好像一場夢,一切都發生得猝不及防。
*
臨鶴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在獄中。他起身,環顧四周,想看看自己不是是又在在做夢,結果,不是夢。
不應該,他對秦嶼用了藥,秦河給他的、據隻對龍族有效的藥,不找人紓解藥效根本不會下不去。
按他的計劃,他此時應該在秦嶼身邊,他們會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他還能趁機挽回秦嶼,擺脫罪名。
但是,“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的確不應該待在這裡。”尋嶺突然出現在他眼前,他們中間隻隔著一道柵欄,地位卻天差萬彆,一個是一界之主,一個是階下囚。
一看見他,臨鶴瞬間有了出去的希望,“帝君是來救我的嗎?求帝君快點帶我離開這裡。”
尋嶺直視他,冷聲地道:“你會離開的,你殺害秦河就算了,還敢意圖謀害秦嶼,剜他的龍丹,怎麼能夠隻待在這裡?”
“你應該待在生死獄才對。”秦嶼也走了進來,尋嶺對他的話表示認同。此次,他來妖界就是與秦嶼商量臨鶴的處置一事。
生死獄,是三界最恐怖的囚獄,裡麵關的都是罪大惡極之人,什麼刑罰都有。
曾有人說,與其被關入生死獄,不如提前了結自我,也省得遭受折磨,不生不死、半人半鬼地活著。
臨鶴倒吸一口涼氣,眼睛裡瞬間沒了光,“不,你們不能對我這麼狠!尋嶺,你不是喜歡我嗎?”
“彆自作多情了。”尋嶺將他留在原地,轉身離開,結果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說,“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墨麟死了,我親自動的手。”
既然臨鶴敢對秦嶼動手,他也不會對墨麟留情。
尋嶺率先走出囚獄,秦嶼落在他後邊,此時,天空正在飄雪花,又到冬天了。
“怎麼沒看到蛟一?”尋嶺正苦於沒有話題,突然發現他沒在秦嶼身後看到蛟一的身影。
“咳!”秦嶼乾咳了一聲,道,“他病了。”
“嚴重嗎?什麼原因造成的?”
“……”這讓他怎麼說?
還好尋嶺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兩人隨意聊了幾句就散了。
他們的關係也僅限於此了。
*
百年後
九重天闕一片素白,尋嶺站在宮殿外,沒有任何防護,任由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他身上。
誰能想到這裡以前四季如春,花開不敗,如今常年飄雪。
朦朧中,他看到有一人正執著一支鮮豔如血的寒梅向他走來。再細看,除了一片銀白,哪裡有人?
原來隻是幻覺,一滴淚從尋嶺頰邊滑落,
他所愛的人不愛他,他此生注定孤寂。
妖界一處茶肆中
“你們聽說了嗎?臨鶴死了?”
“臨鶴是誰?”突然有人問,有好心人解答,“他曾經是仙界四仙君之一,可惜心思歹毒、為人不正。此外,聽說他還追求過我們殿下呢。”
“啊!蛟一統領有沒有吃醋?”“這哪是我能知道的事啊。”
“就說說你知道的唄。”
“好,我說。我聽說臨鶴被關入生死獄第一年,人就瘋了,嘴裡整天念叨什麼不該重生,對不起誰誰誰之類的。獄中有犯人嫌他煩,將他弄啞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腿也被打斷了,整天隻能在地上爬,還有……”
“算了,你直接說他怎麼死的吧!”
“據說是發瘋時,把自己的心剜出來了。”
“嘶,好狠。”
茶肆角落中,有兩位著黑衣的男子,兩人容貌氣度皆不凡,可他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無一人注意到他們。
其中一位男子清了清嗓子,笑容揶揄地看向另一人,“所以,蛟一統領當時有沒有吃醋呢?”他並不在意他們後麵談論的內容,畢竟裡麵的事他比誰都清楚。
“有。”蛟一回得大大方方,自百年前在一起後,他便對秦嶼格外坦蕩。
秦嶼笑出了聲,拉過他的手,神色認真,“蛟一,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要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你?”
“記得,我已經等了一百年了,殿下。”
秦嶼在他手心落下一吻,“不會再讓你等下去了,今天,我就把它講給你聽。”不過你要做好準備,因為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要講很久很久。”
“殿下講多久,我就聽多久。”
茶肆裡,情濃意濃;茶肆外,春光正好。
*
“賀煜!”秦嶼一睜開眼就發現有人正咬牙切齒地站在他身前,手裡還握一杯著裝滿水的玻璃杯,他直覺事情不好,一個閃身立馬躲開。
潑空了?!
白浩宇看著往下滴水的牆麵,心情極其糟糕,他今天是來給然然出氣的,沒想到賀鈺這家夥還有臉躲。
砰的一聲把玻璃杯扣在桌麵上,白浩宇氣勢十足地對及時閃到一旁的秦嶼吼道:“然然被你氣走了,你開心了!”
“然然?”秦嶼眼睛微眯,墨綠色的眼眸在燈光下流溢著彆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