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選的前一天,玉珠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騾車,伴著夕陽騾車緩緩的前行著,身後的阿瑪額娘還有都統府都越來越遠。不要回頭,都統府家的孩子沒有懦弱的,沒有退縮的。玉珠緊緊拽住手中的絲帕,肩膀若有若無地抖動著,強忍著淚水不讓自己哭出來。
畢竟這是玉珠來到這個世界14年來,第一次獨自去麵對自己以前在曆史書上看到的一切。說不緊張不害怕都是假的,在宮中一旦出了什麼差錯,可麵臨著掉腦袋的危險。萬事都小心謹慎一點,總是沒什麼壞處的。
入夜時分,一輛又一輛的騾車進入了地安門,最終停在了神武門外。“嘎吱——”宮門開啟,玉珠和其他選送的秀女按照上車前排好的順序依次下車,在宮中掌事的公公帶領下,進入順貞門。
從踏進這扇門開始,玉珠的心就平靜了下來,或許是知道了自己已被內定給九阿哥了,這場選秀的意義對於玉珠來說就沒那麼重要了。玉珠現在就好比眾人都在期末考試,而最終答案就在自己手中般的鎮定自若。不過即使自己是來充個數走個過場的,該有得規矩與禮儀,玉珠也是沒忘的。
接引的掌事公公邊走邊對身後的秀女們說道:“老奴姓俞,各位小主可喚老奴一聲俞公公,各位小主剛入宮,切記謹言慎行,在宮裡可不比得在自家府上,稍不留神可都是掉腦袋的大事。”說完,拂塵一揮,身後的小太監魚貫而出,站到各位秀女麵前眼觀鼻鼻觀心上下打量一番。玉珠麵色如常任由小太監上下審視。
不一會兒,一些稍矮,稍高,稍胖,稍瘦,亦或是神色緊張,焦慮不安的秀女被挑了出來,由小太監帶出了順貞門。接下來小太監對照名冊讓秀女們誦讀自己的旗籍姓名和年齡。玉珠暗自想到,如果剛才是第一關辨形的話,那現在應該是第二關聽聲。
稍稍清了清嗓,玉珠緩緩開口:“正紅旗,董鄂玉珠,年十四。”聲音清脆卻又不矯揉造作,同時也帶有一種江南女子的軟糯之感。誦讀完後,玉珠對著小太監不露痕跡的福了福身,一個荷包順勢塞入小太監手中。
瓜爾佳氏在玉珠出門前叮囑過,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玉珠一直講這句話銘記於心。小太監看了一眼玉珠,趁旁人不注意將荷包收好,對著玉珠輕輕一點頭,關上了名冊回到了俞公公身後。一些說話口齒不清,結結巴巴的秀女被小太監帶出了順貞門。
俞公公打量了一下剩下的秀女,臉上堆滿了笑容,“老奴在此恭喜各位小主通過了初選,接下來由蘇姑姑帶諸位小主前往今晚休息的地方。”玉珠這才注意到,俞公公身旁站了一位梳著小兩把頭身著墨綠色旗裝的女官。俞公公將名冊遞給了蘇姑姑,“這是這次初選通過了的侍女,勞煩姑姑了。”蘇姑姑微微一福身,“公公辛苦了。”
秀女們按照先前下車的順序重新排成一列,跟在蘇姑姑身後。今年秀女們在選秀期間,暫居於鐘粹宮西廂房。秀女們兩人住一間房,玉珠和她身旁的鈕祜祿氏同住一屋。蘇姑姑審視了一遍剩下的秀女,“各位小主明日卯時前務必梳洗好自己,在院中集合。”秀女們齊齊應道。蘇姑姑再一次叮囑了一下宮中規矩就扭頭離開了。
玉珠在院中閒逛了一圈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進屋,鈕祜祿氏已經在房間裡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了。看見玉珠走進來,看了一眼玉珠就出了房門。玉珠也沒做多想,坐在榻上自己收拾起東西來,剛收拾完玉珠正打算出門打點熱水洗漱一番,有人推門而入。
來人正是蘇姑姑。蘇姑姑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小主,今晚你可一人在此房間歇息了。”若說先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玉珠現在都明白了,自己這是招人不待見了。“夜深了,還勞煩姑姑專門跑一趟,姑姑辛苦了。”玉珠嘴角含笑給蘇姑姑福了福身,蘇姑姑趕忙將玉珠扶起,“小主客氣了,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這一來一往,一塊成色上好的玉佩就被玉珠塞在了蘇姑姑的手中。
送走了蘇姑姑後,玉珠躺在榻上,想著自己是如何得罪了今天才見第一麵的鈕祜祿氏。思來想去,也覺著自己今日和鈕祜祿氏分房前根本就沒有接觸過,何來的開罪。
“鈕祜祿,鈕祜祿……”玉珠嘴裡不停的念叨這個名字,腦海中努力的將這個名字與曆史中的人物掛上鉤。等等,玉珠腦海裡跳出了一個名字,孝聖憲皇後,鈕祜祿氏,乾隆之母。
確認了鈕祜祿氏的身份後,玉珠還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哪裡開罪了她,索性懶得去理會。還沒確定鈕祜祿氏到底想要做什麼之前,還是先觀察觀察好了。
另一邊,鈕祜祿毓婉在玉珠剛進房間時,就迫不及待出門了,一秒也不想多待。轉身就找到了蘇姑姑好好孝敬了一番,給自己另外安排一個房間居住。剛剛收拾完東西的毓婉,躺在床榻上,一雙眼睛空洞的直視著上方。
翻來翻去始終睡不著,鈕祜祿氏還是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神奇了。自己居然重生了,還回到了大選前一天,老天爺是想讓自己體會一次不同的人生嗎?知道自己以後會發生的事情,這樣大概會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吧。
不過,上一世選秀時和自己同住一屋的,明明就不是董鄂玉珠,這一次為什麼偏偏就是她呢?剛才離開房間,完全就是潛意識的反應。想到九阿哥以後的下場,鈕祜祿氏心想以後還是離他們遠一點,免得到時候惹上麻煩。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玉珠就醒了。梳洗打理好了自己,就來到了院中等候。寧早勿晚,玉珠做事一向如此。秀女們也陸陸續續的起床梳洗。不一會大多數秀女都來到了院裡,昨日站在玉珠身旁的鈕祜祿氏,今日離玉珠老遠。
卯時,蘇姑姑帶著四個年長的嬤嬤,身後跟著一群小宮女來到了院裡。“人都齊了吧。”“齊了。”秀女們齊聲應到。蘇姑姑滿意的點了點頭,招了招手,身後的小宮女挨個站到了秀女的旁邊。
蘇姑姑將秀女們全部帶到了東廂房,四個嬤嬤率先進入房間,秀女們排成長隊一次進入房間,驗明處子之身。
“正紅旗董鄂七十之女,董鄂玉珠,進。”該來的總會來,玉珠摸了摸袖中的荷包,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房間的窗戶掛上了黑紗,光線昏暗,四個嬤嬤立於其中。“請小主脫去衣物。”
玉珠忍住心中的不適與羞澀,利落的褪去衣衫,同時將手中的四個荷包遞給了其中一位嬤嬤,“嬤嬤們辛苦了。”嬤嬤們相視一笑,收入懷中。雖說還是仔細的檢查玉珠身上每一處,但是手上的力度卻控製得很好,速度也是很快的。
不一會就檢查完了,門口的小宮女趕忙過來幫玉珠穿好了衣服,扶著玉珠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