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1 / 2)

林思慎知道剛剛自己急於撇清關係的話, 讓沈頃婠心生不滿了,便輕歎了口氣,神色稍顯柔合了些輕聲問道:“你拉我進來,想說些什麼?”

沈頃婠麵容清冷,淡淡的看著她:“你可知今日陛下備下的獎賞是何?”

林思慎心一動, 今日九王爺在將軍府時便有意無意的提點了她一句, 想來就是在暗示她什麼, 她細細一想斂眸道:“九王爺說陛下備的是大禮,又說起我該在朝中謀差事, 往年的賞賜都是些金銀玉石, 難不成今年的賞賜是官位?”

倒是聰慧一點就通, 沈頃婠點了點頭,唇角一勾滿意道:“不錯, 今年陛下設下的彩頭, 就是空餘的兵部員外朗一職。”

林思慎深吸一口氣,眸中快速的閃過一道暗光:“郡主的意思是想讓我拿下這彩頭?”

沈頃婠輕輕點了點頭:“你這些年在京城的名聲的確不好,就是你父親也不好在陛下麵前給你討官職, 隻要你今日搶下彩頭, 便能名正言順的入官場任職。”

林思慎微蹙眉頭:“我未曾想過入官場。”

沈頃婠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 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你我成婚之後,陛下也定會賞賜你一個官職。”

若是等著皇帝賞賜, 想來她也隻能得個閒差,若是今日奪了彩頭,便能正正當當的拿下兵部員外郎這個差事。名正言順拿還是等皇帝賞賜, 在外人看來差彆可是不小。

林思慎知道沈頃婠這是在提醒她,該為自己的前途鋪路了,她沉吟片刻後闔眼道:“我儘力而為吧。”

似是聽出了林思慎言語中的敷衍,沈頃婠若有似無的提點道:“林將軍雖官居二品深受陛下寵信,可奈何林將軍性子剛烈,平日得罪的人不少。林公子身為將軍府小公子,總該為了林將軍考慮。”

入朝為官不是小事,以往林思慎的確不太想攪入朝堂這灘渾水中,可如今奪嫡之戰愈演愈烈,林將軍一人身處朝堂的確有些力不從心。

林思慎神色一凜,縱然有些不情願,卻也不得不承認,沈頃婠說的很對。她的確該為自己鋪路,為將軍府鋪路,在朝堂中任職至少能和林將軍互相關照。

兩人交談一番後,營帳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九王爺麵色不善的掀開帳簾,緩步走了進來。

因怕外人聽見她們之間的交談,林思慎和沈頃婠站的有些近,之間不過一步的距離。

在九王爺看來,這顯然有些太過親密了,雖沈頃婠和林思慎的婚約已經定下了,沈頃婠也說過她喜歡林思慎。可看著林思慎靠愛女這般近,九王爺還是忍不住緊蹙眉頭。

九王爺的目光就像是飛刀似的,冷颼颼的直盯著林思慎。

林思慎輕咳了一聲,心領神會的後撤了兩步。

九王爺走上前來,站在兩人中間,阻隔了林思慎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掌上明珠,九王爺的目光瞬間柔和了不少:“婠兒,皇兄就快到了,跟父王出去迎駕。”

沈頃婠唇角微揚,闔首道:“是,父王。”

林思慎亦步亦趨的跟在九王爺和沈頃婠身後,自營帳一走出,便察覺到了不少探究的目光紛紛向她投來。

而其中一道飽含敵意和妒意的眼神她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出自文軒揚。

沒等多久,坐著龍攆的皇帝這才姍姍來遲,龍袍加身金冠束發的老皇帝,在眾人的景仰之下愈發顯得神武。他身旁跟著的兩人也極其顯眼,穿著蟒袍氣質溫潤的太子,和一身紫袍神情倨傲的二皇子。

老皇帝照例稱頌了幾句先皇,而後又鼓勵了幾聲,便將安排春獵之事交予了太子,自己則是悠悠的坐在高台之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一番陳詞濫調後,太子朗聲宣布春獵開始,參與春獵的世家公子和小姐鬥誌昂揚的翻身上馬,在林將軍的示意下,林思慎也騎上了自己的黑馬,背上箭囊拿著彎弓,一身黑袍襯的她愈發俊朗英氣。

她瞥見不遠處沈頃婠也上了馬,九王爺親手拉著韁繩,似乎很是不放心的在細聲叮囑。

林將軍走了過來,拍了拍馬背,而後低聲道:“一會你記得緊跟著郡主,護她安危。”

林思慎有些無奈道:“您這是讓我獵虎,還是當郡主的護衛。”

林將軍眉頭一蹙,見她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忍不住低聲嗬斥道:“莫要狡辯,人多馬亂一不當心就會出差錯,郡主是你的妻子,她的安危自然更加重要。”

林思慎唇角一瞥,嘀咕道:“爹爹你就放心吧,這裡頭可沒人能傷著她。”

兩人正說這話,林思慎突然察覺到了一道目光落在了身上,她似有所感的回頭望去,隻見坐在老皇帝身側的二皇子,竟是麵帶輕笑的看著她。

如刀削般俊朗的麵容上滿含笑意,一雙深邃的星眸卻透著一絲冷意,林思慎唇角的笑意瞬間湮滅。

眾人之前,拿著黃旗的令兵大喝一聲,手中旗幟一揮,頓時馬嘯聲四起,無數匹駿馬馱著意氣風發的公子小姐,一往無前的衝入了前方的深林之中,氣勢之凶猛磅礴,就連地麵的石子都隨之震飛了起來。

淡淡一瞥後,林思慎回過神垂下眸子,眼看著沈頃婠拍馬而去,這才跟了上去。

深林之中的獵物是禁衛軍早早放入的,其中不乏一些野兔和獐子,林思慎緊跟著沈頃婠,身後不時有人射箭,利箭嗖嗖的破空之身伴隨著動物垂死的慘叫聲。

林思慎沒有回頭,她甚至不屑看向身旁驚惶跑過的獵物,而是目光直視著沈頃婠,駕馬加速衝到了沈頃婠身旁。

沈頃婠麵如寒霜,冷風之中白皙的麵容微微染上了紅暈,她側頭看著一旁的林思慎,眉頭微蹙道:“你跟著我做什麼?”

林思慎拉著韁繩,笑著道:“自然是替郡主防著亂箭。”

沈頃婠的聲音被風聲割裂的細碎:“無需擔憂我的安危,你該去尋你的前程。”

林思慎倒是篤定,她後頭看著身後跟著不少人,眸光一斂:“跟著郡主自然能找到。”

身後的人不遠不近的跟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是一路緊跟著沈頃婠和林思慎,也不知意欲如何。

以往春獵,也不時有人被當作獵物而被誤傷,林思慎極為警惕,生怕他們是衝著自己和沈頃婠而來,便壓低聲音急促道:“我們身後一直有人跟著。”

沈頃婠隻是回眸看了一眼,便斷言道:“他們並無惡意。”

林思慎聞言跟著回頭又看了一眼,果然發現那群跟著的人四散開來了,往不同的方向縱馬跑去。

沈頃婠突然拉直了韁繩,身下白馬抬蹄長嘯一聲後停下了步子,林思慎見狀也跟著停了下來。

旁人都興奮的在深林中搜尋獵物,而沈頃婠和林思慎卻騎著高頭大馬,在深林中悠悠漫步。

穿過一片竹林,眼前出現了潺潺溪流,沈頃婠翻身落馬緩步走到了溪流旁,一聲白衣的她駐足一塊青石上,竟是一言不發的負手而立,似乎正看著溪流對麵。

林思慎看著她的背影鬆開了韁繩,一躍而下,行至沈頃婠身旁,她順著沈頃婠的目光看去,正巧看到了對岸一叢青草旁,站著一隻渾身長著斑點的母鹿。

那隻母鹿啃咬著溪水旁的青草,它的肚子看上去很大,似乎懷有身孕快要分娩了。

林思慎瞥了一眼,便取下了背後箭囊中的一支利箭,搭箭上弓。

一旁的沈頃婠見她動作,眉頭微微一蹙,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隻是到了最後都仍未開口。

林思慎凝神靜氣,箭在弦上指尖一動,伴隨著弓弦輕顫聲,利劍便脫弦而出,徑直對著那隻懷孕的母鹿而去。

沈頃婠的目光緊隨其後,眼看著那支利箭射偏了幾分,正中麋鹿身旁的一顆樹上。

母鹿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慌亂中拔蹄逃竄遠去,而被林思慎射空的那支箭,插在樹乾竟是詭異的抖動了幾下。

沈頃婠定睛一看,而後了然於心。

樹上有一隻黑色的長著獠牙的毒蛇,它盤踞在樹乾之上,因身上的花紋與樹乾極其相似,這才讓人分辨不出。

毒蛇被利箭精準的射穿了七寸,扭動了幾下後便一動不動的咽氣。

原來林思慎壓根就沒打算射殺那隻懷孕的母鹿,她的目標是那隻蠢蠢欲動的毒蛇。

沈頃婠偏頭看了她一眼,清冷麵容上神情波瀾不驚:“就算你放過了它,旁人一樣會射殺它。”

“那就看它的造化了。”林思慎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隻是見那母鹿懷有身孕心中有些不忍罷了,若是母鹿運氣不好被她救下,又碰上旁人被射殺,也不關她的事。

四周一片寂靜,看來並無人找來此地,倒是能趁著清淨談些事。

腳下潺潺的溪流清可見底,還能瞧見不少小魚穿梭玩鬨,沈頃婠垂下眸子定定看著,開口輕聲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林思慎點了點頭,尋了沈頃婠身旁一塊乾淨的青石,隨意一拂就盤腿坐下了,笑意慵懶:“就算我今日一箭不射,也有人把功名送到我跟前。”

沈頃婠站在她身旁,側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後勾唇一笑道:“隻是不知你更想承誰的情。”

皇帝的賞賜是官職一事,太子和二皇子自然早就知曉,林思慎暗中為二皇子做事太子並不知曉。

林將軍是太子陣營的人,太子為了籠絡林將軍,自然會趁著這等好時機送給林思慎一個功名。

而二皇子雖然不會明目張膽的幫助林思慎,但也會在暗中相助。

有他們二人安排的人在,林思慎今日什麼也不用做,功名也會被推到她麵前。

林思慎低聲一笑,抬手折下了身後的一支狗尾巴草,執在手中把玩:“相比他們,思慎更想承郡主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