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1 / 2)

看上去沈頃婠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要吊死在林思慎這顆歪脖子樹上,九王爺幽幽的歎了口氣,拿她實在是沒辦法,最有也沒再說什麼心事重重的離開了。

隻是當夜,他便來了一趟將軍府, 在老夫人的佛堂找到了林思慎。

林將軍見他臉色不善似乎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將林思慎從佛堂逮出來後丟在了九王爺的麵前, 自知理虧的林將軍一臉大氣的表示道:“王爺,逆子在此。您若要打要罵儘管衝著她來, 本將軍絕不阻攔。”

九王爺疲倦的看著林思慎, 一揮袖表示道:“林將軍, 我有些話與她單獨說,還請林將軍暫且退避。”

林將軍走後, 餘下林思慎和九王爺單獨站在院落中。

今日九王爺看起來甚是疲憊, 他神色複雜的盯著林思慎看了半晌,這才幽幽開口道:“林思慎,婠兒已將你們的事告知了本王, 你可有什麼要與本王說的。”

林思慎看他臉色便**不離十的猜到了沈頃婠說了些什麼, 無非就是九王爺因她在地下賭坊之中, 為一異族女子一擲千金的事發怒了。為安撫九王爺,沈頃婠又說了什麼非她不嫁的事。

她心領神會, 九王爺趁夜找來不過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問她要一個保證罷了。

於是林思慎正色道:“王爺,思慎起誓, 今日之事成婚之後絕不會再發生。”

九王爺眯著眼盯著她,見她神色還算肅然,便咬牙壓低聲音威脅道:“本王姑且信你一次,若是有一日讓本王知曉你做了對不起婠兒的事,本王就把你第三條腿打斷。”

第三條腿,她哪來的第三條腿。

林思慎聞言輕咳一聲偏開頭道:“王爺大可放心,若思慎有一日真的有負郡主,思慎定當負荊請罪。”

九王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沉聲道:“你還需保證,娶了婠兒之後,不許再納妾。”

其實九王爺這個要求倒是有些過分了,晉國王公貴族納妾成風,凡是有些權勢的人府中都少不了幾個貌美的妾室。就連九王爺自己,雖一直放不下沈頃婠那與世長辭的娘親,府中仍還有幾個偏妃。

像林將軍這樣隻有一位發妻未曾納妾的高官,在晉國已是異類。

不過林思慎不同,以她的身份彆說納妾,就是娶沈頃婠都心驚膽戰生怕身份泄露,如今九王爺提出這等要求,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於是她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應下了:“此事就是王爺不說,思慎也不敢納妾,思慎今生唯有郡主一位發妻。”

林思慎的態度倒還算不錯,九王爺到底是放心了一些:“很好,那你就記住今日與本王說的話。”

讓林思慎做了兩個保證之後,九王爺便離開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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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閒賦在家的日子,因林思慎又闖了禍,再度被林將軍敕令禁足在家。

她閒來無事,幫著墨竹給自己搬家。

成婚之後她要和沈頃婠住在琉光閣,所以她的東西都得通通搬過去。

這日天氣正好,墨竹指揮著幾個下人來來回回的忙碌著,林思慎穿著寬大的袍子懶懶的靠在門邊,指著屋內窗邊的雲榻,吩咐墨竹道:“你去喚人將這座雲榻搬去屋內。”

墨竹抱著兩盆蘭花,幽幽的抬頭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開口道:“公子若無事就去後花園轉轉,何必在此礙事。”

“我怎麼礙事了?”林思慎不滿的嘟囔了一聲,眼看著兩個下人搬著雲榻走出來,便閃身讓開路。

墨竹一臉無奈:“公子今日可是一直擋在門口轉悠。”

林思慎聳了聳肩,笑著走到墨竹身旁,接過她手中的蘭花:“既然墨竹姑娘嫌我,那我就去琉光閣瞧瞧他們怎麼擺放的。”

院子裡的蘭花多,需一盆一盆搬過去,墨竹來回跑了好幾趟,這些蘭花都是她的寶貝,下人搬弄她不放心。

墨竹捧著幾本書跟在林思慎身後,眼見著四下無人她便低聲問道:“和郡主同房之後,公子就打算睡在雲榻上?”

林思慎點了點頭:“嗯。”

成婚之後為了掩人耳目她不能睡書房,也不能跟沈頃婠同床,自然隻能在雲榻上將就。

墨竹眉頭緊蹙,一臉擔憂:“公子和郡主同房,奴婢總覺得有些不便,若是一不小心給郡主發現了....”

林思慎輕歎了口氣,無奈道:“的確有些不便,可這也沒辦法,我總不能才成婚就跟她分房睡吧。”

墨竹憂心忡忡道:“日後公子隻得萬分小心,不能露出一絲馬腳。”

林思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回身看了墨竹一眼:“畢竟是同處一室,若想萬無一失我還需你時刻替我打掩護。”

眼看著就到了琉光閣,遠遠看著忙碌的下人們,兩人噤聲沒在談論此事。

琉光閣之前便由沈頃婠吩咐蘭青和綠蔭打理過,林思慎沒敢動沈頃婠的擺設,隻是往裡添置了些自己的東西。

一踏入沈頃婠住下的臥房,林思慎便在空氣中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淡香,縈繞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

這還是林思慎頭一次進入沈頃婠的臥房,她四處看了看,隻覺得屋內擺設實在是雅致簡潔,除了牆上掛著兩幅字畫外,便再無其他裝飾。

屋內還擺著一個書架,上頭滿滿當當的放著許多看上去很是久遠的書本,林思慎隻掃了一眼便發現了好幾本自己尋了許久,也未曾找到了兵書殘本。

她雙眸一亮,迫不及待的走過去,取了其中一本坐在桌邊就翻閱了起來。

林思慎看的極為投入,墨竹在屋內來回幾次她都未曾發現,等她覺得眼睛有些酸澀迫不得已放下兵書時,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不少。她站起身,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墨竹適時的敲門走了進來,她看上去神色有些複雜,欲言又止道:“公子,雲鎏姑娘送喜服來了,老夫人喚您去試試。”

雲鎏來了。

林思慎腦海中浮現了那日雨中,那道落寂的紅衣身影,原本不錯的心情頓時低沉了下去。

她先是愣了愣,而後斂眸輕歎了口氣:“走吧。”

到了老夫人的院落中,林思慎頓下步子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麵上揚起笑意,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去。

雲鎏一身紅衣垂眸站在老夫人身側,短短幾日她麵龐似乎消瘦了不少,身上還沾著趕路的風塵。

林思慎進門後她並未抬頭,單薄的身子微微一顫,垂在身側五指上還纏著白布的手下意識的往身後藏了藏。

可林思慎還是眼尖的看到了,她抿了抿唇神情複雜的看著雲鎏。

屋內的木架之上,正放置著一件大紅的喜服,兩袖上各用銀絲繡著兩隻栩栩如生交頸的鴛鴦,在屋內暗光的照耀下流轉著光澤。

老夫人繞著喜服轉了兩圈,忍不住一邊伸手摸著衣裳,一邊喜色的讚歎道:“慎兒快來瞧瞧,雲老板的手藝可真是精湛,你摸摸這布料這做工,都快趕上宮廷的禦繡坊的手藝。”

林思慎這才瞥了一眼喜服,而後張了張唇低聲吐出了幾個字:“這幾日勞煩雲姑娘了。”

雲鎏咬著略顯蒼白的薄唇,苦澀的笑了笑,輕聲道:“兩日後就是公子的婚期,這幾日小女子日夜趕工才將喜服趕製了出來。公子先試試吧,若有不合身小女子還來得及拿回去修改。”

“說的沒錯,先試試。”老夫人連連點頭,而後吩咐一旁的婢女:“珠兒,你過來服侍公子換上喜服。”

雲鎏上前一步,垂頭恭敬道:“老夫人,不如讓小女子來吧,這衣裳畢竟是小女子做的,小女子得拿捏著尺寸,好看看還需不需修改。”

老夫人怔了怔似乎有些猶豫,不過這屋內人多也不需避諱什麼,便點頭道:“那就勞煩雲老板了。”

林思慎本想開口拒絕,可看著身形消瘦的雲鎏小心翼翼的取下喜服,便也不忍再說什麼,她默然的走到的屏風後。

候在門邊的墨竹見狀,隻是暗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屋內光線昏暗,燈籠裡微閃的燭火透過屏風,灑下昏黃的暗光。

林思慎背對著屏風,她聽到雲鎏的腳步聲傳來,聽到她將喜服搭在屏風之上。而後便是微弱的呼吸聲,一點一點的貼近她。

直到感覺到身後的人近在咫尺,林思慎的腿下意識的往前移了一小步,雲鎏突然柔聲開口:“公子,抬手吧。”

林思慎向來習慣自己穿衣,就連墨竹的服侍都不習慣,更何況是雲鎏。

隻不過眼下,她隻能聽著雲鎏的指令,她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眸,將雙手伸直張開。

雲鎏緩步走到她身前低垂著眉目,白皙修長的指尖輕輕抬起解開了林思慎的腰帶,然後小心翼翼的替她脫去了外衣,她神態溫柔,如同一個溫婉柔順的妻子,再替自己的夫君更衣。

可林思慎絲毫不覺得旖旎,她緊閉著雙眸,心中隻覺得一陣無奈和憐惜。

當初凝香樓的相伴於她來說,隻不過是利用和打發時日,她對雲鎏以禮相待不敢有絲毫的親密之舉。怕的就是招惹雲鎏,讓她錯付真心。

無心傷人卻偏偏傷人至深,林思慎是何等的愧疚不安。

大紅的喜服披上身,雲鎏替她係上腰帶,溫柔的撫平肩頭的每一道褶皺。喜服換好後,雲鎏後撤了一步,她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意,癡癡的看著眼前的人。

換上喜服的林思慎更顯俊美陰柔,身形挺直修長,如畫的眉目挺直的鼻梁,微微抿著略顯蒼白的薄唇。她就如同一顆翠綠的青竹,溫潤淡漠,明明總是笑著卻讓人覺得疏離。

她的眉眼那麼好看,好看的讓雲鎏不舍得移開目光,好看的讓她心甘情願的看上一世。

還有她那雙黑亮清澈的雙眸,看著自己的時候永遠沒有一絲邪念,那麼的明亮乾淨。

林思慎緩緩睜開眼,看著唇角帶笑眼中卻有淚意的雲鎏,她眉頭微微一蹙想要開口,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咽下去了,她偏開頭不忍再看雲鎏一眼。

氣氛低沉壓抑的讓林思慎有些難忍,她抬起步子想要逃離,豈料身後突然貼上了一具柔軟溫熱的是身軀,纏在她腰間的手死死的緊箍著,仿佛生怕一鬆手就會失去。

雲鎏沒有說話,她怕會驚動屏風外的人,她隻是抑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不想讓林思慎走,今日一彆林思慎就會是青陽郡主的夫君。

林思慎抬起手想要扯開雲鎏的手,不是她狠心,是她心中清楚她愈是留情,雲鎏就愈難舍得下她。

可雲鎏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動作,愈發抱的緊,瘦骨嶙峋的手勒的林思慎有些疼。

林思慎輕輕歎了口氣,無力的垂下了手。

似乎過了好一會,屏風外老夫人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而後沉聲開口道:“衣裳換好了就趕緊出來。”

林思慎回過神,雲鎏也仿佛受到驚嚇一般及時鬆開了她,林思慎快步走了出來,雲鎏則是抬手拭去麵上的淚,跟著緩步走了出來。

老夫人麵色陰沉的看了雲鎏一眼,而後道:“我看衣裳挺合身的,就不該再改了,珠兒你帶著雲老板去賬房結賬,再送雲老板出府。”

林思慎察覺到了老夫人態度的轉變,她微蹙著眉頭看了眼身後的屏風,果然看到屏風之上倒影著裡頭的木案。想來,剛剛那一幕老夫人已經透過倒影看清了。

倒是林思慎剛剛心思負責,並未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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